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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跳槽(下)

童话决定参加3个公司的面试,职位分别是招聘经理、高级招聘专员和人事主管。

对一些人而言,面试可以是非常复杂非常技巧性的一个过程,所以才那么多面试技巧类的书籍上市。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面试也可以是一个非常简单非常朴实的过程。每个人对面试的解读和认知,决定了他/她将采用何种面貌何种精神何种态度出现在面试官面前,并且选择如何回答面试官的种种问题。而对于经常给候选人做面试辅导的童话来说,技巧早已无关紧要,她只需要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因为她很清楚,她现在选择的这个工作,不仅仅只是谋生的工具,还必须能带给她自在感和价值感。很多人也许不明白,绝大多数的面试技巧只是锦上添花,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乾坤或者起死回生。一个很合适的候选人,只要不是因为傲慢或者心态不正的原因,雇主是不会因为他面试当天穿了T-shirt或者因故迟到就不被录用,也许他原本可以拿100分,最后可能只是因为个人喜好和客观原因他拿了90分而已。同样,一个很不合适的候选人也不会因为她把猎头的每一句忠告牢牢记住,并且熟读了面试大全就可以通关到底,因为内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修炼成的。很多时候,猎头所给候选人的面试辅导,更多是传递职位的核心要求,让他们好提前准备好话题,并且突出强调,同时会把一些面试官的喜好或者雇主企业特别忌讳的一些事情做提醒,避免候选人碰钉子而已。有些站在胜任及格线边缘的候选人,也许通过加强面试技巧也能顺利进入最终的录用备选名单,但他最终是否胜出,则只能听天由命或者看运气了,如果没有强劲的竞争对手出现,也许他就会被录用。但很不幸的是,在这个人口占了全球1/6的国家里面,每一个职位Open出来,从来都不乏竞聘者。大多数雇主雇佣的底线基本一样,就是不能有太多的顾虑,换言之,不能录用得“太勉强”。一个被面试官认为很勉强的候选人,最终录用的可能性其实是非常低的。还有,对于非高管职位,很多人以为跳槽之后薪资可以加一倍或者加50%以上的年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实是只要新职位符合候选人现阶段的一些需求,很多人是愿意薪资持平甚至降薪跳槽的。几年中,童话经手的平薪甚至降薪挖角的案子就不胜枚举。总结来说,就是现实很残酷,竞争很激烈。

童话面试的两个职位究竟有多少竞争者,她基本没有去理会,因为无论她是否了解,对手存在多少与否以及竞争力如何,根本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她的经验告诉她,现在的HR实在太多了。以致北京上海广州的HR岗位薪资几乎是惊人一致的低,而且即使在高通胀的这几年,任何一个城市的HR岗位薪资都没有明显增长。一个工作经验3~5年的HR专员,市场薪资水平大概是4000~8000,5~10年工作经验的HR主管底薪大概是8000~12000,再朝上的HR经理大概是12000~18000。而大部分人目前薪资其实均在上述薪资范围的底线周围,同一级别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拿到上限,基本呈现金字塔的薪资结构。

其中某国有银行的招聘经理职位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说白了,就是他们信用卡中心里面一个初级的招聘主管,没有下属,薪资也只是在专员的上限左右,办公环境也极其简陋。面试官是一个年龄35岁左右的HR经理,也是这个职位的直接上司,其实她看了童话的简历和童话本人之后,就觉得童话的各方面条件和期望都已经超越了职位要求和薪资预算,但出于礼貌,两人还是很有默契花了1个小时把面试流程完整的完成了,这点是让童话觉得唯一欣慰的,很多公司一旦看到本人不合适之后,就会10分钟内把对方打发掉,这是极不专业和极不尊重人的做法。之后童话也没有去追问面试结果,对方也没有再打给她。有人也许会问,以童话的猎头经验和圈内人脉,为何她不事先了解职位情况,省得浪费双方时间。原因恰恰是因为童话做过猎头,心态非常的Open,这个机会从企业背景和职位和工作内容本身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只是真实情况跟传递到外界的信息出入较大而已。这次见面一则可以让童话多了解一个公司多认识一个HR经理,同时如果以后这个企业有其他合适的机会,因为见过童话,所以以后第一时间想起她也是很顺理成章的。真正让童话觉得有点失落的,是这个机会是之前AD公司里面一个品牌经理推荐给她的,而据她了解,这个品牌经理跟这个国有银行的HR经理私交非常好,她应该会非常了解这个职位的真实情况,但她并没有过多跟童话提及。这说明了2个问题,一是在这个品牌经理的眼中,童话的能力是“匹配”这个职位的,换言之,童话只能竞聘到这样条件的职位。二是对方给她推荐这个职位看起来更像是敷衍,她从来没有问过童话个人的期望。童话误以为这个品牌经理应该对她是有足够客观的了解的,但其实只是她自己以为而已。但即便如此,童话还是感激这个品牌经理的,所谓人走茶凉,多少人,连“敷衍”都省掉了。更何况,孔爷爷说过,人不知而不愠,别人对自己的定位和评价无论如何,不应影响自己的信心和乐观。

高级招聘专员的机会来自某财富500强企业,是童话自己网投的简历。她之所以投给这个公司是因为看重这个企业平台,加上多年的猎头经验让童话深知所谓title神马都是浮云,真正体现个人价值的是实际的工作内容。从职位介绍信息上看,这个职位主要负责该企业内部在华一些中高级职位的招聘,看上去与猎头类似,所以让童话产生了兴趣。对方很快发出了面试邀请,地点在广州某知名五星级酒店,该企业当天在酒店某会议室专程办了一个社招的招聘会。但面试过程让童话尤为气结兼无语。这是童话迄今所知的最不专业的一家招聘方。童话被领到一个小会议间的时候,发现面前坐着3个人,两边一看就是打下手的,中间是一个年逾40的身材横大的女人,戴着一副尾部上扬的黑框眼镜,戴着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一看就是面试主考官同时是该公司的HR经理。对方瞄了一眼童话的简历,扫了一眼童话,眉头紧簇,语无伦次冷冷地说:

“你们广州人就是贪图安逸,为什么你会考虑工作东莞的机会?”

童话当场几乎晕倒:“首先我不算是广州人,因为我父母和我的出生地都不在广州,家庭文化也不是广州的。其次贵司在网上发布的招聘信息,工作地点一栏写的是广州。”

为了给对方台阶下,童话补充说道:“当然,如果机会合适且有吸引力,我也可以考虑去东莞工作的。”

“那说一下你觉得你为什么适合我们这个机会吧?”

童话这次真是秀才遇到白痴土匪,她彻底崩溃了。她当时只能想办法尽快体面的结束这场让人可笑又可恨的面试,对方估计也是半句都听不进去也听不明白的:“我一直做猎头,招聘的都是偏中高端的职位,而且之前对制造行业,机械电子类企业都是接触比较多的。至于其他方面,因为我对贵司这个职位目前了解很少,所以是否合适就看你们的具体要求了。”

“我们这个职位要求能够设计职位说明书,你会吗?”

“之前因为我主要都是跟一些欧美500强企业合作,每一个职位对方都会提供详细的职位说明书,所以,这方面经验很少。但一些紧急职位的招聘,因为对方来不及提供职位说明书,我们临时自己参考客户的口头说明去起草,也是有的。只是不多。”

“所以就是你不能做咯~!”。

“只能说需要时间去学习和适应吧。”

“好吧。我们清楚了。你是独生女吗?你家人同意你去外地?广州人都很贪图安逸的!”

如果童话此刻手上有一块砖头,如果不是拍向对方脑袋,她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自己装卸那块砖头,自己把自己拍晕,至少不需要跟这样一个白痴女人对话!

“我不是独生女。我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很独立的生活,现在房子也是租的,也不跟父母一起住。且不说我父母从来很开明不干涉我任何的决定,即使他们介意,现在广州到东莞有高铁,本身交通很便利。所以异地不是问题。还有,我不是广州人。也不是所有广州人都很贪图安逸的。”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行,我们今天谈话就到这吧。”

哈利路亚!你去死吧!童话心理这么骂道,嘴上说出的却是“谢谢。”

童话一直想找出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当天精心准备的100%莱赛尔+莫代尔面料的轻熟短袖黑色女上衣,成熟精致的装扮让这个女魔头以为她是“贪图安逸的广州人”,还是因为她姣好的容貌,良好的工作经历,刺激到这个老女人哪条敏感的神经了,所以童话才这般不受她待见?

后来回去后童话通过各种渠道,才了解到,这个女人在该公司的东莞工厂所有的“恶行”,甚至都是上了各大论坛和闹上过法庭的。说是臭名远扬或是臭名昭著一点都不为过。所以,当天的面试经历,可以说既是针对童话也不是针对童话。她针对的只是童话的打扮和气质,而她粗鲁没品兼没水准的言行,则是她日常本性的完全展露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所有“500强”里面的经理人都是500强的经理人。

最后一个HR主管的面试机会是对方通过不知名渠道拿到童话的基本信息后主动打给童话预约面试的。这个公司也曾经是一家财富500强公司,这是经济危机后,跌出了500强的榜单职位。之前在华业务很少,刚刚进入中国市场不到2年,在华机构很多方面都待完善和加强。首当其冲是人员招募上和培训体系的搭建。这个职位也是汇报给一个HR经理,再往上汇报线直接是中国区总经理。进来之后根据实际招聘任务下面可以补充1~2个招聘专员。该职位薪资预算也不错,虽然只是主管职位,但因为在华子公司刚刚注册成立不久,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而且公司成立初期工作量和工作压力会非常巨大,所以对方愿意开出15000的底薪。童话觉得在这样一个环境可以积累从零搭建培训体系,并通过人员招聘配合完成公司企业架构的设计,薪资和职位的配备都不错。这是蛮很难得的机会。代价就是事多且杂,估计加班将是家常便饭。世上果真没有免费的午餐。以下是面试过程中童话和HR经理的重点对话内容:

“能说说你过往做猎头时候的业绩情况吗?”

“每年在广州分公司同级别约50名员工中业绩排名都是前三。连续3年获最佳员工奖,最佳客户服务奖。每年独自完成的职位数大概是25~30左右。最后一年有配一个助理,加上她完成的职位总数,一共大概50个职位/年。大部分都是经理以上职位。”

“既然如此优异业绩,你为什么会选择离职?”

“计划转HR。不想一直只单纯做招聘,觉得HR的知识面和专业面更宽一些。虽然离职前后有不少机会找上门,包括客户方主动发出的邀请,但工作了几年,想给自己放个假,所以很多机会都婉拒了。到现在才正经开始看机会。”(童话不得己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面试中千万不要跟面试官纠缠在前雇主无谓的人事斗争的故事解释中,太费时间而且容易引起对方误解。并且提前回答对方可能会问的几个问题:为何想做HR,为什么不找到机会再走,猎头经历应该可以帮你很快找到新工作,为何出来2~3个月了现在还没去上班?之类的问题。)

“怎么看待压力和加班问题?”

“任何一份工作都是有压力的。对我来说,压力一直是我前进的动力,我的价值感和成就感很多时候是来自有解决别人不能解决的问题。猎头行业本身就是一个压力很大的行业,我的业绩也可以看出我的压力承受能力。至于加班,我个人更希望能通过改善工作方法和提高工作技巧从而提供工作效率,实现在工作时间内高效完成每天的既定任务。如果确实因为公司客观需要导致工作量短期内过大需要加班才能完成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个人认为长期大量加班并不利于达到工作状态的良性循环。我希望陪公司长跑,而不是短跑。所以健康的体魄和良好的精神状态是我特别关注的。(一个睿智的不加班的理由和借口是必须的。大部分说“加班没问题”的候选人都是虚伪的,简单回答“不希望加班太多”候选人都是幼稚的)。”

“你结婚了吗?”

“没有。”(很多中国面试官在婚育计划的细节上可能会追问下去,但专业的HR是不会追问的,因为有歧视和不公平选拔的嫌疑)

“欣赏什么样的上司?”

“坦诚,能指出下属的不足,帮助下属成长,并能包容下属一些小缺点和小失误的老板。”

“评价一下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优势包括比较丰富的中高端职位招聘经验,结果导向,乐观,负责,努力。缺点是说话太直。”

“之前的年薪情况和期望薪资?”

“之前底薪10000*13个月+提成,年收入25万以上。期望底薪不低于13000税前。”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随时。”

就这样,童话被录用了,底薪15000*15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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