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和斯琴高娃高兴了半天,不过这只是领导的批示,具体落实还要看人事局龙北海局长能不能痛痛快快的给办理呢,而窝阔台也根本不认识龙局长,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脾气秉性,所以领导的批示只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后面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
窝阔台等到了上班时间去了人事局,直接找到局长室,先自我介绍了自己,就把铁书记和裴部长批示的信件交给了龙局长。龙局长首先认真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铁书记和裴部长的批示内容,接着看那信件的内容,看完了,就问窝阔台是哪里人,家里父母的情况。窝阔台毫无隐瞒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说自己是联合苏木下面乌里屯的人,父母是农民等等。龙局长说年轻时候就经常去乌里屯打羊草、搂柴禾,打尖休息就在窝阔台他那个热衷于搞阶级斗争活动的本家四大爷家。窝阔台赶紧跟龙局长套近乎,问龙局长跟他四大爷是不是什么亲戚。龙局长说不是什么亲戚,因为他是小队长,跟龙局长他老爹关系不错,所以走动的比较近。然后不吱声呆了一会儿,就让窝阔台去调配股去求一张拟调审批表。窝阔台屁颠屁颠去了调配股,知道陈勇是调配股的股长,在春耕生产时怎么也算是在一个战壕里呆过,自然有点感情吧,就去找陈股长,结果陈股长不在,有个人接待了他,问他有什么事,窝阔台说求一张拟调审批表,他问哪个单位往哪个单位调,窝阔台说从农机修造厂往行政事业单位调。那个人就说别拿拟调审批表了,没用,调不了。说完就不理窝阔台了。窝阔台后来知道这个人是调配股于空翻,是副股长。窝阔台只好去找龙局长,龙局长把于股长叫了过来,让他取一张表格给窝阔台,于股长屁颠屁颠跑回去给拿来了表格给了窝阔台,问局长没别的事吧,龙局长挥挥手,于股长就轻手轻脚退出去了。窝阔台拿着表格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局长告诉他说你先找到接受单位,接受单位领导签字盖上公章,调出单位也签字盖章,完了拿来再说吧。窝阔台问上哪儿找接受单位呀?龙局长笑了笑说这就看你了,你要是找不到接受单位,这事就不好办了。窝阔台只好告辞出来了。
窝阔台犯愁了,除了农业局和农业局几个下属三级单位外,别的还有什么单位也不清楚,就算知道有这样那样的单位,能找哪个单位说请接受一下斯琴高娃调你们单位来吧,哪个单位会去理你的请求呢。唯一可以找的只有农技校了,也许卞校长能答应接受斯琴高娃吧。回到家窝阔台就跟斯琴高娃商量去找卞校长帮忙,请求他接受斯琴高娃到农技校上班,别的实在没有可找的人了。这时候乌恩局长调到林业局当局长了,可窝阔台害怕再三碰钉子,就打算先找卞校长求一求,如果卞校长同意接受了,那何必去找乌恩局长讨人家嫌呢。
窝阔台和斯琴高娃俩人忐忑不安地去了卞校长家,窝阔台把找旗委铁书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卞校长,并把铁书记和组织部裴部长批示的情况说了一遍,掏出拟调审批表说需要有接受单位领导签字盖章。卞校长听完窝阔台的汇报,当即在拟调审批表上签了字,派在农技校上班的二儿子卞世伟领着窝阔台去他的办公室盖上农技校的公章。窝阔台最担心的怕找不到接受单位的问题就这样轻松解决了。窝阔台和斯琴高娃感觉卞校长的帮助可以跟铁书记、裴部长的批示相媲美,这可是关键的一步啊,人事局龙局长的意思就是你能找到接受单位,这事就能解决,你要是找不到接受单位,对不起,不是人事局不执行旗委书记、组织部长的批示,而是实在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单位能安排人上班了。所以说卞校长的深厚恩情也是无以为报的。窝阔台和斯琴高娃讨论着给予他们帮助的这些领导们,感觉世界还是光明的,人心还是善良的,世上还是好人多呀。
乌恩局长调走以后,农业局由副局长刘贵主持工作,他看了铁书记、裴部长的批示,以及卞校长的签字盖章,尽管他不太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不太甘心地给签了字盖上了农业局的公章,这回接受单位的关卡算过去了。窝阔台拿上拟调审批表去了人事局找龙局长,龙局长收下了表格,让窝阔台回去等信儿。
过了一段时间,社会上传出小道消息说旗委铁书记和旗政府旗长柴国臣不和,柴国臣可能要挤走铁书记自己当扎拉义旗旗委书记。窝阔台寻思这倒霉劲儿,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个关心体贴普通小老百姓的官,怎么刚任旗委书记不到一年就被别人排挤走了呢,要是铁书记走了,不仅全旗贫困户的新政策落空了,连斯琴高娃安排工作的事也肯定泡汤了,你说这命运真是多舛哪。
窝阔台不放心了,就去找人事局的龙局长打听斯琴高娃安排工作的事。果然事情有了变故,龙局长说虽然有旗委铁书记的批示,但政府这方面也有分管人事工作的常务副旗长惠阁袍,没有他签字同意,人事局不敢下令调动人,所以你拿上拟调审批表去找惠旗长签字同意才行。窝阔台心想这是什么事啊,社会上的小道消息可能真的实有其事啊,不然刚开始没有惠阁袍旗长签字的事,现在突然出来了这么一档子事了,事有蹊跷啊。没办法,拿着拟调审批表去找惠旗长去了。
惠旗长大人仰靠着老板椅,一脸冷峻,一看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窝阔台发现他是个蒙族人,就用蒙语说了自己的情况,把拟调审批表放到他前面的老板台上,请求高抬贵手签字批准。惠旗长看也没看一眼那表格,冷冷地说现在人事冻结,暂时调动不了人,你先回去等着吧。说完拿个报纸看起来了,再也不理窝阔台了。窝阔台无助地僵在那里了,寻思到夫妻俩这一段时间的激动兴奋,结果所有美好的梦想和憧憬被惠旗长一句话给彻底粉碎了。窝阔台本来还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温暖,现在好像又跌入冰窟窿里去了。看着惠旗长那冰冷的脸色,窝阔台又能怎么办呢,只好无可奈何地出了他的办公室无精打采灰溜溜地回家了。
回到家里,窝阔台不敢跟斯琴高娃说今天到人事局以及见到惠阁袍旗长的情况,只是说还没有信儿再等等吧。晚上想了一夜办法,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去找铁书记吧,如果铁书记真的跟柴国臣旗长闹别扭,再因为这个事去烦他,不是给人家添堵呢吗,不行,不能去找铁书记,别的有什么办法,难道惠旗长想卡脖子蹭点礼物?也许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决绝地不给办理呢,肯定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窝阔台准备砸锅卖铁也要满足惠旗长了。不过窝阔台砸锅也卖不了几个钱,手里也没有钱,只能从商店赊东西了。
窝阔台想了一夜,想出的办法就是给惠旗长送礼物,就跟斯琴高娃商量,斯琴高娃也没有其他好招,只能同意。窝阔台就找了金璋庭,让他担保从家里附近商店赊了两条香烟、一件易拉罐啤酒。窝阔台就趁晚上下班休息时间去了惠旗长家,提溜着礼物进了屋里,惠旗长坐沙发上看电视呢,听了窝阔台的请求,看了看窝阔台提进来的礼物,二话没说提溜着窝阔台的礼物出了屋到了大门外头,把礼物放地上就进大门关上大门进屋了。窝阔台目瞪口呆愣在外头,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啊。可是这礼物是赊来的,不能扔了呀,只好提溜着礼物回家了。
难道惠旗长真的是一本正经的清官吗?还是窝阔台提溜去的礼物太微不足道了?窝阔台感觉他送的礼物差不多有他一个半月的工资了,认为是够重的了,可是在一个手握别人命运重权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吧?如果窝阔台一下子给掏出几千块钱,惠阁袍旗长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照样把窝阔台连人带钱推出大门呢?这谁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