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只听一个高声拉着长音喊道:“第一道菜,花开四季!”
音毕,只见一队伙计打扮的人,各自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竹篾编的罩子扣着,鱼贯而出。那队伙计的数量和桌子的总数倒是正好相等,看来是店主人精心设计过的了。
“开!”等众伙计各自走到一个桌前站定,那个高声继续拉着长音的叫了一声。
伙计们动作一致的将托盘交到左手,空出右手去揭开竹罩,顿时一股清香就弥漫开来。
只见那一个个托盘中摆着的分明是一朵朵花,有芍药,月季,菊花,鸡冠花,腊梅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每个托盘中都各自是一种花卉,几十道中并没有一个重样。因为花有大小,所以各个盘中花的数目也有不同,像芍药就只有几朵,而腊梅却有上百朵。各种花卉多有绿叶相扶,像石榴花等长在树上的还有茎干。更妙的是每株花上还有露珠晶莹剔透,欲坠还休,真是美轮美奂。
众人早看的呆了,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上花。正纳闷时,却看见那抹唇胡高掌柜不慌不忙的从后堂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同先前一模一样的托盘。
“高掌柜,你这是干什么,莫不是自己当跑堂的了?”有注意到抹唇胡出来的人,半开玩笑半疑惑的问道。
“呵呵,大家请注意到了,这今天第一道菜叫‘花开四季’,寓意自然是期盼我店能四季常兴,当然也是要祝大家花开富贵啊!大家请动筷吧。”抹唇胡悠然自得的说着,丝毫不在意别人的调笑。
“这些花怎么吃,你是来消遣我们的?”有人不乐意了,有些恼怒,自己好心好意来捧场,却上来个花让自己吃。花虽好看,但毕竟不是吃食,要是能吃,自己岂不是也能开酒楼了?
四下里顿时吵吵起来,看来这人的话让大家普遍认可了。
莫小四听着烦,心想这些人真土,还京城晋阳的人呢,连开胃的小菜也看不出来,自己的家乡那边,这可是寻常菜,自己一路走来,在不少酒楼都看见过。想到这儿,莫小四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别吵吵了,看我!”说着,就夹了一筷子的“花”吃到嘴里。
“嗯,稍咸了些,香气还可以。”莫小四嘴里嚼着,还一边嘟囔着。
众人看的直咽唾沫,难道真能吃?有一个吃的,就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然后全大堂的人就都吃了起来。上古有个老头说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道理还真不是盖的,果然是做什么事都得有领头的。众人一时嘴里滋滋作响,吃的津津有味。
抹唇胡本来对莫小四让他下不来台有些不愉,但现在这小孩儿居然活跃了大堂的气氛,倒让他少费了许多口舌,这让抹唇胡对莫小四印象改观了不少。
“高掌柜,这菜不是真花,是做出来的?”众人争抢着吃完了菜,有人终于问出了大家共有的疑问。
“哈哈,花虽好看,观赏就够,岂能叫大家果腹。不过如果诸位意犹未尽,在下这里还有一道,大家可一观。”抹唇胡顾左右而言他,却不回答那人疑问,只是自顾说着,手上却也不慢,早就将托盘交到左手,用右手拿去竹罩。
本来还略有微微细语的大堂,在抹唇胡揭去竹罩的一刹那,立刻沉静了下来,众人只是盯着抹唇胡手里那盘菜,口唇开合,两眼圆睁,恨不得自己上去立马抢过来,放在自己面前细细观赏。
只见那竹罩中原来是一个银盘,银盘中有四朵大红牡丹,娇艳欲滴。牡丹花瓣晶莹剔透,微微雾气弥漫其上,渐渐的就有露珠凝结,不时从花瓣上坠下,落在盘中,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若说牡丹已是花中之后,无花能出其右,却不知还有更绝的,只见这四朵花包绕中,有一绝色的美女停于其间,似舞似戏,娇媚盈盈,面带浅笑,眼波朝众人一瞥间,似有无尽魔力勾人心魄,引得众人心神外露,脸现丑态。只是因为盘中空间有限,所以那女子小了些,似是美中不足。
众人早看的呆了,不觉口水肆虐,淹了脖颈。莫小四却是未有什么影响,一个是因为他年纪尚浅,对于异性还无法有更深入的认知;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还见过更好看的,在他眼里这无非就是一盘菜,只要好吃便可。
等了片刻,见众人还沉浸在美人花香中,无法自拔,莫小四不觉厌烦。“不就是盘菜吗,我还见过更好的呢。”莫小四心想。不过他可无意吵醒众人,因为他看见了更好玩的:同桌的一个年轻人竟然脸现痴像,口唇里一股股涎水涌出,而那人不自知。
“哈哈。”莫小四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
众人就如同沉睡中遭人棒喝,立刻惊醒了。却发现自己哈喇子已经“过街”了,立即羞得满脸通红。有的人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继续看那美女一眼,一是怕丑态再现,二是怕自己心中所想被那女子察知,辱没了女神。
抹唇胡含笑看着大堂中众人表现,没有一丝歧视,自己当初看见时也是立即神游方外,他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身有体会。
“这盘牡丹,是今天这第一道‘花开四季’的头盘,师傅们精心制作而成。本来是作为观赏所用,但后来徐老板说‘好菜就是拿来吃的’。所以本店决定以出售价的一半为底价拍卖,众位老板价高者得。不过有一点事先声明,因为耗工甚巨,以后只接受提前预约,才能购买此菜。好了,底价二百两银子,可以进价了。”抹唇胡介绍说道。
“二百两。”言未毕,立即就有人高喊道。
“二百一十两。”立即就有人压了上来。
“二百二十两。”
“二百五十两。”有人不耐烦了,起了个新高。
“三百两。”一个年轻的公子突然开口。众人齐齐看向此人,知是南城富家的公子,富家是有名的富贵商人,涉足行业繁多,据说连皇室都与之有业务往来。但今天来此的又有几人是没钱的主儿?!
“四百两!”莫小四旁边,刚才那口流涎水之人居然是个豪气的主儿,一下就把菜价提到了出售价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