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大陆西北,度越国,灵石镇。
灵石镇是一个偏僻的小镇,虽然偏僻,但每隔九天却要热闹一次,原因无他,因为每过九天这里就要赶一次集,赶集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聚到这里来,十分热闹。
没人知道此地为何叫灵石镇,也许因为小镇中心有那么一块巨大的黑色破石,这石头不知道在这里埋了多少年,既重且硬,费半天力才敲下一小块,而且敲下的石块既不能冶炼,也没有其他作用,有老人传说,这块黑色巨石十分神奇,但到底怎么个神奇,无人知道。
“滋,滋——”
一口冒着热气的油锅架在街边,锅里的油正烧得滚烫。
油锅边站着一人,这人是个三十左右的光头壮汉,身上穿一件格子土布短衫,双袖卷起,一截粗壮的胳膊露在外面,显得有些剽悍,此刻,他右手一把刀,左手一块麻石,正不断拿刀摩擦着石头。
油锅边,几条山羊状的小兽拴在那块黑色巨石的一角,瑟瑟发抖。
“来吧,来吧,一块银石一条,活杀活做,保证美味,保证新鲜!”
壮汉吆喝着,朝每一个路人投去希冀的眼光。
“老板,给我来这条!”
终于,一个穿着红衣的胖子走了过来,抛来一块闪着银光的石头。
“好嘞,您在一边瞧着!”
壮汉呵呵笑着接住银石纳入怀中,伸手抓住一条小兽,正要举刀,地面蓦地一震,那块黑色巨石似乎微微摇动了一下。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人都感到震动,惊诧地抬起头来。
“君,君欲何为?”
一声惊呼忽然响起,那壮汉低头一瞧,脸色顿时大变,因为他手中抓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兽,而是一个穿着奇怪的少年。
这少年十五六岁,长相本来十分清秀,此刻却满脸惊慌,手里还死死握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壮汉急忙松手,骂道:“小家伙,你找死啊!”一转头,发现他拴住的几条小兽不知怎么拖着断了的绑绳,向四下逃去,不由大急,一时顾不得找这少年麻烦,提刀去追他的羊兽。
谁也没有留意市集中心的那块黑色巨石和少年手里抓着的石头有些相似。
“呀,此地乃为何处?”
少年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惶恐之色。
周围众人好奇地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又各忙各事。
“我,我姓甚名谁,此乃何地?”那少年心里疑问着,抬腿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忽然一拍额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姓吴名非,字嘉义,乃是大明嵩江府的一名学子!”
街上行人见少年举止失常,以为这人发癫,纷纷侧目。
那自称吴非的少年拦下一位挑担的中年人,施礼道:“这位大叔,可否冒昧地打扰一下,在下想知道此乃何地?”
那中年人上下白了一眼吴非,道:“你叽里呱啦,说的话我听不懂!”随即迈步离去,吴非躬身朝那中年人背影施礼,道:“多有打扰,得罪、得罪!”接下他又询问了数人,被问者客气点的摇头表示不知,不客气的就直接将他轰走。
吴非有些沮丧,退到街边,脑子里仔细想着自己之前是在何处,做过什么,依稀想起他在嵩江府被人誉为神童,读书写字、诗词对联都是一绝。
“难道此地是化外之地,人是化外之人?”
吴非想起老师说过,化外之地用的是蛮语,和中原大相径庭,若是无人解释,怕难以沟通。
他茫然四顾,忽然想道:“晏畅呢,他刚才拉着我胳膊,是不是也来了此地,但他人呢?”想到晏畅,吴非脑子有些乱,因为他不记得晏畅是谁,连他自己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一时都想不起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吴非用力揉着太阳穴,现在他能想起的,就是他的老师当过大官,好像是什么吏部员外郎。
“对了,我是嵩江府第一才子!”
吴非一拍大腿,站在一个卖糕点的摊子前忽然站住,他脑子有些清醒。
“我是一位才子,会吟诗写字、猜谜对联,在嵩江府人人都夸我是神童!”他这么想着,摸摸身上打量自己,发现虽然没穿儒生装,但袖中两样东西还在,于是松了口气,把一直握着的奇怪黑石收起,取出一支毛笔来。
“喂,你挡在这里干吗,买不买,不买走开!”
糕点摊的老板,是一位头上包着红头巾的中年妇人,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吴非有些无措,他听不懂妇人的说话,但大概意思还是猜得到,正要离开,看见手上的毛笔,心里猛地一喜。
那妇人瞪着吴非,道:“我叫你走,没听见吗,别影响老娘做生意!”
吴非看着糕点摊上立着两块条形的红色牌子,胸部一挺,傲然道:“这位大姐,在下乃是一位读书人,我帮你在招牌上写一副对联,保证你生意兴隆怎样?”
那妇人听不懂吴非说话,见他拿着一支毛笔,这个东西很奇怪,从未见过,于是狐疑地道:“喂,你是不是有啥东西要跟我交换?”
吴非以为这妇人同意,不禁心里喜欢,暗道:“在嵩江府写字画画,我是要收钱的,这里的人不认识我,等我露一手,必然技惊四座,就算不给钱,给点吃的也行!”
这时吴非的脑子已经清醒不少,他不但想起自己读书拜师的经历,还想起自己的字是抢手货,有人为了求字,不惜从吴江赶到嵩江府来。
边上不少人凑近过来,他们很好奇吴非的毛笔是什么东西。
“大家请退后,退后一步!”
吴非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自己说话,站在一块红牌子前,从袖中又取出一个墨囊,在嵩江府,他可是随时要应付那些向他求墨宝之人。
所有人瞪大眼睛,不知这少年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吴非从墨囊里挤出墨汁到毛笔上,然后提笔,开始酝酿笔意。
“喂,你这是要干吗?”
妇人见到吴非发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吴非反正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也不去理会,他笔意在胸,提笔在那红牌上书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