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酥?”
“是啊,就是一盒母家长辈做给妾身的桃花酥,好像还糊了一些。”
“然后呢?”
“三日后见到堂姐,她手中是一支金钗;五日后,变成了一张箜篌;一旬后,又变成了一把九环大刀……半年后堂姐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她喜欢的绘着貂蝉拜月图的团扇。”
“她做了什么?”
“堂姐说,她只是把每个人最需要的东西送到他们身边,然后拿走他们不那么需要的一些东西。交换,不停地交换。”
“她也算是聪敏之人!”
“所以,妾身相信,大长老也必定会找到青丘需要的东西。”
“诡辩!”
“呵呵。妾身是不是诡辩,到时便知,大长老只需回去告诉青丘族人得知即可。”
“何时?”
“除了今天,任何时候。”
“那便如此!明日辰时,我和四弟自会前来叨扰!”白愚伯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等到他的手摸到门时,白若梨这才轻声说道,“妾身素来喜静,脾气也不是太好,一有些吵吵嚷嚷的声音难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妾身这人,情绪不好,难免有些六亲不认,这也算是个毛病吧。上次还因为这么个毛病,不小心伤了前来小住的锦衣卫百户冯统冯大人,平白惹得人皇陛下生气呢。劳烦大长老约束族中子弟,不然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可让妾身如何对得起青丘当初的恩情。”
她说这话无非是为了提点白愚伯,既然她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就不要让族中子弟再闹事。
这样的道理白愚伯也是明白的,但他并没有回头,只顿了一下,说道,“多谢花夫人告知!”然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子时一过,花月夜就收了阵法。
竹林中立刻露出一条歪歪斜斜的羊肠小路来,路用青石板铺就,许是因为有竹阴遮挡所以难见天日,青石板上还有些青苔覆盖着,看上去有些滑腻。
玉冰卿早在路一露出来就冲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说道,“你母亲太过于狡诈,我可不和她玩了!告诉她,我回去找我哥哥了!”
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花月夜才摇了摇头说道,“若真如薛伯父所说天要变了,姑姑这般性子,日后怕是要吃亏啊!”说完,一颗颗挑起棋子来。
大厅里的宴饮已经接近尾声,然而白若梨和白愚伯谁都没有回来。
门口的小厮高声唱道,“公子到!”
声音未落,就已见少年缓步而来。此时临近傍晚,阳光并不强烈灿烂,细碎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光,无端生出温暖来。
花月夜似乎很喜欢秦汉时期的服饰,玄色上衣朱红下裳,没有魏晋名士的风流,却有一种挺拔严谨的风骨。
少年的背后是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映的他的脸也是红彤彤的,没由来的就让人心安。
他一步步走到之前白若梨坐着的地方,然后向众人行了个半礼,这才坐下,“母亲有要事需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怠慢了列位实属无奈,晚辈在这里代家母向列位告罪了!”
等到坐下后,又说,“如今饮宴完毕,恰逢天色将晚,不知列位还有何打算?晚辈心知列位担忧母亲同大长老的安危,又忧心玉姑姑惹下什么祸事;不过母亲方才派人传了口信回来,说已经与青丘的大长老协商妥帖,也找到了姑姑,这会子正马不停蹄地赶回庄子。”
除了青丘众人,旁的人大老远地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个热闹,听到他说已经协商妥帖,这还得了?
当下,就有人率先开了口。
“你们月华庄就是这样待客的?”
“还青丘一个公道!朗朗乾坤,你们也不怕遭了报应?”
“对对对!还青丘一个公道!主事的快点出来,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把白媚娘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快点交人!偷了东西我们不能让她逍遥法外!交人!交人!”
“呦!也不知道把白大长老弄哪去了,说不得就被你们害了!”
“杀人偿命!交出白大长老!”
“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花月夜冷眼旁观,嘴角的笑容满是嘲讽和不屑一顾。
他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着这些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们像市井的泼妇般张牙舞爪,看着这些一贯自许为君子的人们为了一己私利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来。
最后,终于,他看不下去了,他也听不下去了……
“列位在说什么呢?晚辈怎么一句没有听懂呢?”花月夜不过十四岁弱龄,尚且未曾加冠,这话却太过装糊涂,倒有点老油条的意思,实在和他的年龄不符。
左侧下首首位坐着的是位妖媚女子,穿黑色纱裙,梳灵蛇髻,白皙光洁的脸颊上布满了黑色的花纹,一直向下延伸,经由脖颈没入领口深处,像是怒放的花朵,又像是神秘的图腾。
这女子处处透着神秘诡异,给人的感觉也是妖媚而且野性的。
看这座位的排列,她竟然是和青丘的大长老白愚伯比肩的。
在她下首还坐着人皇皇甫震天手下的锦衣卫指挥使,那是个凶巴巴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制式的飞鱼服外面披着猩红的大披风。
她粉嫩香舌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也是野性难驯的,带着无所畏惧的挑衅,偏偏很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她说,“花小哥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们啊,就是为了看热闹来的,热闹没法继续看了,自然心里就不痛快了!”
她倒是真诚直接,能把这种话说的这么坦荡,她也是厉害。
这人如此直率,倒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辈来的可爱!花月夜心道,只可惜她是川渝,沈川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