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市里什么地方的景色最好吗?”路珊珊点了一支烟,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只是薄施脂粉的她,脸色有些憔悴。
麦梓琪摇了摇头。以前在这座城市生活时,她整个生命就是围着读书和君兆夕转的,后来她去了国外,和苏西哲在一起,苏西哲带她去了许多风景怡人的地方。
他们一起在Glyfada海滩漫步,在蓝得透绿的爱琴海上泛舟;他们一起去北海道簇拥了满山遍野的深紫熏衣草;更有在哥本哈根的尖顶教堂中聆听优美的歌唱……
相反,她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就显得淡薄多了。
跟她跳上了一辆双层巴士,坐在顶层看着窗外。这是路珊珊的老习惯了,她很爱热闹,却偏偏喜欢坐在最隐秘的角落。
“就是这条街,风景最好。”
路珊珊将手扶在栏杆上,鲜红的蔻丹折射出颓废的艳丽。
此时日近黄昏,街道上诸人的脚步已不再那么匆忙,微微有风流过,有些薄薄的凉爽。
“你觉得一般是吧?”路珊珊弹了一下烟灰,“其实我也觉得一般。”
“可是君兆夕特别喜欢坐这辆车,就在你那个位置。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坐这辆车直到终点站,再慢慢走回来,乐此不疲。”
“是吗?”
麦梓琪的语气中是刻意的淡漠。
“我以前老是不明白,后来试着坐了一次,才发现,原来这是以前你们经常一起走的一条路,路线涵盖了花溪苑和晨光学院。我想,他坐在这里,看到属于别人的繁华,会更加寂寞吧?”
“那只是你的想法,他有时候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怪癖。”
说这句话的时候,麦梓琪的心像被一把钝刀来回切割着。
“怪癖?哈哈哈……”路珊珊张扬地笑了,把手上的烟蒂远远地掷了出去,“五年没见,你的言辞技巧居然已经这么高了?”
路珊珊的声调变得有些奇异,格外尖锐刺耳。
“那他的怪癖多了去了,无论寒暑他都要去家里那个游泳池游泳……说起来你肯定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找回那枚被他丢弃的戒指。
他还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东西都预备两份,如果我硬是要说那都是为你准备的,你该要嘲笑我的天真了吧?”
路珊珊愤然打着火机,又点上了一支烟。
“别说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麦梓琪侧过脸,苍白的手轻抚了一下长发,“我知道,你心里很爱他,那么,就好好对他吧。”
“怎么,不要的东西就廉价处理吗?”路珊珊冷言冷语道,“要是我可以让他忘了你爱上我,此刻我早就不稀罕搭理你这女人了。何苦来着,低三下四的。”
“路珊珊,你……”
麦梓琪眼中流过些许哀凉,这个女子,何时变得这么犀利,这么不可侵犯?
“你说吧,那个姓苏到底哪里好,好到你就可以轻易抛弃君兆夕,置他的一切悲喜于不顾?”
路珊珊习惯性地弹了弹烟灰,挑着双眼看向麦梓琪。
麦梓琪看着窗外,避开她的锋芒,喃喃地说:“太多了,就说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我为了捡一枚戒指,差点葬身车轮,是他奋不顾身地推开我,挡在车前。那一瞬间,我就决定,这辈子绝对不可以亏负这个人。”
路珊珊一时失语,好半天,才冷笑着说:“施舍吗?什么时候你居然变得这样愚不可及,连爱情也随意施舍。”
“我承认我很爱兆夕,可是相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西哲爱我,如同爱自己的生命,我不能以对等的爱来报答,已经残酷,如果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弃他而去,不是太自私了吗?”
“你都不爱他,还和他在一起,似乎更自私。因为你让他失去了被爱的机会。”
路珊珊长长地吸了口烟,“如果你真的这样决定,最后你们谁也不会痛快。说真的,你们都是太过幸福了,才不懂得诊视,只知道凭一时的意气来草率决定离合。”
“……”
车悠悠地晃荡了一会就到了终点,停车时,车身剧烈一簸。
“好了,下车吧。”
路珊珊起身,一把拉过麦梓琪。麦梓琪有些讶异,这样的天气,她的手居然有些冰冷。
“说真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本应该向着你支持你的,奈何我就是爱君兆夕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