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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游泳

陈晓潇在火烈的日光下走出“江南国际”的大门,坐在保安室里的保安隔着玻璃在空调房里一丝不苟的穿着工作服,让人有种身临机关大院的错觉。

她顶着烈日用手搭在头顶回头向这栋高楼看了一眼,随即在心里嗤笑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不会再遇到王文龙和张桀了吧。

自己也真是心思敏感多思,本来就没什么交集,再遇到,是要继续表演自己“究竟能尴尬到什么程度”的底线么。

陈晓潇摇摇头,晃悠悠的向家走去。

水泥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烫,隔着拖鞋的泡沫鞋底,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脚底的燥热。

偶有一阵热风吹来,翻滚着的热浪围绕着小腿打转,仿佛腿上的汗毛都被烧焦了一般。不一会儿,自己就像蒸笼里的大螃蟹,浑身滚烫滚烫的。

寻找着一簇一簇的树荫往回走,等走到楼下时,发现妈妈的电动车停在楼下,陈晓潇高兴得一鼓作气向楼上跑去。

妈妈果然已经回到家了,据说今天下午要早点去陪一个重要客户,所以赶早回来做饭,似乎晚上也不能回家吃饭。

厨房的水池里还泡着一个青皮大西瓜,陈晓潇一看到西瓜,浑身的暑气就消了一半,她边喜滋滋的敲着西瓜,边对妈妈回话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下午想和徐靖一起去游泳,晚上我俩就在学校对面吃一碗牛肉面就好了,你挣钱,别管我。

今年夏天,体育馆旁边开了一家游泳馆,为了招揽生意,开业前两周,优惠酬宾,五块钱一个人进去游泳。徐靖是自己的发小,在自己搬家前,和自己住的很近,又在同一所小学,所以经常一同上下学。

同上高一的徐靖生得并不高大,青春期光临的似乎又比常人晚那么一点点,所以看起来也是一团孩子气,相比较隔壁的班草和王文龙那样的运动少年,完全不是同一年级的。

妈妈把哗哗冲着菜的水管稍稍关小了点,皱了皱眉,说:“就你们两个人?游泳池里的水多脏,少去那种地方。”

“那你又不放心我去河里游泳,我们班好多同学都自己去河里游,我要去的话还可以有很多人和我玩。”陈晓潇不耐烦的反驳,拿起菜刀将西瓜一分为二。

显然妈妈此时心里有事,并没有在意陈晓潇的回答,洗着西红柿,自顾自的叮嘱道:“那你要注意安全,离那些调皮的男孩子远点。”

妈妈的话顿了一会儿,又说:“你要经常和张筱倩玩,别老是野来野去的,徐靖他爸妈平时管不着他,你别和他学野了。“等了片刻没听到陈晓潇回答,往客厅里一探头,看着她已经抱着半个西瓜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用勺子挖着吃,又少不得唠叨一句:”少吃点西瓜,一会还要吃饭,你这孩子。“

陈晓潇从小就怕徐靖的爸爸,那个男人的家里总是一股牛羊血的腥味,每次她去找徐靖玩,一踏进三层小楼样式的老式房子里,总会看到院子边的墙壁上挂着血淋淋的皮毛,动物的血常年在地上浸成冲刷不掉的暗红色。

她踮着脚尖躲过那些疑似血迹的痕迹,那个脖子上挂着皮围裙赤膊的男人一看到她,就扯着嗓子朝楼上喊:”靖靖,晓潇来找你玩了。“陈晓潇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抱着游泳圈笑眯眯的对男人说一句:“叔叔好。”便不敢多说什么,看着徐叔叔在地上翻弄着苍蝇四飞的黑色皮毛,忍不住又向门外退了几步。

楼上的徐靖听到陈晓潇来了,飞快的扑通扑通的从楼上跑下来,套着一件黄色的T恤,踢着一双大大黑色的人字拖,显然是穿徐叔叔的,一看到陈晓潇,兴奋得眼睛笑成一条直线,两三步蹦到门口,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游泳圈,嚷道:“去游泳池你还挂个泳圈,至于这样嘛,你妈也太不放心你了吧!”

徐叔叔看他咋咋呼呼的叫,瞪着眼睛冲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野得跟鬼似得!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叔叔,晚上我请他吃牛肉面,就不回家吃晚饭了,你别操心。”陈晓潇赶忙接过话说道。

徐靖没理会他爸爸,拉着陈晓潇的手飞快的向外跑,”你和他说这个干嘛,他才不会操心呢,要是我妈晚上不会来做饭,他就和我一起在客厅里坐着饿死也不会去厨房做一点吃的。”看着陈晓潇翻过来的白眼,徐靖又嘿嘿一笑,“是你说请我吃牛肉面的,可不准反悔哦!”

“走开!我只带了五块钱,我还要你请我才对!”陈晓潇呲着牙,用手狠狠的在徐靖的手臂上拧了一下,痛得他嗷的一声叫。

打闹着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游泳馆,由于是周末,里面的人格外多,站在门口看着很多人密密的泡在水里,像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折腾着,深水区的人少些,陈晓潇径直把外衣和拖鞋一脱,放在了休息区,赤着脚咚的一声跳进了水里。

陈晓潇是江边长大的孩子,在自己小的时候,每到夏天,爸爸就经常带着自己泡到河里,起初套着救生衣独自在水里扑腾,可能是天生运动神经好,五六岁就能自己趴在岸边瞎游了。但自从爸爸不在家里以后,妈妈带着自己去河里游泳的次数也减少了,前几年更是频频有学生淹死在河里,自己便被妈妈禁止独自去河里游泳。

而徐靖胆子比陈晓潇大些,游泳学的更早,比起只会在水里狗刨漂浮的她而言,徐靖可以在跳水,抱着块大石头沉在水里闭气,甚至能潜在水里睁着眼睛踩着池底,仰泳、自由泳更是不在话下。

两个人在水里你踢我我扯你撕闹了两个多小时,看着阳光似乎变暗,柔和的橘色落在楼房灰白色的墙壁上,气温也似乎不那么烫了,陈晓潇摸着扁扁的肚子,和徐靖说,“我好饿,游不动了,你饿不饿?”

徐靖似乎没有倦意,但看着自己的手指已被水泡成皱巴巴的样子,只好意犹未尽的点头同意去买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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