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初夏,景物风量并无不同,科大静思园的亭台桥榭旧漆斑驳,佚名湖的花草林木叠叠层层。
石百炼的生活轨迹,似乎一成不变;但是心境呢,自从去年冬天的那晚!
石百炼再也没有回过紫竹院的宿舍。那天中午,她醒过来,平静地洗漱,梳头,然后,她出门,打车回了木兰园的教师宿舍。漫长的两天周末,她好像真的没有清醒,一直昏睡到工作日的早晨。闹铃响起,今天她有本科生的大课,挣扎起床,热杯牛奶喝了。她下楼,楼道对面停了辆车,有人站在那儿。她漠然侧目,9点的铃,只差12分钟,往教学区跑。
几百个人的阶梯教室,声音不够大的话,一半的学生就只闻嗡嗡动静。石百炼有个不锈钢保温杯,出门一定带水,从学生时代就养成的习惯,她今天忘记了,口干舌燥,胃里面一阵陈无法抑制的痉挛。80分钟的课程,她明白自己坚持不了。
裴戌进来后,找了个后排座位,邻桌的学生看着这个冷淡严峻的男人,那个男人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两天两夜,裴戌过得无比忐忑。那天他走回紫竹院的房子,门是开的,他一惊,跑进卧室,被窝已经凉透了,石百炼的鞋子和随身的包包已经不见。他跑下楼,四顾茫茫。
白天,他守在科大,车就对着楼道口,一直没人。晚上,他回紫竹院那边宿舍,坐在沙发上抽烟。他动手拆洗被单,擦拭家具,雪落无痕,人心的印迹却镂印深刻。
讲台上,石百炼示意旁边助教的王彤过来,把余下的PPT放完,她现在头重脚轻,如果不想晕倒在教室里,就必须吃药。
裴戌追上去,他知道石百炼肯定不舒服,脸色苍白,刚才板书,手在颤抖。
“百炼!”
石百炼扭头,看见是他,一言不发,加急脚步,往实验室奔。她摁了两遍门禁号码,还是错了,裴戌过来,想搀她一下。石百炼身子一侧,躲开,清清冷冷,对裴戌说,“我想休息。”门终于开了,石百炼闪身进去。
裴戌等到傍晚,实验室的人陆续出门,石百炼还是没出来,他打几次电话进去,都是王彤接听,只说,导师在休息。
到深夜,王彤出来了,实验室的灯也已经关闭,裴戌知道,石百炼刻意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