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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落入圈套不自知

梅无忧待在使馆的这些天,愈发觉得自己是在被囚禁,师兄几乎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即便是师兄有事需要离开一下,他也会命他的随从跟着她。

“师兄,我想去苏府一趟,毕竟苏府的人不知道我在使馆,我怕他们找不到我着急。”梅无忧对柴洵道。

“这你不必担心,我让师父给苏家那边传信,告诉他们你安好。”

梅无忧目光一移,师兄和师父已经通过信了?这么说师兄很有可能从师父那里知道了她要冒险报仇的想法,所以才一直将她“囚禁”在这使馆之中。

一定要想个办法逃出这破使馆。

“师兄,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做的一道点心千层糕吗?”

“嗯。”思绪飘回多年前的玉梅峰时,柴洵总会不由地扬起嘴角,那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年华。

“那时候你的厨艺不像现在这般好,但凡有你出没的厨房,都是狼藉一片,每次师父见你入厨房都会提心吊胆,担心会不会发起脾气来就把灶台给砸了……”梅无忧边说边手舞足蹈,看得柴洵不由地发笑,“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吃过师兄做的千层糕了呢,不如……”梅无忧扯了扯柴洵的衣袖,灵动的眼珠子咕噜一转。

“你说你怎么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呢。”柴洵扯了扯梅无忧的脸蛋,“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你去想别的事情。

柴洵拉着梅无忧往膳房方向走去。

……

偌大的膳房中,唯见一男一女,男的一袭蓝衣,华然贵气,超然凌凡,却系着与其气质极不相符的围裙,优雅冷艳的身影在膳房中忙碌的晃动着;女的则是一身红衣,明艳张扬,灵动机敏,盘腿坐于食材桌上,没有矫揉造作的淑雅,有的不过是飒爽的肆意和随性。

“无忧,把糖递给我。”

梅无忧将一罐白砂糖递给了柴洵,又瞥见食材桌子上的一盘红豆,“师兄,别人做的千层糕,糕面上是没有红豆的。”梅无忧在京都和别的地方吃过的千层糕,味道都和师兄做的差不多,但是只有师兄做的千层糕糕面上是有红豆的。

“怎么,不喜欢?”

“倒也不是,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到在糕面上撒红豆罢了。”说实话,她觉得撒了红豆的千层糕更好吃。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柴洵转过身来面对着梅无忧,轻扬嘴角一笑,“以后没事多读些诗书。”

柴洵的轻微一笑,如冬日中的暖阳,沐浴着寒风的流晖,让人倍觉温暖,梅无忧顿觉心跳一乱,“师兄你笑得太骚了……”话刚一说出口,见师兄面色一沉,手举擀面棍,梅无忧立刻补充道,“骚得好,我就喜欢师兄你这么骚!”

柴洵的笑意更深了,“无忧……”

“师兄你能不能先把擀面棍放下?”师兄平时用手指轻轻敲一下她的脑袋都她都能肿起一个大包,要是用擀面棍敲她,稍稍用力,还不把她的头盖骨都给敲碎了。

见柴洵将擀面棍丢到一边,梅无忧的双手顺势覆上柴洵的脸,柴洵被其猝不及防的举动给怔住了,“无忧你……”

梅无忧手指点在柴洵的唇上,止住了他的话语,“师兄,我有话要对你说。”梅无忧瞟了一下厨房外,娇羞地低下头,声音急促而低小,“外头有人,我……我不好意思……说……”

“听我命令,所有人迅速离开回到自己的房中!”

一阵疾速地撤离的脚步声过后,四周寂寥无声,唯剩柴火燃烧时发出了嗞嗞声。

“你要对我说什么?”冰冷的眸子里,慌乱与期待不停地交替着。

“我想对师兄你说、说三个字……”梅无忧望着柴洵的双眼,确定对方的所有余光都在她的脸上时,她的手慢慢地伸向了她蓄谋已久的方向,“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

“什……?”

刹那间,柴洵的眼前扬起了无数的白色粉末,它们飘进了他惊疑的眸子之中,将他的视觉阻挡,呈现出出一片雪色的混沌。

“梅!无!忧!”柴洵甩着头吼道,待他擦亮双目,视线恢复清晰之时,梅无忧早已无影无踪了,徒留白茫茫的面粉上的一路通往门外的脚印,“竟然……”竟然把整盆面粉倒在我脸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柴洵走后一会儿,膳房灶头旁的柴堆出发出窸窸窣窣地声音,一个灵秀的少女从柴堆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她推开掩在身上的柴堆,拍拍了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师兄你太不了解我了。”那地上的脚印不过是她故意留下来蒙骗柴洵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膳房,估计现在柴洵已经带着人马到使馆外四处寻她了。

柴洵第一时间会去苏府寻她,眼下苏家是能指望了,京都的客栈也不能住了,那里一定遍布柴洵的眼线。

梅无忧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主意,“峥王府!”柴洵并不知道她认识萧子瞻,而萧子瞻在京都的势力也足够很好的掩护她,再者,如今她和萧子瞻是有合作关系的盟友,这点小小的请求想来萧子瞻是不会立刻拒绝的。

……

……

秋日的午后,习习的凉风卷着淡淡的秋光漫进峥王府之中,为简陋的峥王府蒙上一层怡人的秋意,偌大的峥王府中,人影稀稀,廊间不过三两丫鬟家丁在走动,相比寻常皇子府邸中来来往往,召之即来奴仆府卫的气派,峥王府就显得寒碜多了。

“都好了么?”一把清冷的女声响起,声似天籁婉转清澈,不过是随口而出的四字,都像是能余音绕梁一般。

峥王府药膳房中是管事丫鬟闻声转身,恭敬地道,“回白姑娘的话,药已经熬好了,正准备给王爷送过去。”

“我给王爷送去就好了。”雪色的倩影走进了药膳房中,莲步轻移间白纱衣袂轻扬,十分飘逸,如月下浮动的流晖,肌如白雪;腰如束素,臂若翠枝,指若纤玉,身似玲珑,婀娜而曼妙,她的美是从气质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的恰到好处的美,这个被叫做“白姑娘”的女子,虽然只是着峥王府中的管家,身份地位不过是个下人,但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洁贵气,像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荷,王府的人都对她敬重得很,而她一直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无人知她面容如何,这更是为她的美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白姑娘端着汤药走出药膳房,忽觉的头上一黯,一抹红色的影子向她砸来,没有一点点防备,“啊!!”伴随着白姑娘的惊叫的是盛汤药的瓷盅落地而碎的声音。

“哇!我不是故意的,姑娘你没事吧?!”梅无忧站起身来,一脸内疚地伸手想要去那个被她砸倒在地上的面具女子。

这是什么缘分呐,她也就随便翻了一下墙,谁知那墙边竟有人,还刚刚好就在她落下的地方。

白姑娘打掉梅无忧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退,梅无忧其她这样的反应,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解释道,“诶!诶!我不是坏人……”

“来人!!!来人!!抓刺客!!”那身动人的天籁声中夹杂着丝丝局促和慌张。

“刺客?!!我?!!”

下一瞬间,一撮青丝如飘带一般盈盈地落在了地上。

“哇!幸好我躲得快!!”要不整个头就被砍下来了。

梅无忧看扶着胸口望向那不知何时出现的朱衣少年,持剑的朱衣少年亦看着梅无忧,他微眯着眼,然后惊疑道,“梅姑娘?!”

“欸?你不是那天跟萧子瞻一起去素风茶馆那个小弟弟么!”那天她和萧子瞻相约素风茶馆,这个少年也跟去了,梅无忧对他有点印象,但至于叫什么名字她就不知道了。

“素风茶馆?”白姑娘疑惑一声。

朱衣少年赶忙过去将还坐在地上的白姑娘扶起,“白姐姐莫怕,她不是刺客,是王爷的朋友,梅无忧。”朱衣少年扶起白姑娘后,又对梅无忧道,“这位是我们王府的管家,白杨白姑娘。我叫长轩,方才误认梅姑娘是刺客,得罪了。只是梅姑娘何故翻墙而入?”

梅无忧尴尬地挠挠头,“我敲了很久的门,无人来开,事出紧急,我只好翻墙进来了。”

长轩不解地看向白杨,白杨解释道,“人手不足,我命守门的两个府卫去给王爷准备药浴之物了。”

梅无忧抽搐了一下嘴角,心道,这峥王可真够穷的,连守门府卫都要身兼数职。

“啊!王爷的汤药打翻了,这可怎么办呐!”白杨心急地道。

“萧子瞻病了?”梅无忧问。

“梅姑娘有所不知,王爷多年前中毒,虽当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余毒未清,每个月都要遭受毒发的折磨。”长轩解释道。

“重新煎药要等好几个时辰呢。”

隔着面具梅无忧都能感受到白杨的深深怨念。

吱嘎——房门缓缓地被推开,一个穿着睡袍的青年扶门而立。他面色苍白,狭长的幽幽之目中略带倦意,双唇毫无血色,即便如此,他身上却无半分虚颓。病容中的他一如既往地从容闲淡,不起波澜。

“王爷!”白杨连忙走进房间拿出一件披风给萧子瞻披上,“外头风大,王爷快些回去歇息吧。”白杨轻柔的声音之中充盈着担忧。

“萧子瞻对不起啊,我把你的药弄没了。”

萧子瞻对梅无忧摆了摆手,又对白杨道,“不要紧。”

白杨明白萧子瞻的意思,她也知道那药只能缓一缓,并不能起到根治的作用,只是起码那药还有缓解作用啊,可以使萧子瞻在毒发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痛苦,可是如今汤药都被翻墙而入的鲁莽丫头给打翻了。偏偏那丫头还是萧子瞻的朋友,白杨再气也只能忍而不发。

“王爷,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萧子瞻没有要随白杨进房的意思,反而是站在门边,扬起了一抹淡雅的微笑,“梅无忧,有事?”这是继上次素风茶馆之后第一次见梅无忧。

“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进房说,进房说。”说着梅无忧自顾自地走进萧子瞻的寝室之中。

白杨一边扶萧子瞻进房一边对站在门外的长轩道,“长轩,你去府门守着,免得又跑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白杨扶着萧子瞻刚进入寝室没走几步,萧子瞻的呼吸就变重了,脸色更加青白,额角不断冒出冷汗,无力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上,梅无忧二话不说连忙过去帮白杨一起扶萧子瞻道床榻上。

看来是毒发了。

“王爷,王爷……”白杨跪在萧子瞻的床边,握住萧子瞻的手不断叫唤着。这可如何是好,过去王爷毒发只是难受罢了,为何今日是完全昏迷了。

眼下又无药可缓,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有面具挡着,但是梅无忧似乎想象得到面具之下一张急的快要哭出来的脸。

当真是主仆情深呐……

“你让让,”梅无忧轻推白杨,然后纤指按在萧子瞻的手腕上,“白姑娘,帮我弄针来。”

“你要干嘛?”

“当然是施针啊,难道刺绣不成?”

考虑到萧子瞻的身体状况,白杨再萧子瞻的寝室中备了许多医药用品,自然也有针具。

“给。”白杨着急地将针具递给了梅无忧,她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叫梅无忧的红衣女子,但是她从对方的清灵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种从容与自信,直觉告诉白杨,这个女的有办法救醒了萧子瞻。

梅无忧接过针具,在萧子瞻的手,锁骨下方,额头都扎了几针,不一会儿,萧子瞻的眉头就有了动静。

萧子瞻猛地睁开眼,一手撑着床起身,一手捂住胸口,“噗”地喷出一口暗黑的血,将白杨雪白的袖子染出了骇人的颜色。

“王爷!!!”白杨惊叫出声来,她飞快地抽去萧子瞻挂在墙上的佩剑,凶狠地直指梅无忧,“我要杀了你!!”她竟天真的这个黄毛丫头能救得了她家王爷。

梅无忧面对直指过来的有些锈迹的剑,无半分畏惧,丝毫不为所动,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灵秀的瞳珠滑向了床榻上的萧子瞻。

拜托,看清你家王爷的状况再拿剑来指着我好不好。

“白杨,不得无礼!”萧子瞻声音虚弱,但语中的威严丝毫不减。

“王爷?你、你没事?”

“吐出毒血后,好多了。”

白杨这才收起剑,对梅无忧道了一句歉又道了一句谢。

“竟不知你还会医术。”萧子瞻说这话的时候是带了几分赞赏的。

那当然了,跟着她那全才师父,什么都学了点,不过可惜她太懒了,学什么都只是学了点皮毛,不够精深。医术也是如此,她只能诊出症状,作些急救缓解之法,若是要她彻底医治一个人,对她来说是比较困难的。

“你那汤药以后还是别喝了,”之前翻墙的时候打翻的那个汤药,梅无忧闻了闻它的气味,便知道了里面是什么药材,“那药虽能缓解你毒发之苦,不过长期服用的话会积压毒素,你今天这状况就是因为毒素积压太多了。”

“那现在毒素清了么?”白杨问。

梅无忧指了指白杨袖子上的那一滩黑血,“吐了。”见白杨有些欣喜,梅无忧又补充道,“不过吐出来的新积压的毒素,以前的余毒还在。”意思就是说今后萧子瞻还是时常经受毒发之苦。

白杨黯黯地垂了垂头,又问梅无忧道,“那梅姑娘可有什么根治之法?”

“现在没有。”她确实没有,不过她师父梅三愁可能有,师兄可能也有,但是她现在暂时不会告诉白杨和萧子瞻,眼下师兄正在四处搜寻她,如果她和师父联络的话,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的。

现在没有,意思是将来会有?白杨的眼睛了闪烁这希望和喜悦的光彩,她虽不太喜欢梅无忧,但不知为何她总会不由地信任梅无忧。也许是因为梅无忧明眸中的神采飞扬,也许是因为别的……

“白杨,你先退下。”

白杨离去后,寝室中就只剩梅无忧和萧子瞻二人。

萧子瞻没有说话,倒是梅无忧忍不住先开口了,“我方才救了你,你都还未谢我呢!”其实梅无忧也并非一定要听萧子瞻道谢不可,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萧子瞻又一直没有说话,她便随便扯了一下这个。

“还需道谢?反正你接下来有求于我,我们算扯平了。”

他看出来她有求于他了?等等,他说扯平,意思是他答应了?她还没说是啥事呀。

梅无忧狡黠一笑,“我走投无路了,王爷收留我几天吧。”

“看不出来呀,何人本事如此大,把你逼成这样。”萧子瞻打趣道。

“那日不是假扮苏婉贞参加宫宴还顺便得罪了一下云岫公主嘛,现在她那天虞国的相好柴洵要抓我,正四处寻我呢,我不好连累苏家,便来你这躲躲风头。”虽是萧子瞻现在是她的盟友,但毕竟是利益之友,梅无忧不敢尽信萧子瞻,所以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话。

“原是这点小事,王府中有许多空房间,你可随意住下,若有和需要,尽管吩咐白杨。”

“嘿,谢了。”

……

……

晚膳的时候,白杨拿了一个锦盒给梅无忧,“这是王爷吩咐我给你的,说是方便你出门。”

“出门,我哪敢出门。”门外到处都是师兄的眼线,估计没走几步就被师兄抓回使馆了,那复仇大计岂不泡汤了!

话虽如此,但是梅无忧还是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看,“哇!”梅无忧不由地惊呼一声,有了这个确实是方便出门了。“你们家王爷还懂易容术啊!”

白杨交给她的锦盒里装的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而且人皮面具色度与梅无忧的肤色十分吻合,可以完完全全地贴合在脸上而不被察觉。

“是我做的。”不过面具的样子确实按萧子瞻的意思做的,白杨也不太明白为萧子瞻要她做这样一副面具,还不忘提醒她要在眼角的下方点上一颗痣。

“白姑娘你太厉害了!”梅无忧兴奋得忍不住,立刻就将人皮面具贴在自己脸上,她去找了照镜子,果真完全变了样子。

白杨看到戴了人皮面具之后的梅无忧也不由地一怔,但很快有恢复如常。

“既然你会做人皮面具为何戴着一张银面具?不觉得累赘么?”

“人皮面具戴久了脸会烂。”

“还是出门再戴。”听白杨这么一说,梅无忧立刻把面具撕下来。

……

……

“对、对不起!”梅无忧立即捂住眼睛关上门,倚在门上道,“我不知道你在……”

她本是想找萧子瞻打听一下当年顾家一案的细节,因为太心急了,她连敲门的都忘了,一推开门竟见萧子瞻在泡澡。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光着身子,虽然只是上半身,可也惊得她张皇失措了。

不过虽然萧子瞻是病弱之人,但身材好像还不错,皮肤也挺白的……天呐!她在想什么!!!

梅无忧像拨浪鼓一样摇头,想要甩开脑海中这些画面。

突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靠在门上的梅无忧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了开门之人的怀中。

眼入眼帘的是萧子瞻那一张俊脸,嘴角似笑非笑地弯着,狭长的眼睛似狐眸一般,幽深莫测。

“你开门也不提前说一声。”

“学你的。”萧子瞻轻笑道。

呃……这人是在伺机报复?

梅无忧从萧子瞻的怀中抽身出来,站直身后发现萧子瞻穿了一身宽松的兰色长衫,胸膛半开,瞬间联想到了方才萧子瞻****上身的画面,忙不迭地移开目光,“你、你洗完澡就穿着一点,白姑娘看见了又得唠叨了。”她从寝室中随便捡了一件披风给萧子瞻系上,盖住萧子瞻胸膛的风光旖旎,结果手一滑,差点没把萧子瞻给勒死。

萧子瞻将梅无忧带到书房中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道,“问吧。”见梅无忧惊疑地眨了眨眼睛,他又道,“怎么,不是要问我当年那案子么?”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梅无忧不绕圈子了,“当年那件事的所有细节,我都想知道。”

师父所了解的都是打听来的,而萧子瞻就不同了,他是京都中人,知道的肯定比师父打听来的更多更详细。

其实打从梅无忧住进峥王府起,萧子瞻就料到她会来问他安国公谋逆一案的事。

“事发的时候我在西北巡防,我只知当时你父亲挥军南下,抗击大魏,首战告捷后却屡战屡败,不得不班师回朝,不久有人呈上一封书信,指证你父亲受大魏国君之贿,消极作战。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之后便是阴云笼罩的南秦宣和十七年。

她有父亲,其名顾昭武,南秦安国公,宣和十七年,以叛国之罪,处以车裂,诛于午门示众。

她有继母,其名沈悦,南秦安国公夫人,宣和十七年,株连落狱,死于狱中,彼时怀有身孕,一尸两命。

她有兄长,其一名为顾述,其二名为顾选,二人皆为南秦边防少将,以叛国之罪,处于凌迟,尸体悬城门,以警世人。

她有姐姐,其名顾婉,绝色倾城,姿容无双,与皇七子峥王有婚约,宣和十七年,株连落狱,逃狱过程中,坠崖而亡。

顾氏一家五十八口,一夜之间,尽化为黄泉之魂。

“那封书信是怎么回事?”父亲之所以被判谋逆,全因那封书信。

“书信上详细地描述了南秦军的战略部署,并附有一张南秦国的军事地形图,书信上的字迹与你父亲的字相似,而且军事地形图是掌握在主帅手中,再加上你父亲屡战屡败,就更加坐实了他通敌卖国的罪名。”

“唔,”梅无忧撑着下巴作沉思状,“你知那书信是由何人呈上的吗?”

“朱雀府的乌衣卫。”

尽管过去她随师父住在深山老林,但是朱雀府乌衣卫的声名之大,梅无忧对此并不陌生。朱雀府是当朝皇帝所设置的一个军政特务机构,掌管刑狱,有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但是随着尹氏一党的崛起,朱雀府的掌控权渐渐落入尹氏党人手中,朱雀府中的乌衣卫,也成了尹皇后消灭政敌,网罗消息的爪牙。

这么说,要查当年那案子,可以先从朱雀府入手,证实那封书信实为伪造。

“你可否帮我弄一样东西?”

萧子瞻未置可否,也没问是什么东西,而是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张崭新的羊皮图纸,羊皮纸上墨路纵横交错,几乎要把人看晕过去。萧子瞻指着羊皮纸上的一个红点,“这便是朱雀府的宗卷室,里面有乌衣卫所有的行动记录,说不定会有你要的东西。”

“你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你知道我要去朱雀府?”

“料想你有一天总会是用到的,就备着了。”若是要躲避柴洵,能去的地方有很多,可是她偏偏要选择峥王府,说明她不仅仅是想借峥王府避风头,还想在借用峥王府的资源以及他萧子瞻的能力去翻查当年的案件,“不过,查案和报仇都是你自己的事,我能帮你的也只有提供一些消息和所需之物罢了。”

这个梅无忧自然知道,他们的盟友关系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的,她不会强求萧子瞻帮她做一些损害他利益的事。

“谢了。”梅无忧将朱雀府的地图收入袖子之中。其实翻查旧案这个想法是梅无忧早就有之的,从素风茶馆回来之后,梅无忧就想要开始落实的,结果半路杀出个师兄来了,打乱了她的计划。

梅无忧走后,萧子瞻亦走出了书房,但是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室之中,而是走到西厢院,推开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吱嘎”——房间素雅别致,到处摆放着各种医用用品,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正在梳妆台前捧书细读,整个人慵懒地靠着椅背,双**叉地搭在梳妆台上,见来人是萧子瞻,立即放下书本,整理好姿态,站立起身,“白杨见见、见过王爷!”白杨恼羞地扯了扯衣袖,竟然又让他瞧见了自己姿态不雅的样子。

萧子瞻微笑着走进白衣女子身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么晚还看书呢。”萧子瞻瞥见她摆放在梳妆台上的医书。

“学点医术总归是好的,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至于只能在一旁不知所措。”只不过学医对她来说太难了,琴诗书画她一点就通,可这医书,便是读百遍,其义也难现呀。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罢了,有些事不必强求。”萧子瞻淡淡地道。

白杨微微一诧,萧子瞻看出来她学得很艰难了?也对,如果学得好,也不至于熬夜读书了。

“王爷这么晚找白杨,是有何吩咐么?”白杨问道。

“裴歆回来了。”

白杨愣了一下,“我明白了,近来我会避免在府外走动。”

裴歆原是骠骑大将军,因为当年协助顾婉越狱,被皇帝革除军职,后来其叔父韦思泉的斡旋之下,勉强得留朝廷,担任大理寺少卿,从武官变成了文官,实权也被大大削弱。

当年助顾婉越狱的还有萧子瞻,不过萧子瞻当时本就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而且他助顾婉越狱是出于未婚夫的立场上的,清理上并不过分,所以皇帝当时也就罚了一下峥王府的奉银罢了。

裴歆担任大理寺少卿已有三年多,奔波各地处理了不少的案件,算是有所建树,眼下刚结束越岭藏尸案,返回京都复命。

“裴少卿刚回京都,本王不想让他闲着。”

“王爷的意思是?”原来不是要她躲着裴歆啊。

“你找一个可靠的人给裴少卿报信,告诉他,峥王派了人去朱雀府偷盗宗卷,盗贼的模样就按着那天你做的人皮面具去描述。”

白杨惊讶地吸了一口凉气,“这会连累的王爷你么?”从萧子瞻的话语中白杨基本可以断定要去朱雀府行窃的人就是梅无忧,白杨并不关心梅无忧,但是她不懂萧子瞻为什么要将自己也透露给裴歆。

“你照做便是,其他的不用管。”

“是,王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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