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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我为什么离开我(2)

老房子里,爸爸还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来回打转,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以后,他最后还是驻足在照片墙前,看着照片墙上的那些照片发怔。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这件房子里“虚”“实”结合,麦瑞、小熊、这些照片、鞋柜里的鞋子,都是不可能存在的“虚”。老房子本身,自己,脚印,地面上的垃圾,无处不在的灰尘是“实”。那么,这些反复出现的“虚”到底说明了什么?

此时的麦瑞,还处在深深的意外当中。离开了那么久,第一次回到这间老房子,复杂的心情溢于言表。她又惊又喜,回家的感觉毕竟是美好的,这里承载了太多麦瑞关于爱,关于成长的回忆。

麦瑞小心翼翼的走遍了除了自己的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没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麦瑞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这几乎就是她最大的梦想啊,回到小时候的成长乐园,真幸福啊!

麦瑞最后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前,爸爸还是站在一旁凝视着照片墙,麦瑞知道爸爸看不见自己——当然,她心里十分希望爸爸能和自己一起分享回家的喜悦。

麦瑞屏住了呼吸,轻轻的推开了小卧室的门,她又惊呆了,房间里透出熟悉的温馨的灯光,地毯上散落着自己心爱的那些玩具,自己的小床已经铺好,被子上自己心爱的小花睡衣被叠放的整整齐齐,小熊正在枕边端端正正的坐着——她知道妈妈每次都是这样给自己把床铺好,这一切熟悉的场景,仿佛都像是在等着自己回来,它们好像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都在召唤着自己,而自己今天终于听见了。

麦瑞忽然间觉得自己要去给爸爸妈妈说晚安了,因为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或者说这一切应该就是个长长的梦吧,自己只要和爸爸妈妈说一声晚安,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一切也都应该会变成最好的样子吧。

麦瑞转身走出了小卧室,爸爸仍然站在那里,但是麦瑞看到爸爸的目光迅速转向了自己!

她知道,爸爸终于看见自己了。

爸爸一直在那里发愣,他一直在想,麦瑞、小熊、照片、鞋柜里的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到底蕴含着什么线索?

他也在等着穿小花睡衣的“麦瑞”像往常一样出来,虽然他已经很确定自己看到的“麦瑞”只是幻象,但是爸爸每次都要等到麦瑞出来,他会说上两句什么,然后再离开这里。

每一次他看到的麦瑞会有些略微的变化,给他的感觉就是这“幻象”越来越栩栩如生,越来越逼真。但是这一次,爸爸感到自己看到的麦瑞和以往明显不同。

他惊讶的发现,麦瑞这一次身上并没有穿着小花睡衣!居然穿着自己在机场时送别她们母女俩时的那身衣服!

爸爸使劲揉揉了自己的眼睛,闭上,再睁开,没错!就是自己刚刚送别的麦瑞!

爸爸站在原地,巨大的震惊让他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走到麦瑞面前,拉起麦瑞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麦瑞还沉浸在往日熟悉的情景里,她微笑的看着爸爸,对爸爸亲热的说了一声:“爸爸,晚安!”

爸爸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微笑着回应一声“晚安”,或者是一个温暖的拥抱,麦瑞看见爸爸的脸刷的一下变了!一瞬间,许多种复杂的表情似乎都想出现在爸爸的脸上,爸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即使他知道自己在梦里,可是眼前的麦瑞是这么的真实!这向自己道晚安的情景是如此的熟悉,怎么可能在这个瞬间,在这个梦中的场景里再次出现?!

巨大的冲击让爸爸一下子无法接受,他的大脑似乎出现了短路。爸爸在梦里回到老房子太多次了,每次见到的都是同样的“麦瑞”,同样到在他眼里“麦瑞”的每次出场和消失,就像是固定的场景一样,不会再引起自己任何额外的注意,唯一的意义就是对于爸爸的分析来说,这固定的情景模式一定是个线索,或者一个暗示。

但是这一次彻底的不同。爸爸茫然的愣在了原地,看似真实的麦瑞的出现,一下子超出了他在这里的所有认知的上限。

他大胆的设想过,突破这一关的隐藏条件,或许是和另一个在这个梦里出现的“真实”人物的接触,但是每次都出现的“麦瑞”彻底麻痹了他,他绝对无法想到,这个梦里出现的第二个“真实”,竟然恰恰就是自己的麦瑞。

麦瑞有点失望,没有从爸爸这里得到熟悉的回应,爸爸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无法形容,麦瑞感到有些怕了,“爸爸,我睡了,晚安”她没有在等待爸爸的回应,从爸爸的手里挣脱,直接转身回到了小卧室。

麦瑞突然感到自己好怕,也好累,像小时候一样,她觉得自己只要缩进自己的被窝里就会变得安全。她反手关掉了灯,把小花睡衣放到了一边,鞋子也没脱就迫不及待的躺下了,当自己感受到熟悉的、温暖的床的一刻,麦瑞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她觉得终于安全了,是不是自己要是睡着了,这一切都会变成原来那样?

麦瑞在自己原来的小床上最后一个动作,是把小熊抱到怀里和衣而卧。她闭上双眼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自己在下落,像一片散落的花瓣一样……

麦瑞猛的睁开了眼睛,客舱里有些嘈杂,飞机突然变得很颠簸,自己瞬间有了种失重的感觉,好在安全带紧紧的固定住了身体,妈妈也醒了,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周围的乘客惊叫了起来,客舱里正在用中英文反复广播:“尊敬的乘客,我们的航班在飞行途中遇到了气流,将会有些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大家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已经关闭,乘务人员将停止客舱服务……”

麦瑞有些失望,她多么希望刚才的梦是真的啊,那样,她就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原来的家,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去了。

飞机很快穿越了气流,恢复了平稳,妈妈去了洗手间,麦瑞自己坐在座位上,失神的看着窗外的蓝天。

麦瑞醒了,爸爸还没有。

爸爸看着麦瑞快步进了自己的小卧室,他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赶紧跟了过去。但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里面依旧是熟悉的空空荡荡的场景,上一次离开时放在地面中央的小熊也依然还坐在那里。

爸爸愣了一会儿,又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打开灯在地板上仔细的寻找了起来,但是除了自己的脚印,依然一无所获,他起身失望的离开了小卧室。

爸爸感觉到这一次有重大的不同!“麦瑞”的外形变了,还对自己说话了!

让他懊恼的是,自己因为过于惊愕,没有和“她”进行进一步的交流。比懊恼更强烈的感觉是失落,又见到了自己最亲爱的麦瑞,虽然可能还是个幻影,但是这转瞬即逝的再次离别,让爸爸感到同样的伤感。

爸爸调整了纷乱的心绪,重新把注意力又集中到眼前的世界来。他又仔细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异常,他又特意拉开了鞋柜,自己每次来换下的鞋子还是老老实实的码在里面,爸爸关上了鞋柜,轻轻的叹了口气。

看来,是时候“打卡”离开了。

出门前,爸爸回头望了一眼,他多么希望麦瑞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啊。目光停留了几秒,他迟疑的的扭过了头,跨出大门的同时反手锁上了门。

“咔哒”一声,大门锁上了。房间里寂静如常,地面上慢慢的浮现出来了几行小小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到小卧室的门口,然后慢慢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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