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又是一周的第一天，因为上午后两节有土土的课，我起了个大早，刚好碰上要去上班的秦森海，他准备了简单的早餐，用完后就先离开了。挤了20分钟的地铁，回到学校的时候差不多前两节的课要结束，我先到宿舍拿了一下笔记本，然后和雪湘一起来人文楼上课。
还没上课前，土土就放大招了：月底前要把这学期这门课的期中作业交上来：3000字以上的论文，题目自选，但要和上课内容相关。土土这一炸弹真是炸醒了我们这些浑浑噩噩的人，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又过了半个学期！
雪湘沮丧地趴在桌上，一个不爱写字的人却来到一个要写很多字的地方，以她的说法就是：这专业看着不像要写很多东西的样子，大概她在填报志愿的时候脑子进了洪水，滔滔不绝。
土土像往常一样在台上生龙活虎，下边儿的死气沉沉完全不能影响他高昂的情绪，我越发偏离土土的思维，仿佛不曾上过他的课一样，开始担心自己期中作业顺利完成的可能性。
下课后，我和雪湘慢吞吞地离开教室，因为是周一，在人文楼上课的人超级多，为了避开人群高峰，我们总是懒洋洋的。雪湘看着有些昏昏欲睡，就算快到了中午她还是没从早上的困意挣脱出来。
下课的学生离开了大半，人文楼变得有些空旷，沿着楼道走到楼梯口，我们悠闲地从四楼走了下来。在三楼的楼梯口的转角处，我看到一个女孩的身影，她的头发又长又顺，优雅的大巴浪披在纤瘦的肩膀上，尽管她穿的外套有些厚实，但仍旧不掩藏她匀称的身材。
这时，另一个女孩从远处跑了过来，好像是她的同学。她转过头来，我偷偷地看了一眼，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女生，那种美并不惊艳，但是给人感觉很舒服，温温婉婉的，叫人心跳都要快起来。
“那是三年级的雅音学姐。”雪湘见她们已经离开，小声地说到，“很美吧，她是咱学校话剧社社长，不仅长得好看还多才多艺，听说她成绩也很不错，好像有拿过奖学金……”
“雅音？”
“对呀，苏雅音，也算我们学院的风云人物吧。咱学院女生虽多，但她在我们这儿还蛮有影响力的，感觉是个上帝眷顾的幸运儿。她家里很有钱，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资本就好了。”
“噗嗤，雪湘你也很好看啊，不要这样妄自菲薄。”
雪湘调皮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地笑了。从人文楼到食堂的路上有一段距离，我们跟在她俩后面，默契地没怎么说话。苏雅音的声音很温顺，就好像在听深夜电台一样，我目不转睛地从后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都美的像幅画，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苏，你的校公演是不是要开始了？”苏雅音旁边的短发女孩问道，她轻轻地点了头，表示肯定，“演什么呢？你有参加吗？”
“《罂粟》，我们社编剧写的，我没参加，今年我是总导演。”
“你没演？那女主角是谁？”
“一个音乐学院大二的女生，就是前段时间在我们学校网站很火的那个女孩。”
“她？！为什么？要是我当导演我选你都不选她……”
“她其实不错啦，之前我们有个主角甄选赛，她表现很好，而且人气很高，我们编剧很满意她。”
“你们编剧不会是男的的吧？”
“这和男的女的没关系啦——”
“苏，你不知道她私底下很乱吗？听人说她平时脾气很不好，一个大二的居然这么狂妄。”
我和雪湘面面相觑，好像这个短发女孩在痛斥所有大二的学生一样。苏雅音淡淡地笑了，揽过那女孩的手臂，辩解到：“我可爱的双双，你不要这样想嘛，也许那女孩并不坏，只是有人暗中捣乱呢，咱不能一棒打死呀，用心去看。”
“苏~”女孩粘了过来，苏雅音一个不稳被挤到一边儿，她们不约而同地笑出声，为刚才的举动乐得直不起身子，“你这么好会被人欺负的！真不懂是谁在传那个大二的夏可莹是申大校花，她连你一个指头都比不上，我苏这么美！”
“我双也很美啊，我还在纳闷校花为什么不是你！”
苏雅音和尤双双一路上有说有笑，果真迷人的女孩都是眼睛的聚焦点，我的视线迟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世上总有这么些女孩：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还要靠智慧活下去，她们就像是神级别一样的存在，叫人无法不羡慕。
快到食堂的时候，周围的人开始变多，苏雅音和尤双双消失在人群中，我四下张望，依旧找不到她们的身影。雪湘正琢磨着午餐要吃些什么，食堂里的学生挤个水泄不通，雪湘问我要吃些什么，她打算一道点。我一时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让雪湘打一份和她一样的，在食堂里头的最边儿上，我找到一个空位坐了下来，雪湘大概奋斗了十来分钟，终于从人群中杀了回来。
“就算没刚好在饭点，周一中午的食堂还是那么挤！”
我笑了笑，突然想知道像苏雅音这样的女孩在食堂挤着买饭是什么样子的，这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是在厕所遇到上节课的任课老师，尽管我们境界不同，但都是凡尘中的俗人。
“之秋，你周末不在学校住有找辅导员开个证明吗？”
“证明？”
“对呀，班长昨晚来宿舍清点人数，说周末不在的同学要开一张外宿证明。”
“这样……”我嚼着饭菜，思索着之前是否有开证明这么一个过程，“我好像没有开过证明，要找辅导员吗？”
“对啊，到他办公室去开。”
“那我下午上完课去一趟吧。”
02
下午上完前两节课的时候，我来到我们学院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人文楼旁边的行政楼五层，学校所有学院的办公室都在这儿。大一到现在我都不常来这儿，因为怕麻烦，我在学院里都没做什么事情，和辅导员也走的不亲近，每次来这里办事，都觉得战战兢兢的。
辅导员的办公室在五楼的右手边，还没走到办公室我就听到张导打电话的声音，那洪亮的说话声，就算好久没听也不会忘记。我在办公室门边停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地走了进去。张导坐在靠窗的办公桌旁，电话那头正说得热火朝天，在他的对边儿站着一个女生，仔细一认，发现是苏雅音。
我拘谨地走了过去，苏雅音不经意转头，正面看她感觉比之前更美，晃神了几秒，我腼腆地对苏雅音说了声学姐好。虽然我们互不认识，但苏雅音还是友好地对我微微一笑。
20分钟过去了，张导终于结束他冗长的电话，他眼神斜斜地瞄了我一下，没在意地问苏雅音刚才说到哪了。苏雅音耐心地解释，说他们话剧社公演的时候，想邀请学院领导观赏，张导一脸“这有什么难的”，要雅音到旁边位置坐下来聊聊，详问她公演的内容。
苏雅音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让张导先解决我的事情，毕竟公演这话题一说起来就不知会耗到什么时候，反正不着急，让我先来也可以。张导收回他前边儿的和颜悦色，淡淡地问我有什么事。
“张导，我是文管2班的李之秋，听我们班长说，周末不住学校的要找你开外宿证明……”
张导听了，脸色变得更阴沉，我的话越说越小声，生怕他会冒出些什么责怪的言辞。他不耐烦地敲击鼠标，没做声地看着电脑，冷冷地问了我的学号，然后从身后的简易打印机中拿出一张刚出炉的证明，递给我，要我到学院教秘那盖章。
我速度地拿了过来，道谢后便赶紧离开。出门后我隐约听见他在办公室里厉声地向苏雅音抱怨我们这些外宿的同学，在外边也不注意自己的安全，弄得学校学院很麻烦。苏雅音只是温柔地回应了一下，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长篇大论。我的脸涨得通红，虽然张导没在我面前对苏雅音抱怨，但我依旧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狠狠地丢了一次脸。
我有些记恨张导对苏雅音说的话，尽管外宿的确存在一定隐患，但我不想让苏雅音对我的第一印象就只有糟糕，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外宿一般。这本来不是事儿，被这样挑明后，想不是都难。
我匆匆离开，不想一会儿又碰见办完事的苏雅音。盖完章后，我乘坐电梯离开，下降到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住了。电梯门打开，外边儿没人站着，我按了关门建，谁知就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进来，我抱歉地按了开门键，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李之秋？”
原来是高源，满脑子就想着赶紧离开，都没发现进来的人是他。高源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大概也是来处理事情的，我点头回应，电梯门关上，一个安静又狭小的空间。
“你来办事？”
行政楼的电梯走的有些慢，高源首先打破沉默，这话又让我回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蔫蔫地回了他一句。见我状态不对高源也没再多说话，我猜我的脸上一定写着：最好别找我说话，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电梯到一层后，我礼貌地和他道别，然后幽幽地向宿舍走去。高源默默地看着我远去的身影，表情里藏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他在一楼大厅站了一会儿，往相反方向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