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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再遇故交,物是人非

“麓哥,给我要点儿祛热药丸吧。”

“喝水!”靳麓瞪着他狠狠地说道。

齐士武抱着诺在椅子上蜷缩了一夜,他自恃辛苦,却不知靳麓也是趴在床上不敢合眼照看着这对兄妹一夜。

第二天,雪依旧没有停的意思。齐士武已经被热得昏昏沉沉,突然感到鬓角的发丝被撕扯的生疼,睁眼却正对上小齐诺圆鼓鼓的眼神,她昏睡了一个月之久,现在醒来却只是为了指给他看满天的雪花?

“不对!是五色烈焰!”齐士武反应过来,一手抱着诺,腾出手来就要拿自己的剑。

“将军已经和叔叔去了。”靳麓按住齐士武伸出的手臂,但目光却扫向他怀中的齐诺,他很好奇这个小小的婴孩儿,刚才她还眉眼紧闭跟齐士武一同沉睡,但五色烈焰腾空的刹那她就睁开了双眼,齐士武或许没有听见她脆生生的叫“娘”,但是他听到了。然后就看着她使劲儿拽自己哥哥的头发,让他快点儿醒来。

被靳麓的眼神死死盯着,小齐诺有些困惑又有些不耐烦,齐士武微微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不要紧的,诺,爹和靳叔叔已经去救娘她们了,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诺瞪着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哥哥,然后貌似努了一下小嘴,便继续缠着哥哥的头发闭上了眼睛,看着怀中如此可爱的小妹,齐士武下意识的亲了诺的额头一下,让小丫头侧脸躲入他的怀中。

“少爷,将军和夫人回来了。”侍卫齐新进来通传时的神色很是平静,除了被冻得哆哆嗦嗦的自然反应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靳麓拽过一个厚点儿的毛毯披在齐士武身上,跟随他一同来到将军的帐篷。

齐士武进来时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满身血迹的娘亲和芯姨,而是迎面对着的少年,父亲正双手托住他行礼的双拳,那少年比他的个头稍高一点儿,身形挺拔,但却比以前瘦了不少。

“毅霖?怎么是你?”齐士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见他残破的少将军战袍上沾染着泥土和血渍,狼狈不堪。而在那少年转过身来的刹那,齐士武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原本英俊不凡的脸上满是泥灰,从额头直向下到鬓角处有一道已经结疤的刀伤,眼神中再没有往日的温和平静,反而充斥着血一般的愤怒。陆毅霖没有再看自己儿时的伙伴,转而再次向齐孝忠下跪,“希望齐将军能够留我等在军中效力,为父帅报仇!”

听到这句话齐士武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他将目光投向母亲,可一向温婉贤淑的母亲此时却也是怒容满面。只是在看到儿子投来困惑目光的同时,齐田蕊发现了他怀中还在酣睡的小人儿,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的小齐诺,现在依旧在沉睡,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担忧。

“贤侄请起,陆将军和我是世交,贤侄大可安心留在这里养伤,至于你父帅的仇,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手刃仇敌!”齐孝忠紧抿双唇狠狠地说道。

“多谢齐将军!”陪在陆毅霖身边的五六个亲兵也陪同陆毅霖单膝跪地,抱拳以示对齐孝忠舍身相救的感激之情。“我等将誓死效忠将军!”

即便不在陆毅霖身旁也能感受到他们一行人身上凌冽的杀气和彻骨的仇恨,还没等齐士武反应过来,陆毅霖已经昏死过去。

“毅霖!”

“快!抬他去靳军医那儿。”

齐田蕊和芯儿很是疲惫,“夫人还是先换一下衣服吧,陆少将军有靳军医照料,不会有事的。”齐田蕊不安的在芯儿的服侍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接过儿子怀中的女儿时,她的心情才算真正平复了下来,看着诺睁开双眼瞅着疲劳不堪的自己,齐田蕊才真正体会到他们夫妻带领着全家、全军走上的是怎样的一条不归路。

小齐诺的眼神很是担忧的看着娘亲,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娘亲的脸颊,又拍拍芯儿的手背安抚着她。“芯儿,如果没有诺,我想我也会在这乱世中迷失自己。”

从娘亲口中齐士武得知了她们是如何在苗村见到被叛军追杀的陆毅霖。“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就有那样的伤,身体疲惫不堪。”齐田蕊痛心的说道,“想着他从小就没了娘,跟着你陆伯伯四处打仗,练得一身过硬的本领,想不到到头来竟是被自家的将领给······”原来,陆家军内部叛变,陆成源拼死保得幼子逃出叛营,而叛军竟又要斩草除根,一路追着他们来到泅水河畔。

“他本来就想要来投靠你爹,但又怕敌军知道齐家军的具体位置,才在苗村先行养伤。若不是他舍命护住我和你芯姨,只怕我们会有性命之忧。”齐田蕊话语中带着血性男儿血染疆场的决绝,身为人子的齐士武第一次感受到母亲身上凛冽的豪气,不禁为之动容。

“毅霖,你的伤怎么样了?”齐士武担忧自己兄弟的伤势,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就直奔陆毅霖的帐篷,看到他头上脸上裹着纱布,歪斜着坐在榻上,神色黯然。

“你脑壳上被人砍一刀试试,怕是再也回不到那俊俏的年代了。”靳风继续着他的毒舌,却也没有人接他的话茬,而至于英俊与否在陆毅霖看来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他眼中复仇的光芒已经掩盖了身上所有的特质。

“毅霖,多谢你救了我娘。你先安心养伤。”平常也习惯嬉笑打闹的齐士武如今看到好友面临如此处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毕竟他们都曾是帝都鸿城赫赫有名的将军之子,遥想当年一起信誓旦旦的说着将来要一同上战场杀敌,这两个少年也是倍感世事无常。“毅霖,你放心,国仇家恨,是兄弟就一起扛。”

飘雪的第三天,阳光普照泅水河畔。熟睡一个月之久的小齐诺终于醒了过来,仰着小脸看向帐外暖融融的阳光,竟有力气伸出手臂去抓取阳光中闪烁不定的微尘。

“娘,我来抱抱妹妹。”齐士武刚刚晨练结束,满头大汗的直接冲了进来,见他伸手要抱自己,齐诺本能的靠近他,然后又猛地缩了回来,用手臂勾住娘亲的脖子。

“臭。”小丫头才出生不满半年,除去她沉睡的一个月,总共也没睁眼几次。而她嫌弃自己哥哥身上汗臭味儿的表情也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齐士武当下愣在原地,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陆家军的反水,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压抑愤恨之中,此时的欢笑竟是这般久违了的温馨,让齐田蕊他们有些憋闷的心情也随着笑声消散不少。“过来,哥哥哪里臭了,不是你怕冷躲我怀里的时候了?”幺妹的稚言让齐士武被大家好一通取笑,所以干脆逗逗这个还不会跑的丫头,索性把脸凑了过来。

“不!”小齐诺扭动着身子不让哥哥碰她,但还是被齐士武从娘亲怀里抢了过去,其实哥哥怀里也没有那么臭,再说还很暖和。见到被娘亲请来吃早饭的陆毅霖,齐诺棕褐色的小眼睛又开始鼓溜溜的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哥哥,眼神还时不时的扫一眼他的伤疤。

齐诺奇怪的举动引起了齐田蕊的注意,看着她又开始扭动身子要靠近陆毅霖,她还幻想着让霖儿抱抱她也好,但感受到芯儿不易觉察的拽她的衣角,她才反应过来女儿要靠近陆毅霖的真实意图。

不行哦,你才刚从沉睡中醒来,再妄用自身的灵力帮霖儿不仅会吓到他,还会让你自己再次陷入沉睡······

齐田蕊利索的将女儿“抢回”怀里,满目慈爱,“霖儿,多吃点儿,武儿,你也快吃,不要跟你妹妹闹了。”

“诺儿要乖,哥哥们在吃饭。”齐田蕊看着女儿在怀中不安分的拽着自己的头发上上下下的拉动,貌似在提醒娘亲自己可以让这个哥哥快点儿好起来。

不行,你这样做会吓着哥哥们的。

齐田蕊只是心中嘀咕了一句,诺晃动的手指立马安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看娘亲看看那个新来的哥哥,慢慢嘟了嘟小嘴。齐田蕊很难相信这个襁褓中的婴孩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但是看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她愿意相信诺已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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