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凯离开舞队让林沐辰看不到关于三年前梦想的任何希望,就像拐杖少了一只总是无法前行。舞房镜子里的林沐辰总是沉着一张脸,本就不爱笑的他更像是把笑容毫无保留的丢掉。没日没夜不知休息的练习,扭伤脚也爬起来继续。社团里的其他人看林沐辰就像个疯子。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欧凯,就像雷区,踩上去就炸的粉碎。
“你在哪儿?”欧凯拨了通电话给林沐辰。
“我在喝酒,你来啊。”林沐辰已经喝的口齿不清。
“队员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没日没夜的跳舞,除了跳舞就是喝酒,你这是干吗?”
“我还能干吗?我除了喝酒和跳舞还能干吗?你说你是废人,我也是个废人。你是身体上,我是心理上。我爱的人三年不给我任何回应,三年的邮件都发给鬼了吗?我最好的兄弟带着我们的梦想却坐在轮椅上,我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每次当我有点希望的时候,上帝就给我一巴掌打回现实。我注定是孤独无伴的人,我追求的都会消失。”林沐辰把一瓶酒一口气喝光,洒出来的啤酒顺着下巴浸湿了前衣襟。
“至少你还站着,我呢?你小子少在这儿给我矫情。我爱的人不也都弃我而去,我知道文清柠终有一天也会像我爸妈一样抛弃我,”欧凯的手紧紧的握着电话,“你小子给我好好的,少在这儿给我心里添堵。”说完将手机挂掉,恨恨地摔在墙上,眼角点点泪光硬生生地被眨了回去。
林沐辰又是拿着啤酒在路边喝了一个通宵,昏天暗地的走回到舞房,音乐声开到最大,脱掉酒水洒湿的上衣,除了跳舞还是跳舞。每一个动作里似乎都含着愤怒,试图用力甩出去。酒精让人兴奋也让人晕眩,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逐渐模糊直到倒下躺在地板上,摸出手机打开校内网。
“你在不在?
“在。”文清柠失眠一晚,一早就打开了手机。
“你叫什么?”林沐辰借着酒精的作用问出了心底的好奇。
文清柠被这个问题问的呆住了,她知道林沐辰终有一天会问这个问题,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早又这么巧。她曾设想过很多种答案要如何回答,而现在却都是无用的了。倘若欧凯还是原来的样子,文清柠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告诉林沐辰“我叫文清柠,我喜欢你。”可是如今欧凯在耳边的十个字压在文清柠心上,愧疚感告诉自己不能再在伤口上撒盐巴。也许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选择回避。
“叫我晓清。”文清柠回复道。这个机会她等了很久,终于到来的时候却在手边像细沙一样流走。原来的盼望在不经意间化为失望。
“嗯。”林沐辰将手机放在地上,像找到宝藏线索一样兴奋的站起来接着跳舞。他又怎会知道另一端的文清柠打出这个名字是含了多大的遗憾。
关上电脑,文清柠端着咖啡站在阳台看日出,抬头却看到月亮也在天上弯弯的挂着。月亮是多么爱耀眼的太阳,连美丽都是它给的,可相遇总是短暂而仓促,原来它们之间遥遥相望是最近的距离。文清柠眼中的林沐辰就是这太阳,因为爱他的光芒,自己都变得明媚。相遇是天赐的,相识是奢侈的。“爱情也许美在朦胧,带着神秘也许好过太清晰。”文清柠安慰自己,扭头看看摆在墙角用樱花拼贴的“舞”字已经干枯,或许还没开始的爱情也在一点点干枯。眼泪滴落在咖啡里,文清柠端起来慢慢喝光,泪水融在咖啡里又能怎样,它们本就一样苦涩。
“欧凯,我是张医生。”
“张医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来看看你弟弟吧。”
“他怎么了?”
“他每天都蜷缩在窗台上,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也在上面。他每天都在电脑上写着什么,用你给他买的本子画了好多人像,我看得出那些都是一个女孩子。我怕他一直这样下去病情只会越来越重。”
“张医生,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能去。”
“怎么了?”
“我脚踝骨折了,现在还坐轮椅呢,我不能让小纹看到我这样。麻烦你们帮我先照顾他一段时间。”
“欧凯,好好照顾你自己,你是你弟弟的整个世界,如果你再倒下,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欧凯放下电话看看左腿,一阵心疼,他不心疼自己坐在轮椅,而是心疼他可怜的弟弟没人陪伴。
“清柠,我想求你件事。”欧凯低着头对文清柠说。
“求”字让文清柠感到一种久违感,事故之后欧凯对文清柠说话都是用命令的语气。突然的恭敬让文清柠一阵迷惑。
“怎么了?”
“帮我去看看我弟。”
“我吗?”
“嗯,他只是自闭症,没有攻击性,你不用害怕。”
“我不怕,可是他会愿意见我一个陌生人吗?”
“会的,别告诉他我出事了,就说我去北京参加舞蹈比赛,短时期内回不来。”
“好的。”
“这是地址,”欧凯递给文清柠一张名片,“到那儿和这个张医生说是我让你去看欧纹的,他就会带你去了。还有,帮我买个好看的本子给小纹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