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房间的窗子那里透过来,亮度甚至超过桌子上面的烛台,艾德琳身着粉红色棉质睡衣,乌黑发亮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她回头直视这位吉莱恩赫尔家的老管家,眸子里面戒备之色一闪而逝,脸上浮现出动人的笑意:“有劳您了,我这就过去,请康斯坦斯大人在门外稍待,容我换一件衣服。”
拥有着贵族修养的康斯坦斯当然不会如此不知趣,身体微微一躬,便退出屋外,关上房门,静静守候在那里。
这时候艾德琳的脸色陡然冷峻了下来,一把扯下身上的棉质睡衣,穿在里面的竟然是一套黑色的紧身夜行服,而且似乎还在上面附加了炼金材料,竟然能够完美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好险……难道那个老家伙发现什么了?”刚刚翻窗回来的艾德琳轻轻自语。她手脚上的动作不像大家小姐那样优雅,却分外干脆利落,很快便换上了一套符合贵族少女在家时穿着的得体服饰,然后拿捏好时间,走过去拉开房门。
“久等了,康斯坦斯大人,我们走吧。”艾德琳此时无论仪态还是举止都无可挑剔,优雅从容,很难相信一年前她还是被阿德莱德从贫民窟中捡回来的。
“是,小姐,不过在下只是一介下人,请您不必如此多礼。”
康斯坦斯始终低埋着头,虽然身高上超过艾德琳很多,但是艾德琳还是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见眼前这个老家伙的表情,这使得艾德琳的心中有些焦躁,但她分毫都不会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反而表现的更加得体有礼:“康斯坦斯大人这是哪里话,您作为吉莱恩赫尔家的第一家臣,受到我的尊敬,那是理所应当的。”
“不敢当,艾德琳小姐谬赞了。”说着,康斯坦斯在前方引路,带着艾德琳前往阿德莱德老爷办公用得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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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琳,我可爱的女儿,你终于来了!快坐。”阿德莱德看到艾德琳进来,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父亲大人,听到您的召唤,我更换衣着花费了些时间,让您久等了,请父亲大人不要责怪。”艾德琳并没有坐下,而是有礼的谢罪,低垂着螓首。
“我怎么会怪你呢?是为父不好,才发现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你快坐下来说话……康斯坦斯老爷子您也不要站着了,把您累倒了我哪有脸向亡父交代?”说着,阿德莱德又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女仆为康斯坦斯搬一把椅子。
“不必了,阿德莱德大人,这个世界哪有主仆同坐的道理,老奴站在这里即可,请您宽心,老奴的身子骨好的很,哪怕还有一口气,也不会让宵小之徒接近阿德莱德大人半步!”康斯坦斯的话语斩钉截铁,可是有些漂转的视线却似乎另有所指的样子。
不过阿德莱德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康斯坦斯老爷子对我们吉莱恩赫尔家的忠诚我毫不怀疑,不过这间屋子里都是我亲近的人,您尽管放宽心好了。”
见康斯坦斯依旧不为所动,阿德莱德便不再坚持了,阿德莱德并没有对康斯坦斯不理自己劝告的事情感到恼怒,反而对康斯坦斯如此认真负责而感到高兴,顺便一提,康斯坦斯很强,非常强,剑术上的造诣堪比剑圣,遗憾的是穷究一生也没能踏出那一步,如今已至暮年,身体上的衰退让他的修为大幅回落,但是只要握起剑,寻常的大剑师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拥有康斯坦斯老爷子的忠心,阿德莱德在吉莱恩赫尔家的统治才有坚实的基础。
真魔国信奉的是“强者为王”,这个强者的概念并非是狭义的,自身修为高是强者,有智慧的人是强者,有统治力,拥有着忠心下属的力量,当然也是强者!
阿德莱德把自己的视线挪回到自己养女的身上,虽然只是区区不到一年的学习,但是艾德琳如今无论是从知识上,还是礼仪上,都符合一位大小姐的身份,这让无后的阿德莱德倍感欣慰。无后是贵族群体最为恐惧的事情,特别是身为真魔国的十贵族,因为这个原因,吉莱恩赫尔家的内部隐隐自成好几个派系,平日里不琢磨别的,只是阴谋算计,哪怕是高明些也成,可却手段低劣,智商上每每刷新阿德莱德对他们认知的下限,而且还不怎么避讳他,摆明了就是等他翘辫子了之后立刻大干上一场,都是一心想要成为新的家主,可是这在阿德莱德看起来,更大的可能性是把吉莱恩赫尔家打的四分五裂,然后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十贵族们瓜分!每每想到这点,阿德莱德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艾德琳,为父这么晚了还找你没有别的原因,还是有事情想要听听你的意见。”阿德莱德的话语很诚恳,同时也很享受作为父亲的感觉。
“父亲大人言重了,我这粗浅的见识哪有您万一,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艾德琳谦恭的弯了下身子。
“哎呀,你就不要给为父找台阶下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头绪,哪里还会把我可爱的女儿找来,不管是什么大智慧还是小聪明,你先听为父说完,再把你的分析说给我听听,可以吗?”
“是,父亲大人。”
“刚刚从边防重镇坎达尔城传递过来的消息,魔王陛下驾临,虽然轻车简从,但可以确定身份是魔王陛下无误,可是为父提前并没有收到魔王陛下前来巡视的通知或者是接待的命令,实在不知魔王陛下意欲何为,艾德琳你怎么看?”阿德莱德说完,用颇为期待的眼神看着艾德琳。
艾德琳沉吟了一小会,开口说道:“魔王陛下刚刚即位不久,按理说正是理顺政务、提拔新人的时候,选择这个时候出游,定有明确的目的,可能性有二,第一,魔王陛下深感自身正处于危险之中,对借由这个时机出手在血盟城内刺探情报或者干脆刺杀自己的人烦不胜烦,于是出门避祸;第二,魔王陛下可能抱有观察十贵族内部虚实的目的,至于这观察结果,必然是拉拢强者,打压弱者,从而展示手腕,聚拢派系,坐稳魔王之位,事实上,先代魔王初掌权力时便是如此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