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只一个被推出来的可怜虫而已。
向来聪慧的楚默静下心来一想便能将始末猜个八九不离十。庄家作为约德镇大户,在百多里内的各乡各镇也有大名气,打他注意的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阿旺这种无权无势的小毛孩能招惹的,而且阿旺素来胆子小,庄家的人没欺负他都烧高香了,那还敢去庄子惹事?
那这怎么回事,阿旺真去庄家偷东西了么?
答案是偷了,但也被发现了,虽然阿旺他们也成功逃脱,但样子已经被看到,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约德镇上的混混谁不知道?
于是大急上火的混混们只好把阿旺他们推了出去当了个替罪羔羊,因为庄家他们惹不起。
不禁如此,他们把阿旺三人打个半死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明确表明了去庄户偷窃是纯属三人个人行为,与他们无关也不知情。
这一手玩得漂亮,这般表态,还有那么多乡亲见证,爱惜名声的庄家就不好再去动混混们了,想也知这事若没有混混们在背后盯着,给几个胆子这三个少年敢来?
不过庄家被偷去的东西也尽数无缺还了回来,门口的惨状又立了下威,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他们却从未想过那三个被拉出来替罪被打个半死的少年的感受,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三人的想法甚至是性命都无关紧要,根本不在意。
可他们却不知道有一个人却很在乎,马上就为一个人讨一个公道!
夜起,火炉的火只剩星点,闪烁间明暗着那张稚嫩却如冰的脸以及眼中积聚的怒火。
刀,终于是磨好了。
从刀锋上反闪起的寒光,不难看出这刀的利,利到划过人的喉咙时可以要了人的命,如同他拿来试刀的那根被一刀两断的木枝一般。
开门,寒气扑面,忍了近月的冬,终于来了第一场雪,大雪!
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提刀,脚步稳健,入了黑暗之中,由着雪没了他的脚印。
…………
约德镇镇西有一座不大的山,没什么名气的小山,平时也只有些猎户药郎进出罢了,本来十年前山里还有间山神庙,香火挺旺。可惜因为打战的原因渐渐没落,到如今完全荒废。
这种往往是无家可归的人的最爱,破是破,但完全可以遮风挡雨,几年间不少乞丐孤儿落宿于此。
直到三年前老山炮带着一群混混占了这里,成了孤儿帮的基地。
老山炮是混道上的花名,本名已经很少人知道了,今年近四十七许,是镇上出了名的狠人,早些年出过镇去外面闯荡了好几年,一事无成的回来后,无所事事,却又不想吃辛苦劳动饭,便将镇上的混混集合起来,将约德镇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的,后来镇上的大人物实在看不下去出现教训警告了一番后,老山烟才有所了收敛。
再后来也许是他回过味来,知道有得人是他惹不起的,便去祸害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干起了吸他们血的勾当。
山神庙中,正大厅本是拜神求福的地方,现在却是神像倒在了一旁,供桌早就被当柴烧了。
就是此时,大厅的正中间便生起了一推大火,火上烤着一只正滋滋冒油的烤乳猪,火边围着二十几号人吃肉喝酒交杯换盏,吆五喝六高声畅谈。
而这些人的身边都有几个小孩候着,这些小孩眼勾勾的盯着那只烤猪暗吞口水,却没有一个敢乱动,一动被打死都有可能,因为他们亲眼见过。
在众人的上首,也就是原来神像的位置下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有一道早年留下的自左额角向下到鼻间的伤疤,让他的脸看上去很是凶狠。
这个人正是老山炮,约德镇一众混混的老大。
几年下来享福,让他也有了一点发福,大口撕咬下一大块手中的一大块猪腿肉,混着烈酒大口吞下,老山炮舒服的呼出一口白气。
这时一个坐在他下首,障头鼠目瘦个子青年对老山炮先是敬了一杯酒后问道:“老大,庄户的事就这么结了。”
闻言,本是往嘴里送的酒肉一顿,若换作别,在这种时候说这般扫兴的事,早就被一巴掌耳光扇过去了。
可这个障头鼠目的瘦子却是自己的心腹,平素里鬼点子多,就这次的顶罪法子也是出自于其手,老山炮对他多有依重,所以并不能对他像其他人一般,动则打骂。
“还能怎么着,这次庄家不来找我麻烦就该烧高香了,那还敢多惹事?”
“可是那边不好交代啊…”
“那群外乡人敢怎样?偷偷摸摸的就不是什么好人,打庄户的主意连真面目也不露,摆明了见不得人,有什么好怕的,吃进我嘴的东西还想我吐出来?”
老山炮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三天前一群蒙着面家伙到这里开出高价来要求他们去庄家里偷一样东西,还当场拿出了不斐的订金,财动人心,所以老山炮才敢对庄户动手,经过两天的观察后终是动了手,只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主要是他们太贪,竟想多顺点东西没及时撤走。
任务没完成,老山炮也不担心那些外乡人会找他麻烦,毕竟这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地盘。
只是得意的老山炮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低眉顺眼的手下的目中却是凶光一闪而没,当他抬起头来后表情瞬间变化,又是那个唯老山炮马首是瞻的瘦子。
“老大英明,对了,老大,那二个送回来的小孩儿怎么办?”瘦子马屁一拍并将话题转了一个方向。老山炮一听果然马下顺之而言,一拍坐前的矮桌,将桌子上的碟碗拍的一震,里面的汤汁溅起,怒喝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命好竟然还没死,给我扔到后面柴房去,死了丢山里喂狼,没死就给我去当乞丐去。”
老山炮的几句话已经将二人的命运定,他的话声很大,将大厅内的人都吸引了过去,混混们依旧大笑着,那些孤儿们颤抖害怕的更为厉害。
只是这时另外一个混混却是走到了老山炮的面前,这人鼻子的部位都被包上了厚厚绷带,其中有一点红红的血浸出,说话漏风,显然是没了门牙,这人正是被楚默打断鼻子的混混中的一人。
“老大,阿旺那个厉害的朋友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啊?”
“瞧你这点出息,不过就一个破小毛孩子怕个什么,我们不去找他麻烦算好了,敢来!当我们这百来号人是吃素的?不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小子这么能打?可惜了若能把他拉进我们伙里,也有了一个好打手了。好了,那小鬼的破事就别题了,扫兴,喝酒.”
这个混混实在是被打怕了,被老山炮这么一说,顿时开悟。
对啊,我怕个鸟?我们这人多势重,虽然没有老大吹牛的百来号人,但除去没用的孤儿仔们,也有二三十号弟兄,还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如此一想,此人倒是光棍的放下心,加入了喝酒吃肉高谈大喝之中去。
只是他和老山炮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二三十号弟兄要少一个了,就在刚才一个独自外出解手的混混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在了地上,尸体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雪,而一个提着滴血的刀的人迈过了他的尸体。
楚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