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孩儿,在那站着干什么呢?你看我,我看你的,是不是小姐让你们来这找我干活的?要是的话,就赶紧过来,翠萍和红袖一会儿要去给少爷和小姐收拾房间,涮洗衣服,正好你两个来顶替她俩的工作。”明有指指旁边的木桶,说:“一会儿树苗来了后,你两个就去那边池子里提水,准备栽树。现在先挖树坑。”明有大手一挥,立刻自己的工作,倒是丝毫不提刚才自己吓尿人家的事。
莫小四和小虎走上前去,跟两个丫鬟姐姐手里接过铁锹,那铁锹倒比他俩身高还高。
那叫翠萍的丫鬟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和小姐一般大小,平时跟小姐好的跟姐妹似的。莫小四接过她手里的工具,那丫鬟低头凑到莫小四耳前,低声说:“明有哥哥不是坏人,就是喜欢玩闹,你不要介意刚才的事,我们新来那会儿,都让他开过玩笑。以后有力气活,就叫他帮忙,他准会帮你的。嘻嘻。”说完,就和红袖那个丫头跑开了。
莫小四对这个环境感觉很温馨,本来刚才还有些怒气,但这会儿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刚才只是和自己玩乐而已,自己还曾经踹过二哥的屁股呢!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像家一样的地方吗?包括小姐,连着丫鬟、仆人都没有一点排斥自己的心思,一来就把自己当成家里人一般,不照顾也不歧视,以平等的心态对待自己,哥哥姐姐当初就是这样的啊。只有那个小公子有点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意思,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小孩子之间一点派头而已,还让自己挡回去了,而且少爷也没有以势压人,让仆人帮着出气,就算是还会有什么歪心思,看小姐透露给自己信息时的轻松,无非也就是小孩子间的过家家般的玩闹罢。想到这,莫小四会心一笑,手上加了力气,干的更加起劲了。
“你叫莫小四是吧?”明有走过来,“你这样干活不对,看来你没有干过这活。铁锹不是这样拿的,你把两只手都放在下面,这样重心就不稳了,而且还费力。喏,你看。”明有演示了一遍自己执锹的姿势,让一手在头顶附近横握,一手在下拿着铁锹,将一只脚放在铁锹的上面,好让脚能够用力,很轻松的铲了一个大坑。“怎么样,会了吧?”
“哦,好像会了。”莫小四认真的看着,然后立刻有模有样的学了一下,结果自然效率提高了一些。
“呵,你倒是很聪明,一下就学会了。”明有微笑的看了看,夸奖了一句。
“明有!树苗买回来了,赶紧来卸车。”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院子外边传来,原来是郭伯买树苗回来了。
“哎!好嘞,这就来。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来。”明有高声答应郭伯,立刻扭头对二人说道。
“哦,好嘞!”莫小四立刻丢下铁锹,向明有跑去,回头看小虎还在磨蹭,立刻招呼:“小虎哥快来。”
“你等等我。”
“快点!”
莫小四一开始还没有看见这园子的门,跟着明有转了几个弯,不想从假山后面,掩映着几颗垂柳的地方居然有一个低矮的角门,此时门内站着一个小老头,六十上下年纪,背有些佝偻了,但精神还好,两眼炯炯有神,瘦削的脸上挂着几丝怒气,山羊胡子被风随意的飘着。
“磨蹭什么呢,早晨没吃饭呐,这老半天!”郭伯一见明有到,立刻吹胡子瞪眼睛的训。
“这不挺快的嘛,又骂我!”明有小声嘀咕,脸上一脸无辜。
“说什么呢?”郭伯变本加厉,扬起巴掌。
“别别。”明有一缩头,从郭伯身旁绕过去,向门外跑去。
莫小四和小虎两个人跟着从郭伯身旁过去,走到门外,却是一个胡同,里边停着一辆装满柳树苗的车。莫小四和小虎立刻就跑过去。
半个时辰后,那一车的树苗已经被运到了花园的苗圃上了,莫小四正在一棵一棵的分拣树苗,并一一放到挖好的树坑里。郭伯也投入到干活的大军中,挖的坑可是比谁都快,不要说小四、小虎这两个孩子,连明有这样的大小伙子也比不过。
“哎,你看郭爷,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大气力。火力也壮,嚷起我来,跟放炮一样。啧啧。”明有凑到莫小四旁边,小声的嘀咕,还不时的偷偷瞅郭伯,唯恐让人家发现自己背后议论。
“嘻嘻,我没有见过爷爷,也不知道自己的爷爷长什么样,不过郭爷还好,虽然骂你,但人家干活可快,比你快多了。”
“嘿,你这小屁孩,别让郭爷找着机会骂你!到时候让你哭,哼。”明有不搭理莫小四了,好像被刺激了,挥动铁锹的速度快了几分。莫小四只是笑笑,继续自己的活。
莫小四看看太阳,已经午时了,便跑过去对郭伯说道:“郭爷爷,李婶让我们早点回去,好帮她做饭,您看现在也不早了。”
“嗯,已经午时了呢,李婶也该做饭了,剩下的活也不多了,你俩回去吧。我知道你两个娃娃是谁,还是我收拾的屋子呢。后晌,完了活,让你们明有哥哥带你们去走走,好了解一下环境,知道哪里可以玩,哪里不可以闯。好了,走吧,今天不赖,一来就干活,好孩子。”郭伯一脸慈祥的对两个孩子说道,让小虎一阵的腼腆,脸上发烧。
郭伯说话的时候,明有一直在旁边嘀咕:“明明是我收拾的!”
后晌,当莫小四和小虎又回到花园的时候,花园里的工作基本结束了,只有明福、明有两人还在忙,其他人都没在。
“你两个又回来啦,正好,只剩下浇水了,你两个人小,拿那个小桶,记住,一棵树至少要浇两桶水,好了,去吧。”明福分配工作。
一个时辰后,四人坐在假山旁,明福对两个小家伙说:“今天表现不错,你两个娃娃倒是挺能干活,也不知道喊累。我给你们说,咱现在这里是老爷的花园子,老爷现在不怎么来,不过要是到了天暖和,花开时,老爷时常来转转,还到那个小亭子里坐坐,喝喝茶,弹弹琴,有时还让一些大人来做客,他们就在那聊天,还吟诗!咱们这个园子不大,但老爷雅致,摆的东西都有说法的,就连今天栽的树苗都是老爷几天前画好了图纸的。
“你们不能随意到处跑,尤其老爷在的时候。老爷喜欢安静,不喜欢闹腾。老爷不在的时候,你们倒是可以在前院和花园子里玩玩,只要不跟少爷一样到处惹事就好。后院一般是不能进的,那里是老爷、夫人小姐和少爷住的地方,当然叫你们进去的时候,该进还是要进,只要不随意的乱瞄就好。
“至于其他,咱们府里没有什么规矩,只要不故意毁坏东西,干活勤快点就行了。老爷一家人挺好的,待下人也不错,从来不刁难我们。”明福对小四两个说着,眼里流露着对老爷家的感激。
这时,明有突然探头向两个小孩儿说:“你们知道明福为什么这么说吗?我告诉你们啊,我和明福还有那三个丫头都是老爷夫人从街上捡回来的,我们也曾经流落街头,甚至还差点饿死,夫人心肠好,就收留了我们,不但吃喝管饱,还每月里发工钱。老爷是个清官,不会逢迎拍马,也不会收受贿赂,只靠俸禄生活,没有多少银两的,所以养不了多少佣人,就我们几个人喽。还有,你们看咱们这院子不大吧,只有两进房,加上花园子和后边的书院,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这还是老爷攒了好几年的俸禄才买下的。北边地价贵,老爷买不起,只好在南城买的房子,不过可苦了老爷每天要起很早,才能赶上上朝。”明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