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走向床边,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没有回答妻子的话。突然,中年人神色一定,止住脚步,看向美妇,说:“夫人,我要请个教书先生,好教思远读书。我整日忙,没有工夫教他,这孩子是时候做点功课了。”
“你还说呢,我早就想着请个先生了,只是你天天很忙,不想烦你的心。”
“嗯,最好再找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让他和思远一起读书,做个书童,这样也有些竞争,让思远上进。”
“好,明天我就让明福去请先生,可是这书童上哪里去找,这附近住的都是官宦,也不见有什么人家的孩子可以做书童的。”美妇为难。
“先生倒是不急,我亲自去请早年的同窗刘文丙,他可是书生气很足,学识丰富,只是这人运气不好,屡考屡败,这才没有当上官,但教孩子读书却是很好的人选。”中年人早有主意。
“只是这书童倒是个问题。”中年人有些迟疑的接着说道。
忽然,美妇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喜,“老爷,李婶的儿子今年好像有十一二了。”
“年岁倒是相仿,只是那小子有些老实,怕思远欺负人家。”中年人有些迟疑。
“这有什么关系,先让他来,看看能不能读书,有先生看着,还怕思远欺负他,再说我也会看着他们的。”美妇回答道。
“先这样吧,到时候把先生请来再说。明天还得早朝,这几日南方战报传来,朝廷上下吵吵嚷嚷,烦的够呛。皇上让我们兵部拿主意,我们又能有什么主意?攻伐黎人已经陷入了泥潭,现在朝廷不想打了,可是黎人又不干了,要价太高咱们又不会给。打了三年,闹了这么个结果,真是!”说起朝中之事,这位兵部官员一肚子的怨气,不过也就在家中发发牢骚,朝堂上可是不敢的,毕竟在京城官宦云集的地方,自己只是一个三品的兵部侍郎,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
“老爷说这个,妾身也不懂,还是赶紧休息吧。”
“好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兵部侍郎早早就去上朝了,那美妇一清早就叫人将做饭的厨娘叫来。
片刻工夫,那厨娘到了,看模样正是昨晚上领莫小四回家的妇人。原来这妇人早年和丈夫在街面上开家餐馆,后来丈夫被人拉着赌博,结果输了个干净,连餐馆也赌进去了,那男人自觉无法面对现实,上吊死了,只留下娘俩儿相依为命。还是这位侍郎夫人心肠好,看见母子无依无靠,叫了来做厨娘,凭着手艺,这几年倒也生活安稳。
“夫人,您叫我。”李婶福了一礼,低着头等着问话。
“李婶,你家儿子今年几岁了?我想让他给思远做个书童。”美妇开门见山的说道。
“回夫人,小虎今年十一岁,比公子还大一岁,他俩倒是年纪差不多,只是小虎笨头笨脑的,怕是不能跟上课业,要是只是为公子翻翻书,研研墨倒还可以。”李婶原以为夫人叫她来,是因为饭菜不不合胃口,一听夫人的话,知道是自己儿子的事,倒是放下心来了。
“没事的,老爷想着思远也大了,让找个玩伴一起读书,也好上进,不然天天只是到处疯玩。小虎虽然老实,但是都是自家院里的,还稳当些。”端起茶喝了口,美妇接着说道:“就这样办了,你回去把小虎叫来,叫郭伯找间房,以后就住在偏院,也好安心。天天往回跑也不是个事。”美妇叮嘱道。
“这几年夫人照顾,生活过的去,早就感激夫人的恩德,现在夫人又如此照顾,妾身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李婶一脸感激,脸上都有泪水流下来,赶紧用衣袖擦擦。
“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女人活着不容易,还不互相帮帮?这几年老爷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夸我找了个好厨娘,我还应该感谢你呢。好了,你回去就把小虎接来,我让郭伯去收拾屋子。”美妇和颜悦色道。
“哎,我这就去。”李婶谢过美妇,回头急匆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夫人,面色有些迟疑。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美妇一看李婶停了下来,善解人意的问道。
“夫人,妾身有一事要向夫人说,不知道怎么办好。”李婶走回来,谨慎的说道。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不能拿主意的,我帮你拿。”
“是这样的,妾身昨晚回家时,路上遇见一个娃娃,和少爷一般大小,他上来就叫我‘娘’,我以为是傻子呢,不过后来一说话才知他是个孤儿,好像是什么三秀山附近的人,家里没有人了,自己一人流浪到这儿,看见我就想起自己的娘亲了,忍不住就叫了我。我看那孩子挺可怜,就把他带回家了,现如今还在我家呢。这回要是我们娘俩儿搬到这里来,那孩子就又没着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夫人您帮我拿个主意吧。”李婶一口气说完,看着夫人,等着夫人回话。
“唉!那孩子也挺可怜,但可怜人天下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你还是把他放走吧。”夫人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话了,摆摆手让李婶回去。
李婶心下一黯,无可奈何,只得匆匆去了。
且说李婶刚到厨房,收拾了两个馒头,想着两个孩子还没有吃饭,拿馒头回去好让孩子们吃,但一想起莫小四处境不易,从今起又要流浪街头,不觉又有些伤感,可自己也没有办法啊。想到这,李婶叹了口气,就要出门。
“李婶,还没有走呢?”一个小伙子跑了过来,正撞见李婶要出门。
“明福,你来啦,还没有吃饭?还是小姐起床了,要吃东西?我这就去做。”李婶见是明福过来,立刻下意识的问道,并回头看厨房里的东西,想着给小姐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不用麻烦先,是夫人要我来给你说,让你把那个小孩也带来,给夫人看看。”明福喘口气,接着说道:“小姐的丫头翠萍说小姐醒了后,吃了点儿点心就又睡了,你不要麻烦做饭了。夫人叫你赶紧回去,让我赶紧收拾屋子,等老爷忙完这一阵儿,叫了先生来,少爷就要开始读书了,让小虎当少爷的伴读,让你提前准备。”明福说完就离开了,看来还有事忙。
李婶还没有缓过神来。不知夫人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刚想问问清楚,可抬眼看,明福已经走远了,李婶定了定神,拿起馒头揣在怀里,急匆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