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微服私访!”
谢明轩以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尽管他还坐在地上,但是韩王没有轻视这句话的力量。
他淡淡的笑容缓和着严肃庄重的气氛,平静的语气表明着他作为皇长兄的意见:“你是皇上,怎么能随便出皇宫?”
谢明轩反驳道:“只有出宫调查才能真正看清楚某些人的脸。”
韩王若有所思:“皇上何不派些私密护卫前去查探?”
谢明轩却摇了摇头,手拧着下巴:“不好,不好。”
“怎么了?”
谢明轩正视韩王,轻轻地说:“皇兄真把我当成不懂事的糊涂人吗?”
韩王苦笑:“皇上此话从何说起啊?”
谢明轩却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明明知道我的护卫都是八哥的人,却瞒着不对我说。若叫他们帮我调查,不晓得又会查出些什么猫腻。”
“所以皇上决定自己查访?”
“没错!”谢明轩一下站起来,“我就是要叫他们看看,我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子。”
韩王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皇上的确该有这种意识。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说着紧盯着对方。
谢明轩疑惑道:“什么问题?”
韩王叹口气:“当然是皇上的政事。国家那么大,你若暂离皇宫,那诸多的奏折和大大小小的事务该怎么办?”
“哦,你说那些呀。”谢明轩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和语气说道,“当然得麻烦皇兄你了。”
韩王无奈地说:“短时间里倒没问题,但是时间一长,事情就不好处理。所以我也得给你定个期限,不可超过一个月。”
谢明轩有点不满:“一个月也太短了,查不出什么东西的。不如给我三个月时间,我可好好检视魏明山。”
韩王摇了摇头,驳道:“一个月已是最长,我也只能挡住这么些时间。这一个月里老八不在朝,帮你料理这些也能顺利一些。等他回来了,肯定得见你,若那时你不在,朝野必定议论纷纷。”
谢明轩怒道:“他们那些个东西敢说什么?”
韩王正色道:“那些大臣既不知你已离开皇宫,只看到我挡在外头,当然会多想,以为我有不良之心思。”
谢明轩吼道:“他们敢!莫说我已出离皇宫,就算我尚在朝中,凭大哥一个皇长兄,亲王的地位,打理政事又有何不可?谁都明白大哥最善治国,深受父皇喜爱。就算现在我把位子让给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话没说完,谁知韩王突然来了情绪,面色阴沉。
他应该是生气了。
“胡闹!皇位不是儿戏,即使你为大唐之主,这也是你想让就能让的。”
这回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对谢明轩直接以“你”相称。搞得谢明轩也没有办法,只好赔了一张更灿烂的笑脸。其实,他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嘛,他干嘛这么生气?
“呀,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皇兄别当真。咱们不说这些了,就说一说……说说期限的事吧。”
父母都过世了,作为哥哥,他就成了谢明轩的监护人。因此,韩王的话在谢明轩这里有着绝对的作用。韩王生气,皇帝也要怂一回。
可爱的皇帝拍拍胸口,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以逗大哥一笑:“不就是期限嘛,半个月,就半个月。整个天下谁不知道我是谁?不就调查个人嘛,还能难倒我不成?事情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这示软的话语,让韩王也是一阵惊异。
其实他在话一出口时就意识到自己发脾气发过头了。明轩已经是皇帝了,不再单纯是自己的弟弟。九五之尊有着无上尊严,自己怎么能随便斥责?
不过,他的确气愤。坐上帝位已经快三年了,明轩怎么还没有正确的认识呢?
无论是他做皇帝之前,还是他登上皇位之后,他们都吃了无数的苦,受尽挫折。他就是木头,也应该明白,皇帝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
换言之,既然选择了皇帝这个位子,就必须对它重视起来。因为,皇帝不是仅靠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好的。
然而,既然皇上认错,自己更不能再说什么,这沉默算是原谅对方的表现。随后,他只有继续保持沉默地退出了御书房,因为他已经没有心情说些其他的事了。
韩王府。
一处清幽的庭院,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虽然已经接近年末,但是这些花儿开得正艳,并未因为寒冷而有丝毫逊色。花蕊的颜色也是多种多样,但是总体偏淡。边缘处栽有几棵常青树。
庭院中心,是一座小亭。亭内摆着一张圆石桌,桌上平摊开一幅画卷。画卷上画着禽兽百鸟,还有山脉河流,高楼琼宇,透露出恢弘的阵势和撼人的气魄。
韩王坐在石凳上,对着这幅大气之画怔怔出神。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皇上的决断。
其实他心里也不相信明轩这次能达到目的,只当给他一次透透气的机会。自从兄弟俩踏入皇宫以来,很少有出宫的机会。韩王还好,封了王,住在皇宫之外,有的是时间绕城走走。谢明轩却不行,担负一君之责,只能面对冰冷的宫墙。
韩王尚且陷入冥想之中,亭外却已走进来一名下人。
下人跪在韩王面前,低着头,只说了一句:“王爷,常王到了。”
韩王像是反应过来,随口道:“知道了。”
下人也不滞留,即刻退下了。
接着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韩王听了也是一阵微笑。不过,他没有回头,依旧装作看他的画。
那笑声道:“两年多没见,大哥还是老样子嘛。”
亭里走进来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英武少年,他剑眉星目,黑发盘头,一身白色便服,身材魁梧挺拔。他不带一刀一剑,举手投足却尽露沙场风范。
他就是常王。
谢明诚左手抚画,右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杯茶来,静静地喝着,却不理睬外来新客。
他只冷冷地说着:“好茶,好茶。”
常王也不尴尬,反而笑着说:“是吗,就让我来尝尝这杯好茶吧。”
说完,便三步变两步,很快就奔到韩王面前。
他也不客气,一把就夺对方手里的杯子。
韩王反应过来,右手一放,杯子瞬时下落。常王立马将脚提起,谁料又被韩王同样出脚踢中。
再看茶杯,竟然又回到了韩王手里。
常王摇着头:“不玩了,不玩了。我本以为能胜你一次的,哪知道还是慢了些。”
他以前经常和明诚,明轩玩这些把戏,以比试各自的身手。可惜的是,每每玩这个,他都要弱那么一筹,仅仅比明轩强一些。
论及他们的武艺,常王是皇室子弟中最厉害的,所以他也就负责稳固边防,或者征兵出战。
不得不说,大唐的创始人,也就是韩王他们的老爹谢坤有着独到的眼界。他要求所有的谢氏皇族子弟,从小习武,同时勤学攻防战略。用他的话说,大唐的路是一刀一剑劈出的路,大唐王朝不是安逸的狗窝。
所以,这么做的后果便是,现在的皇帝,几个王爷以及诸位长幼公主都有武艺在身,当真有些与众不同。
韩王这下终于与常王正面相对了。
他保持他标志性的微笑,说话依旧不温不火:“你在西南又呆了两年,我这做哥的想看你也不行。”
常王倒是嘻嘻一笑,坐在石凳上,抓起桌上的图来:“哦,这就是那幅‘山河社稷图’吧!画的不错。
“哎,你看这鸟,你看这山,画的还真是栩栩如生呀。”
韩王摆出一副鄙夷的样子,打趣道:“十四弟什么时候改的性子,居然学会评赏字画了?等明轩回来,我可要好好向他说说,叫他也认真一些。”
常王放下画,嘿嘿笑道:“你也知道我就那一小杯的墨,怎敢在你这满满的墨池里搅和呢?我这纯粹是装装样子罢了。”
韩王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性,最不喜欢读书,就这一点,你和明轩真像。”
原来,堂堂常王殿下,武功卓绝,具有让旁人嫉妒的军事才能。唯一的不足,也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书读的少。至于民间传闻他文能治国,都是假的。
既然他不爱读书,那么打仗的策略怎么解决呢?说来也怪,常王虽然文采不足,但是在战争谋划方面天赋极高,一点就通。由此导致谢唐三军之首,非他莫属。
因为韩王提到谢明轩,常王便问道:“小轩子呢,怎么没见他来替我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