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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振作

宋木离婚了,用这么多年的真心付出和突如其来的痛苦挣扎就换来这么一个小小的本子,用它来证明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占据最大份量的女人从此将在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再无关联。

离婚时王凯陪着唐梅来的,宋木看着他们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一如往昔的三人,可曾经的一对恋人如今却换成了另一对。

尽管气氛很怪异,可现场平静,没有争吵和打斗。

宋木拿了共同的存款,执意把房子留给唐梅。

虽然房子还在还贷,但对事业还不错的唐梅来说还贷应该不成问题。

宋木总是认为对一个在大城市打拼的女人来说,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更有保障一些,哪怕她已经搭上了富二代的王凯,根本可以无视这一套小小的两居室,可万一哪天王凯又爱上了别人呢?至少她还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当然,宋木还有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私心,那就是也许唐梅还能在这个曾经两人共有的房子里,回忆起他们俩曾经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唐梅对宋木说在这个城市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所以她搬出这套房子,而宋木可以一直住在这儿,不算房租,也算是给他的小小补偿。

“再见!”从民政局走出来,唐梅向宋木伸出手。

“再见,希望你能过得幸福。”面对这个曾用尽全身力气去爱的人,宋木始终无法狠下心来恶语相向,不够狠就是他性格中的弱点之一!

“其实,我……”唐梅突然语塞,不知道是不是宋木的错觉,从她的眼神中宋木竟然看到一丝难过和不舍“……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宋木心里苦笑,被自己最深爱的人和最信任的人同时背叛,还怎么会有幸福可言。

“有什么事情你再打电话给我!”宋木用故作轻松的声音对她说,其实他想说如果王凯对你不好,你可以回来找我。

可深深看了一眼伫立在她身后的王凯,宋木无法再保持故作的骄傲,只能头一甩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宋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买了够喝一个星期的酒,日日用酒精麻醉自己。

和唐梅曾经的家,温馨的味道已经荡然无存。

喜庆的结婚照和唐梅的衣物用品都被她清理带走,只留下空空荡荡的衣柜和墙上大片刺目的白色空隙。

主人一旦变成行尸走肉,房子就失去了魂魄,曾经温馨的家变成了垃圾场,衣服和食物堆在一起,宋木就像活在垃圾堆里的一只小蚂蚁。

“曾经我把我深爱人的名字从手机里拉黑,曾经我的名字也被深爱我的人从手机里拉黑,已经有多少次想要把曾经爱过人的名字从心里也拉黑,可是在一个个孤寂的黑夜里,我还是会怀念那个熟悉的名字多少回,只希望心里下一场刀子雨,把赖在里面的人剁成泥,这样我才能彻彻底底的重活一回。”

一个星期,当宋木已经变得不成人形的时候,肖亚楠来了。

宋木因为遭遇的巨大打击,几乎把这个连夜给他通风报信的小女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宿醉还没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打开被敲了半天的门看见肖亚楠熟悉的身影时,宋木惊讶极了。

“对不起……”半晌宋木才对肖亚楠说出一句话。

他和唐梅了离婚,而王凯一直陪着唐梅,那也就是说王凯和肖亚楠也没能走到终点,没能帮到她。

宋木突然觉得在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女孩面前很丢脸。

肖亚楠熟悉的披肩长发梳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一言不发推开站在门口的宋木径直走进了屋子。

宋木愣了一愣,关上门跟进去,一霎那间他还以为他们会同病相怜抱头痛哭,可肖亚楠只是甩着马尾,快步走到窗前刷的一下把窗帘拉开。

窗外阳光灿烂,肖亚楠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对宋木说:“宋哥,窗外阳光万里,路边鲜花开放,我们都会上岸的。”

她在宋木还在发愣的工夫已经动作麻利的帮他收拾完一个星期的垃圾,还指挥着木头一样的宋木给家具换位置。

一番努力,整个屋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忽然焕然一新。

“看来换个风格也不错!”宋木看着自己和肖亚楠努力了一个下午的成果,心想也该收拾好颓废,不要再自怨自艾下去了。

“你怎么样了?”宋木望着肖亚楠那张因为运动微微渗出汗珠的脸,虽然没有了一如往昔的甜蜜笑容,但也看不出一点阴霾,这让他怀疑不久之前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要解脱,再也不会为了他掉一滴眼泪。”肖亚楠潇洒的说。

宋木认真的问“你放得下吗?”

其实这也是宋木想问自己的问题。

肖亚楠逆着阳光微微抬起头想了一下,说:“当一个男人不爱你了,你做什么都是错的。你笑是错,你哭是错,你平静是错,你吵闹是错,你呼吸是错,甚至你死在他面前都是你的错;可无论我是笑死哭是安静还是吵闹,还有很多爱着我,也值得我去爱的人”

“那你还想他回到你身边吗?”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和他是有缘无分……”她还宋木一句古诗

我问:“你还恨不得嫁给他啊?”

她说:“我恨不得他死……”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惋惜;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宋木不知道他和唐梅的相遇到属于哪个时间点,也不知道到底她是那个对的人还是错的人,他只知道如今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也知道他要忘记她,还需要时间。

“我去做饭,庆祝一下我们重获自由,你快去洗漱一下,看看你都快臭死了……”肖亚楠忽然咧着嘴没心没肺的冲宋木笑起来,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向厨房直冲而去。

宋木侧过头闻了闻,果然身上的烟酒臭味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自己都忘了已经几天没洗澡了。

宋木在卫生间一边洗澡一边听着肖亚楠乒乒乓乓的在厨房和厨具热火朝天的作战,心里直羡慕这个豁达的姑娘,这么快就能走出失恋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宋木洗漱好走到餐厅,饭菜已经做好。望着满桌的丰盛,他没想到这个爱玩爱闹爱疯的丫头还能做一桌的好菜!

“宋哥干杯!祝我们摆脱渣人”亚楠举起酒杯大声的要和宋木干杯。

“王凯没娶到你是他的损失!”宋木碰了一下她高举在空中的酒杯。

肖亚楠的眼里闪过一丝黯淡:“错,应该说我没嫁给他是我的幸运。”手里满满的啤酒一饮而尽。

“说得好,离开她也是我的幸运!”心里的痛楚明明清楚的告诉宋木自己这句话多么的言不由衷。

夜幕慢慢降临,从窗外吹进来的春风卷裹着一阵阵清新的味道。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真正的天气开始转暖,宋木竟然感觉到空气中的暖意。

天幕渐渐变得从蓝色变成漆黑,弯钩的月亮也渐渐从透明变得明亮,高高的镶嵌在天幕中央。

宋木不知道和肖亚楠喝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多日压抑在心里愤懑淡了许多。

“宋哥,你看天上好多星星,好漂亮!”亚楠注意到宋木看向窗外的目光,也看向外面。

“是啊,在数不尽的繁星下,我们每一个人显得多么的短暂和渺小,若干年后这些繁星还存在,却可能已经找不到我们曾经存在这世上的证据!”其实宋木想说的是,没有了那个曾经承诺过生死与共的人的陪伴,就算还活在同一片星空下,还有什么意义!

“宋哥,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文艺啊!平时每次看你都正装人五人六的,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浪漫的情怀,都快赶上上次我在丽江遇到的那个爱装逼的诗人了”肖亚楠嘻嘻一笑。

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胃是怎么长的,喝了那么多好像还一点感觉没有的样子。

“不过我喜欢看到这样的你,不像王凯,一点都不浪漫!”她补了一句。

“浪漫又不能当饭吃”说出这句话宋木就愣了一下,因为这曾经是唐梅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

作为一个开朗漂亮的女生,唐梅一直不乏追求者。每次那些追求者的浪漫告白失败以后,她就总说这句话,还告诉宋木说就喜欢他的踏实和勤恳,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绚烂的未来。

“谁说没用了,如果没有这些浪漫的情怀,怎么传颂历史上那些伟大的爱情”肖亚楠争辩道。

“那些伟大的爱情基本上都是悲剧结局”宋木轻酌一口,淡淡的回应。

“难道你敢保证摒弃浪漫的务实爱情就一定幸福?”她不服气的嘟囔。

宋木忽然觉得心一阵刺痛。

是啊,他踏实肯干,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没时间花前月下,用尽全力才在离市中心的郊区贷款买了这套房子来安放自己和唐梅的爱情,可是她只是嫌弃我们的窗外没有繁华的街道和霓虹,从来不曾想过从这里抬头就能望到一望无垠的星空。

宋木鼻子有点酸,匆忙倒满酒:“不说浪漫不说爱情,干!”

“好,不说爱情。我们这对难兄难妹今晚不醉不休!”肖亚楠一点不做作,豪爽的大声回应。

渐渐的,灯光模糊了,星空模糊了,只有一句话清晰的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以后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也许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空做过很多同样的事情:走过同样的一条路,来到同一个咖啡馆,点了同样的咖啡,拿起同一本杂志,来到同样的位置,度过同样一个静谧的下午时光。许多不同的时空他们匆匆交错而过,但只需要一个偶然遇见时,不用言语,只要从彼此相交的眼神中就能笃定,这个人肯定就是生命中能相伴一生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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