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唐秀秀被不绝于耳的江水声吵醒,睁开双眼看到侧身倚在门前,面容酷似狐狸的男子,此人正是二师兄林悠然。自从洛阳除夕夜匆忙出逃,已是快有一月未见,比起在丞相府那个嗜酒不羁的浪荡子,二师兄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憔悴了不少!
“醒了?还好你没有被昨日那些浓烟呛到,不然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看着安然无恙的唐秀秀,林悠然总算松了口气。从师父洛熵那里得知大内禁军盯上唐门的消息,他便没日没夜的赶来,谁知到还是晚了一步。
“爹和爷爷他们、他们都在哪儿?!”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唐秀秀瞬间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要往外冲。林悠然出手飞快点住了她的穴道,现在她这幅情绪不稳定的样子,就算出去也只能给那些拼命搜寻漏网之鱼的大内禁军当活靶子给处理了。
“秀秀你冷静点!你的两位兄长拼了命把你从鬼门关那里抢回来,可不是想看你这样去找死的!”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经林悠然提醒,她如梦初醒般急切问道。“他们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林悠然深吸一口气解开唐秀秀的穴道,推开了靠里面的那扇门。
黎明时分避开大内禁军的搜索,林悠然在眼线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几人送到这处僻静的村庄里治疗。从大火后焦黑的断壁残垣、横尸遍野就能想象的出,昨夜的唐家堡已经成为人间地狱。
不算宽大的床榻上,原本一袭白衣的唐情,如今看来已是一身血衣。从腰部以下的位置都用纱布密不透风的包扎妥当,昨日的混战中,被大火侵袭的房柱突然倒塌,奋力御敌的他躲闪不及被砸伤。被安置在他身旁的唐谅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还有些许烟灰未被擦干净,身上黑衣被大小百余处的伤口浸染湿透,就算伤口上有药粉敷过,仍旧是狰狞的开裂着。
看到平日里两位器宇轩昂的兄长,如今重创在身危在旦夕,唐秀秀只觉欲哭无泪。
“又打算哭成兔子?我们这不是好好的么。倒是连累楚煜伤得这么重。”望着唐秀秀一副泣涕欲泫的神情,刚刚醒来的唐情强忍着剧痛,勉强挤出虚弱的笑容。
“没想到他看起来不近人情,关键时候还挺能靠得住。”林悠然望着另一处床榻之上仍在昏迷中的楚煜,惋惜的摇摇头。本想替他拔去左肋处那支要命的羽箭,可是伤口迟迟不见止血,如此一来就算将箭拔出,早晚也是个流血而亡的下场。
“爹和爷爷他们呢?”唐秀秀怯怯的问出心中疑问,眼看三人伤成这样,只怕当时在唐家堡中使出近似同归于尽招数的爷爷,和誓死与众人共进退的爹,现在的状况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唐谅挣扎着起身,示意林悠然递过两个陶土的罐子给唐秀秀。“昨晚爷爷为了击退大内禁军,用尽所有内力使出了烈焰灰飞大法,我们最后只找到了这个。”接着从怀中取出一片破损的血迹斑斑的衣角。看着熟悉的八宝福禄图案,唐秀秀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向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爹昨日使出的九穴界可真是威风,就连那个禁军统领谢延斌都败下阵来。”唐情知道一时间让唐秀秀平静的接受失去两位至亲的痛楚是不可能的,他同样是心如刀割。若是有可能,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来爷爷和爹的平安无事。“两次烈焰灰飞大法,才将那些来势汹汹的大内禁军退去。”
两次烈焰灰飞大法?!唐秀秀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幸好一旁的林悠然及时搀住她。这种与对手同归于尽的危险招数,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拿性命去开玩笑!可方才听两位哥哥这么一说,一夜之间失去慈祥的爷爷和舐犊情深的爹,唐秀秀只觉得她的世界倒塌了。
“秀秀,节哀顺变。”平日里如同笑面狐狸的林悠然,此刻也是神色黯然,恭敬的将两个装有唐门前辈骨灰的陶土罐摆在桌上。
“这些大内禁军是朝廷的人派来的?”沉默良久,唐秀秀抹去脸上的泪水冷声问道。
“这次围攻唐家堡的带兵人是谢延斌,恐怕这其中少不了那位宁太后的意思!”凭借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唐谅立刻发觉其中有诈。
“天子日防夜防,终究还是没防住家贼!景汐的江山早晚会败在那个女人手里!”林悠然愤然,“没想到我们计划到如此周密的地步,还是被宁氏从中摆了一道!”
唐情思索片刻道:“现在外面的大内禁军还在搜捕我们几人,若是有可能等伤一好我们就得立刻离开蜀州城,去外面避避风头!”
“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林悠然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仍旧昏迷不醒的楚煜。“这里缺少足够能治愈各位的草药和干净水源,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伤药在身上。若是今夜楚煜还不能止血,就必须得把他送到医馆去诊治!”随即有些不解的环顾四周:“世子不是也在唐门?怎么不见他人影。”
闻言唐秀秀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敏锐的林悠然发觉似乎问了不该问的。“他被谢延斌用血雨设计,生擒回宫请罪!”唐谅冷声道。“听闻龙虎山的术法可以驱使冥灵,最怕的就是乌鸦血!想来那个禁军统领也是不愿与世子有正面冲突!”林悠然只得轻叹一记。
“我们要怎样才能从那些大内禁军和守城的官兵的森严戒备下混出城去?”面对唐谅提出的难题,几人重新陷入了沉默。“也许我可以为大家易容?”林悠然斟酌几番后提议。“我们可以扮作患上时疫的病人,想来守城的官兵也是不愿意多盘问的。至于楚煜么,就先委屈他服下我配置的毒丹,假死个三日。我们借出城送葬之名,跟着灵车混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