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冷冽，裴戌提前30分钟到达会场。今天的推介会大约有300人参加，闭门会议，最高安保级别。长方型的偌大视听厅，参差排坐的都是军队首长和一些资深专家。当兵出身的人，即使年纪大了，踩着点也陆续到齐。一些叔叔伯伯都是熟面孔。这次甘森林也来了，昨天晚上，甘虹过来，他们父女吃了顿饭，裴戌作陪。
易建国，端着个糖水罐头改装的茶缸杯子晃悠过来，神情轻松，看到裴戌，还特意停下来闲聊两句。今天603的主场，一个小时前，石百炼已经过来把投影仪和电脑线路调试好了。
今天的安保工作，主要由军部这边负责，裴戌和九处的同事主要负责这次推介会的保密。快8点的时候，外面有些喧闹，这边军部的正副职簇拥着几位领导过来。昨天裴戌他们晚宴，其中两位也在场，谈到这个项目进展到今天，在座都颇为感概。
正8点，会场已经安静下来。推介会主持人是易建国，他简短致词，就直接进入演示阶段。他对主讲人的介绍，直接陈述为：项目负责人，石百炼！
裴戌坐在第三排左侧靠后。他往进门处看看，石百炼已经站在那边了，随即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上讲台。
PPT用的模板非常简洁，条目索引一目了然。巨大的投影仪显示，演示开始了。
第一页徐徐展现今天主题。
CNSS（StarsNavigationSatelliteSystem），星宫计划
石百炼穿着淡条纹衬衣，中规中矩的黑色SUITS，头发服帖地别在耳后。她的语速不快，眼神安静平和，话筒流淌出来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中国古代就有嫦娥奔月，夸父逐日的传说，但是，直到近几十年，在华夏这边土地上，才真正有中国人自己主导的探索宇宙、利用广阔太空的举措和成绩。
星宫计划，意味着在世界军事巨头们讳莫如深的某个俱乐部，中国拥有了独立接口、独立轨道的卫星定位和通信系统的显著地位。
这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今天，由台上这位年轻的女性科学工作者，正在推介出场。
裴戌看场上反应，石百炼今天的演讲非常成功。昨天被一窝冻蛇吓哭的这个女孩子，她年轻，天赋过人，勤奋刻苦，但也是这个东方女子，在世界排名居首的实验室和导师手下经专业磨练9年，大拿巨擘云集的研讨会侃侃而谈，最刁钻的世界TOP工科大学里掌控讲台，这是一个矛盾却又并无违和感的个体！裴戌盯着台上的女子，他知道，她不会接应到他的目光，她面对观众演讲时是取掉眼镜的，眼睛清亮，但她对于世俗世界主动做了某些屏蔽。
“可实现全天候、全天时，提供高精度、高可靠定位、导航、授时服务，并具通信能力，已经初步具备区域导航、定位和授时能力。”PPT最后一页演示完毕，石百炼陈词结束。
台下静默了几分钟，后来还是老首长开始有动静，人们才开始鼓起掌来。人们互相握手，大家心情显而易见地激动。强国梦是多少国人的毕生理想和追求呀。
裴戌情绪很少波动，但是在这些白发老人的忱忱之心感召中，也甚为激越。老首长亲自过去，紧紧地握着易建国的手，什么都不说，尽在不言中。
易建国在张望，裴戌知道他在找石百炼。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不见了，他只看到一个背影已经出门。
下午还有答辩会，中午大家聚在旁边的餐厅吃饭，其乐融融。石百炼和院校过来的几位研究员一桌，写写画画的。裴戌看到军部的顾参谋过去，好像和石百炼说句什么。突然想起，郭涛说过的八卦，据说就是某次会议，军部首长觉得这个搞科技的女孩子挺不错，就和易建国两人合计撮合各自的得意门生，后来似乎不了了之。
难道还有后续？裴戌八卦作祟。石百炼的档案在他们处里翻来覆去地被研究，他难得对立案对象本身好奇。
下午的时候，行政首长们基本退席，在座都是专业人员，采取问答方式进行。603方面就是石百炼和她那四个师兄应对。大家问题多多，提名到石百炼，她有问必答，言简意赅，要跟上她思维也是考验。还好就是，大家都搞科研的，干硬枯萎这种方式，似乎也都无异议。偶尔，有几个活泼点的，聊着问题发散开了，石百炼嘴角抿着，也不打断，拘谨的神色就出现了，还好几个师兄圆场。到晚上8点多的时候，这些学究们还意犹未尽，讨论得热热闹闹。石百炼始终言语清晰，但裴戌看到她起身拿材料的时候，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疲态渐显。
顾参谋9点进来，笑嘻嘻打趣了两句，然后说，今天会议就此结束，大家自由活动。台上五个人长吁口气，开始收拾桌面材料。还有一堆人聚拢过去，估计还想再叙。那个顾参谋腿长手长，一拨就先到前面了，礼貌地拦住人群，说，让人先休息，以后还可以再联系。
裴戌歪着头，想想这些学究们也够呆，人家站着讲了6个小时，下午又是6小时，透支得够呛了！石百炼那几个师兄这次倒是机灵，朝同行们挥挥手，夹裹着石百炼就出门了。会堂这边三步一岗哨的，到门口，罗福已经等在那儿。石百炼话都不想说，电脑包递给罗福，和师兄们告别，两人往招待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