两人聊了许久,大多数时间都是云姬在不停地说,而秋意静静听着。
“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吧?”
秋意笑了一下,低下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云姬呢……她总是这样,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比谁都细心、温柔。
“嗯。我要出去游历,寻找适合我的功法,可能要很久才回来。”
“什么嘛,原来是来告别的,小秋秋你真不可爱……小冰冰也不可爱。怎么我养的孩子都这么不可爱呢?”云姬又开始了抱怨,只是眼中多了份寂寞。
“伸手!”她突然说道,秋意一愣,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然后手中就多了一面小小的镜子。
“这是……”
“阴阳镜,就算没有灵力也可以驱使,可以挡住金丹圆满的全力一击。”云姬面带得色,“我下山的时候,清风送我的。”她突然笑了,脸上有些红晕,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秋意却不肯收,“我不能收,你比我更需要。”
云姬却不理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我才不需要呢……”她的声音沙哑,“拿着吧,我还等着你回来,再陪我聊聊呢。”
秋意看着她,最后还是收下了阴阳镜。
太阳西下,残存的余辉将院落妆点成金色,秋意向云姬告别,转身的一瞬间,只听云姬在身后,像是恳求一样说:“秋意,要是可以,答应我,照顾好玄冰。这孩子……其实比你所了解的更可怜。这剑宗,若是连你也不在了,不知道还有谁会在意他……”
秋意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秋意随幽泉元君离开宗门。
而在剑宗主峰之上,一人白衣胜雪,遥遥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去。
“我说幽泉,你这女人越来越磨叽了,你看看这都晚了几天了?”
秋意跟随幽泉元君来到东方海上一座小岛,刚刚下落,便听到有人在大声抱怨。
幽泉一挑眉,“我说法疯子,男人等女人是天经地义好吗?再说了,我不来你别想打开那座洞府。”
法路真君是法宗的元婴真君,看起来三十多岁,相貌平凡,又高又瘦,加之他穿了一身绿,看起来就像根竹竿一样。
幽泉元君见了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我说法疯子,你是越发邋遢了?前几年见你还像个人,这会儿真是没个人形了。”
法路真君却毫不在意她的嘲讽,“那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帮我徒弟梳理灵气,如今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步,我跟你说啊,这个灵根啊……”
“停!”幽泉元君连忙在他打算长篇大论讲下去之前打断了他,“我徒弟已经带来了,你徒弟呢?”
秋意连忙上前行礼,“晚辈秋意,见过法路真君。”
“哟呵,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水火双灵根弟子?我看看……啧,能修行成这样,也是挺拼了,修为上不去,就转修元神……怎么还没筑基?你没跟她说那法子吗?没筑基就去冒险,是不是不太好啊……”
“行了,别看了,我徒弟这几年另有要事。而且我们剑修和你们法修不一样,修为低不代表打不过你。”
法路真君却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确实,你们剑修连思考估计都是靠一把剑……”
幽泉元君面露得色,秋意却觉得法路真君好像在说他们剑修没脑子来着。
“师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名黄衣青年自空中下落,二十岁上下的模样,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啊,这位就是幽泉元君吧?晚辈黄云,见过元君。”
“法疯子,这就是你那徒儿吗?看来你那法子的确能够筑基……嗯,让他先修炼着吧,要是能成我再让秋意试试。”
秋意汗颜,师父您这是拿人家当小白鼠吗?
法路师徒二人居然没有反驳,反倒像是赞同一样同时点了点头。
“师父,若是此法成功,定然能位列万法经楼!”黄云眼中满是狂热,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只被实验的小白鼠。
“来来来我们再完善一下,昨晚上的记录和前天的记录对比之后怎么样?”
秋意在一旁,有些发懵。“法宗就是一群疯子,你习惯了就好。”幽泉元君无奈地说,“行了,你们俩等会儿再聊,不是说做了饭吗?吃不吃啊?”
法宗师徒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下讨论,“走吧。”法路没好气地说。
修士踏入筑基,便会开始辟谷,口腹之欲大减不说,也无需吃饭。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肖苹苹,比如法路师徒。
法路真君除了法术修为极高,在制作灵食上也颇有一手,他本人说是借处理各类灵物才能寻找万法根本。而黄云身为他的徒弟,自然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
幽泉元君倒是没觉得什么,法路的灵食确实不错,但她欲望也不大,不过秋意尚未筑基,还需要食物果腹。
“疯子,你这徒弟挺行啊?就这一手灵食烹饪,已经青出于蓝了。”
法路笑了起来,“那是。”显然对自己的弟子极为满意。
黄云的手艺确实极好,秋意平日里是在外门用饭,那食堂的大厨和黄云相比,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啧,真该把他介绍给小苹果认识,秋意想着,笑了笑,心里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若水,有些担心她能否照顾好自己。转而又想若水既选择了修行,往后总归是要靠自己的,不能事事都依赖着自己。
这么想着,她终于放下心来,面色轻松了许多。幽泉元君看了她一眼,知晓她已经安心,暗自点了点头,“行了疯子,走吧。”
上古仙人的洞府在这座荒凉的小岛中心,从外面看只是极不起眼的小山丘,然而秋意只是站在外面,便感到那锋锐的剑意直刺眉心。
幽泉元君和法路真君对视一眼,各自拿出半块玉盘,合并在一起后,山洞前的禁制便破开了。只见门外石碑上用剑刻了“乾坤日月”四个大字,银钩铁划。秋意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了幽泉元君颇有深意的眼神,她终于知道师父为何会把这机缘给自己了。
日月乾坤——可不就是她当初的剑心吗?
“你且放心去吧,若水那边,我们会好好照料的。”
秋意点了点头,转身进入,随机不见了踪影。
“行了,疯子,我先走了,你呢?”
法路真君却盯着洞府前各种禁制,头也不转,只是随意的挥挥手,“行了,你走吧,我在这儿看会儿。”
幽泉元君气结,咬了咬牙,“真是个疯子!”转身离开。
幼学剑堂。
若水独自一人在训练场上,拿着那把小木剑一下一下做着下劈的动作。只是这样单调的挥剑动作,她已经练了整整七天,舞动了上万次。
她来幼学剑堂也不过八日。除了第一日,青木真君门下的真传弟子前来给她送份例,并教导她修炼之法,剩下这几日,她一点也没有休息。白日里练剑,晚上便按照功法开始修炼引灵气入体修炼。
十品水灵根自然名不虚传,使得她第一天晚上便有了气感,成功引灵气入体,一下子便打破了当初清风真君创下的记录。她本身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水灵气温润柔和,正好可以消除她练剑后身体的疲劳,因此干脆连睡觉也免了,直接用修炼代替了。
练剑和修炼可谓是相辅相成,因而她的进境十分快速。原本幽泉元君打算亲自教导她剑术,但被掌门拦了下来。因为幽泉元君所修习的乃是澄净明心剑,非心思剔透明净之人不可。而若水年纪虽小,剑心呈影却是那样的情景,显然不适合。整个剑宗唯一和她的剑心呈影有些相似的便是流光真君。
流光真君乃是剑宗这一代在剑道上造诣最高的人,已经摸到了剑道的层次。知法、得韵、入意、成道,指的便是是剑法、剑韵、剑意、剑道这四个层次。知法易而得韵难,入意后方可成剑道。剑宗上下,便是元婴老祖也多是修得剑意,少有成剑道者;而弟子中最有天赋的便是玄冰,尚未结成金丹便修成了剑韵。
只是流光真君修的乃是杀戮之剑,他的剑心呈影一剑破开了血海,乃是大凶之剑。也因为如此,只要修行中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修为毁尽还算好的,严重的便是丧失神智,大开杀戒。因此流光真君常年闭关静修,甚至借用了禅修的静心之法平静杀意,根本不可能来教她。
掌门原本打算派玄冰教导她,却被若水拒绝了。最后没有办法,只派了一位青木峰的弟子照顾她,并将剑阁第一层开放给她,让她先钻研凡间剑法,由幽泉元君定时检查指导。
剑阁乃是剑宗收藏典籍功法之处,共有六层。第一层乃是一些凡间剑谱,中间四层分为天地玄黄,为剑法的四个等级,最后一层则是仙级剑法,轻易不得上去。
就这样,若水便开始自行修习剑法。她虽然随秋意练了两年剑,也不过是初初入门。秋意不敢教她太深的剑法,只教了最基础的几个动作。若水在看了剑阁的基本剑法后,又对比了自己从前所学,觉得索性先将这些剑法放一放,她要把基础剑法修炼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