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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

这是筱钰第一次从开始到结束回忆起那件往事,就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我怕她心疼,不再问起,她也很少提及。看到她整理出来的东西,我决定原原本本将其复制下来,这是她作为学子对于成功的追逐以及作为恋人对于那个人的痴情,让我无法删减,我想要尊重她的情感。

这是属于她的青春故事,以她之口述她之情:

这样的故事从来都是有一个布局已久的开始,却从没有一个精心策划的结局。

08年那个夏天,我以班级第一名,校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县城重点高中,县一中每年的本科升学率达到百分之六十,多少人为了进L一中拼命努力。就我所知,我们学校五百多人,只有十几个进入一中,其中就只有三个是超线录取,其他全是以定向生的名义考中。

高中的我就开始了到离家一百多里上学,刚上高一那时根本不知道除学习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了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尽管家中拮据,爸爸还是坚持在外给我租了房子,和一个同学合租的。每天和那个女生一起努力学习,因为自己的努力,使得第一次月考就成了班级第一,而那位女生每天晚上都喜欢说话,你们知道的,我不太爱说话,慢慢地,有了些矛盾,而且成绩的比拼也成为我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初中到高中,她的总分总会比我少二三十分,以前的二三十分可能只是相差几个人,可自从来到一中,一分都可能相差几个人,而二三十分就会相差一百多个名次。如此一来,她不满我每天学习到十一点,开始每天加班到十二点,我每天回来洗漱完毕就开始看书,准时十一点睡觉,而她回来过后喜欢玩一会儿,到了十点多开始看书。我睡觉的时候,成了她最活跃的时间段,喜欢一边唱歌或是读题目,而我就睡得不舒坦,导致高二的时候便一个人在外租房子住,以至于后来的我一直都习惯了独处,也正是因为独处惯了,从未接受别人的关爱,一个男生的出现才能让我这般措手不及。

那时候,我与莫三阳一点都不熟,甚至不记得他是谁,而且因为是理科班,男生四十几,而女生才十几个。座位一直靠前,所以一如既往地把自己埋在学习中,其他人与我何干,我所认识的男生只限于前几名,不过我也不是学习上的拼命三郎,平时喜欢和女生交流玩闹。

第一次对他有印象的是,那天他急忙忙从他座位上跑出去,经过我的座位旁,哗啦啦,一个个硬币从口袋里蹦了出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他冲我笑笑:“我看到了,不要捡哦,等我回来捡。”

当时只觉得好笑,谁没事干了,去捡你那几个硬币,知道他在开玩笑,同桌轻蔑地用手摆了摆说:“滚滚滚,谁稀罕。”他嬉皮笑脸地跑开了,那时候我才注意到班级还有这样一个人,有趣。

再后来,爸爸因为我每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特地给我买了手机,方便联系,谁曾想到,竟是方便了莫三阳联系我。我只将号码告诉风云一个人,而莫三阳正是看到她手机里我的号码,留心地记住了,这却是一切的开始。

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自报家门过后,跟我聊了起来,给我繁重的作业之外带点小乐趣,他本来就是一个幽默的男生,聊了几次之后,约我出去,我都没同意,因为从小到大接触男生比较少的缘故,不善于同陌生的男生打交道,便委婉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后来实在不好意思老是拒绝别人,心想着同学之间一起压马路,吃吃饭没什么不妥的,也就答应了。

第一次他请我吃饭,是在步行街那边的兰州拉面馆。我从住处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在门外,然后一起逛到了步行街,他l略带腼腆地问我:“你喜欢吃拉面吗?”

“还好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家拉面馆我来过几次,味道不错,你能吃辣吗?”

“嗯,可以。”

“到了,你先进去坐着。”他主动让了让地方,“老板,来两份牛肉拉面,加辣的。”

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对我笑了笑,我才发现,我一直都不曾认真地直视过他,只记得他大致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今天下午怎么和同桌打起来了?”

“我一直都想跟你解释的,他今天中午喝多了酒,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嘀嘀咕咕,后来吧我问他什么事,他又在骂人,我气不过,就跟他干仗了。”

“哦哦,现在都没事了吧?”

“嗯嗯,我也不理他了,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把我想错了呀!其实,我不是喜欢打仗的那种人。”他着急地跟我解释。

“不会,又不是你的错,不用理他就是了。”

“哦,那就好。”话说着面来了,分量好足,然后他给我递了双筷子。

“好多啊,我连一半吃不完啊!”

“没事,你先吃,吃不完我来吃。”他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我不知我当时有没有“唰”的一下脸红了,只觉得脸好烫。

“不行,你先匀一些到你碗里吧。”我实在拉不下脸面让他吃我剩下的。

“那好吧!”然后他想要匀一些过去,无耐一碗拉面竟然只是一根面,也无法用筷子夹断,“不好整啊,我给咬断了,你不要嫌弃哈。”

然后,我就特尴尬地看着他很搞笑地给咬断了,其实我很想笑的,却硬生生地憋住了。

“你平时都没时间出来玩吧?看你学习这么认真。”

“哪有啊,我只是在班里不太爱说话而已,玩,还是很认真的。”

“那下次可以抽点时间出去逛逛吗?”

“看情况吧!”

“吃完饭一起走走行吗?”

“可以啊!”

那时候我们都很穷,去不了有档次的饭店,但却吃的格外开心。

最让我印象深刻,并对他有好感的是那次我生病一个人在住地,心脏周围疼痛的难以忍受,我趴在床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疼得直掉眼泪,而这时莫三阳发短信过来问我在干嘛,我如实回答,他一边让我休息,一边要来找我,送我去医院,我当时心里暖暖的,以为有他真好,以至于疼痛缓解也是多亏了他。

从那以后,他约我出来,我便没再拒绝。你们看现在的我,是一个爱旅游爱运动的达人,可那时候,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因为每天作业都满满的,即使做完了,同学们每个人的资料各不相同,不是这个同学找我解释,就是有疑难试题需要我研究,所以那时的我根本不用买许多资料。偶尔休息我也只是一个人在住处看意林或者疯狂阅读。自从和他一起出去,我才知道原来县城里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有趣的东西。

我们一边谈高二的苦逼生活,谈班级里搞笑的事情,以及同学之间的暧昧关系,却唯独不谈彼此。谁也没有说过喜欢,就像两个普通的朋友那样,每周末一起吃顿饭,然后以一中为圆心,转一圈、两圈甚至三圈,然后他送我回到住处之后,再回自己的住处。后来我从他的口中才知道,他在主动接近我之前,已经喜欢我许久了,也知道我住处离他的住处只差一条巷子,他每天经过我住处,都能够看到我的衣服在楼上飘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脸红红的。

又一次,他说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为此,我期待了许久。一路上有说有笑,虽然走了一个多小时,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原来是传说中的橡皮闸,语文老师曾特地在班上讲解过它的历史。

“其实以前这条河里水很清澈的,都可以看见许多鱼游来游去,现在也不知是污染问题还是修建高速公路的缘故,水量越来越少,水质也越来越差。不过到了夏天,还是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游泳的。”

“你以前常来这边玩吗?”

“是啊,因为初中就在这里上学,那时候可调皮捣蛋了。夏天的时候,寄宿制的学校经常压抑的人喘不过来气,于是有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偷偷从墙头翻出去,然后一溜烟地往这里跑,直接扎进河里,游来游去,水性练得不错了!”

“突然有些羡慕你的童年生活了,我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的学生,没逃过课,没叛逆过,好像都没有过童年的乐趣。”

“呵呵,你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

“有得必有失啊!”我特别喜欢那种不被世俗眼光所认可的人,有着不循规蹈矩的霸气,有着特立独行的潜质,最关键的是有着我不曾拥有的一些特质。

那天雨后的阳光很美,夕阳西下,我站在他的背后,看到他站在水边,注视着水面,倒影印在地面上,格外美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老幸福了,与高分数带来的成就感截然不同,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我只愿时间能够停留,让我拥抱这波光粼粼的河水,这无限娇羞的夕阳,明明是真实的画面,在我眼里却是一副梦幻景象。

在和他相处后迎来了的第一次月考,我依旧考了班级第一,在年级中却与上次相差了十几名,那时的他开始受到班级同学的讽刺,毕竟和他比较熟的某些人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他们说他影响我学习了,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关注我成绩的不止是我和班主任,还有一帮即便跟我没说过几次话的同学。

他后来约我出来,边走边犹豫地说:“你的成绩下降了,这样不好。”

“还好吧,没什么问题。你不看到了吗?还是第一名。”怕他多想,便欢快地说,我知道成绩单下来的时候,他最先看的肯定是我的成绩。

“可是年级名次下降了,你要好好学,我不想自己影响到你。”

“放心吧,我学习可认真了,你还能不知道,嘿嘿。”我安慰他。

“以前我很放心,跟你相处久了,发现你也很贪玩。”他坏坏的笑。

“你以为成绩好的都是书呆子,大错特错,他们只是该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习,该玩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玩,而且学习也不忘玩,玩也时常记得要学习。”

“得,我发现你说话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特有哲理,我妈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我向你好好学习。”

“嗯,你是该好好向我学习了。”我也坏坏地跟他说。

慢慢地相互了解之后,发现我们其实有很多共通点,他爸和我爸都是从部队出来的,我们都喜欢为人仗义和大度,对所爱之人无私。我一直很好奇他这个人,那种好奇的心情就像我做题时遇到了一道难题,想要绞尽脑汁把它做出来的感觉,我宁愿放弃那些容易的题目,把时间集中在这一道题目上,就是这么奇妙,探索他的内心世界,了解他的过去,陪伴他的将来。

那时候,我以为这样平淡的相处,就是对高中生活最大的回馈,也是青春对我最好的恩赐。

大概两个月后,在一次与他压过马路回来快把我送到住地时,我手机震动,我一个初中玩的比较好的男同学给我发了条短信,被他不小心看到了。他有点吃醋了,终于按耐不住,在回住地后,给我发了条短信:如果我有一天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接受我么?你不用思考,直接给我个答案。

我当时心跳加速,不知怎么回答,虽然我喜欢与他一起逛街聊天,喜欢一个人想他的时候心里甜蜜蜜的,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去谈一场恋爱,我害怕影响我的学习,现在还没确定关系,我就已经欲罢不能了,我真不敢想象在一起后我的成绩会不会直线下降。想了许久,我回复:不会的,我们是朋友。

其实我的意思是,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可能以为我拒绝他了,便回复说:没事儿,你看会书,就早点休息吧!果真如我所言,一直没有那么一天,他能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一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当我的成绩像退潮的海水一样,一次次下滑之后,我才慢慢明白,无缘的我们,相见的不是太早就是太迟。

那时候,我不能理解他的高傲,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一直等她,我们可以等到高三毕业,他也可以为了我去努力学习。只是我猜中了这开头,却没料到这结局。

那天之后,他还是每天给我发短信,周末约我一起玩,再不提男女朋友的事。最大的改变就是他开始学体育,希望以体特生来考上比较好的大学,而我每天下午操场跑步,看到他在辛苦训练,有心疼也有开心。他一米八的个头,瘦高瘦高的,无论是在打篮球,还是他们穿一样的衣服在跑步,我也一眼就认出,他看到我便会冲我招手,我摆摆手表示回应,当时我和梧桐(原名吴桐,我是她的青梅,她是我的竹马,外号碱式碳酸铜)在一起,她十分不解就问我在干嘛,不会说谎的我就很傻的回了一句:“跟你打招呼呀!”

“可是我明明在你旁边啊!”梧桐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然后抬头看到他在那边使劲招手,才恍然大悟,而我已经在心底傻乐了半天,两个人的默契就像偷偷吃到嘴里的糖,生怕别人看见,明明很想拿出来跟别人分享,却又怕因为分享,这份甜蜜的味道会减半。

下午阳光正好,却在傍晚时分下起了大雨,当时他在操场训练,我在教室里看书,看到别的同学一个个冲进雨里,我和一个同学在楼下想等雨小点再回去,没想到他竟然冒着雨,直接从操场跑回住处,拿了伞递给我,看到他全身湿透,不停地喘着粗气,着急的表情下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傻笑,然后说了一句很欠扁的话:“嘿嘿,我就猜到你没带伞。”他的刘海在不停地滴水,是混杂着雨水的汗水,我很想要帮他擦一下,他却又来了句:“给,拿着吧,快点回去,我操场上还有东西没来得及拿。”

只有一把伞,他给了我,却不和我一起打,又淋着雨跑向操场。那时候的我,特别喜欢雨,不用担心会淋雨,因为每次下雨都有他的影子,有他送伞过来,我丢不掉不带伞的习惯。可自从高三毕业,我就特别讨厌下雨天,而且每次例假遇到雨天就特别痛,一痛就让我想起他。如今,我也习惯了不曾习惯的习惯。

转眼间学业水平测试到了,我们竟然分到了同一个学校,去看考场的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的,班里有好些同学也在,他跟他们打招呼,在旁边的我觉得丢脸死了,虽然没什么,可是总觉得别扭,每一场考试结束他都在等我一起回去。其中有一场考试,别人转发的短信,他没太注意看,就直接转发给了我,主要内容是提醒我带考试用品,最后一句是:记得传答案。本来那天心情不好,因为考场里太多人作弊,乱哄哄的。他叫我吃饭的时候,我拒绝了,没想到他却是以为我是因为他发的那句话生气才不愿去吃饭的。

后来梧桐过来我住地问我问题,她说:“看到莫小三在这小巷子里晃悠好久了,从未看见他那样忧伤的表情,你也知道,他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人,喜欢嬉皮笑脸,还特幽默搞笑,我就想逗他玩玩。”熟人一般喜欢叫他外号,莫小三,虽然不中听,叫起来却很顺口,他也不在意。

于是她就说:“呦喂,你在这磨蹭啥呢?吃饭了吗?”

他不像平时那样跟她说笑:“怎么吃得下,我觉得筱钰肯定生气了,都怪我给她发的那条短信,她连饭都没吃,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没看清楚短信,你去劝劝她行吗?”

“就这事啊,竟然让你这样,我去看看,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她。”

听了这番话,我觉得自己是没考虑他的感受,其实也是他自己想多了,可能在乎一个人便会想很多,即使有些事并非自己的错,也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

学业水平测试最后一门结束,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本打算出去溜达一会儿。可是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在我的追问下,他说自己肚子痛得要死,我执意要他回去休息,可他硬是不愿意,还是厚颜无耻地说:“好不容易结束了悲催的考试,能有机会跟你聊聊天,我可不想错过。”

“你都疼成这样了,真是不知孰轻孰重,赶紧回去休息,下次要想出来,你说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一会儿再回去,再走一会儿吧!”

拗不过他,只好陪他一起再走一段路,谁知竟碰到班主任,我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主动走过去跟班主任打招呼,我当时窘迫的样子都不知是问好,还是不问好,好在班主任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是早恋的孩子被老师抓个正着,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班主任向来眼神不太好,所以心理暗示自己:他没看见我,他没看见我。可不是掩耳盗铃吗?权当自己会隐形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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