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电话的孩子不是好学生。”
“周美女,你又不知道情况。”贺白龄说着把手机放进随身携带的挎包里。肖雯趁夹菜的间隙偷瞄了一眼陈木阳,表情淡定,似乎不关心任何事情。
从校门进来到女生宿舍的林荫小道上,贺白龄和陈木阳一前一后安静地走路,偶尔碰面的同学和贺白龄打招呼。
“今天,不爽!”贺白龄突然站住,转身对陈木阳说,“就是不爽!”
“吃饭的事情?”陈木阳低声回应道。
“才不是呢。”
“那个电话吧?”
“哎,金阿姨!”
“金阿姨?”
“上一辈的关系,听着就好了,无论说什么,关键在自己。”
“金阿姨经常给我老妈说事情,有时候呢,我真是怀疑金阿姨才是我的亲妈。”
“既然金阿姨愿意唠叨,就开着免提放在旁边,自己做事情,偶尔回应一句,反正又不是你的话费,何必在乎呢。”
“呵呵,这也是够损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
“时间还早,陪我走走吧。”
“嗯,没问题啊,不会被保安抓吧。”陈木阳说着,故意猫着腰贼眉鼠眼地看看周围。
贺白龄被陈木阳的搞怪动作逗笑了。
“别想着图谋不轨,到处都是摄像头呢。”
两人并排走着,稀疏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明暗渐变,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离。
“我们是要去哪?”陈木阳看着前边的路口,问贺白龄。
“湖边。”
夜色笼罩,湖水平静,蜿蜒的湖边小道,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浅浅的草地上可以看到成双成对亲密无间的男男女女。
“真是怀念大学时光!”陈木阳边走边说,无限感叹。
“哈哈哈,是触景生情,想念起某些人了吧!”
“抱歉,让你失望了,心里,空空如也。”
“别装了,谁不知道呢,搞得多纯情一样。”贺白龄说着瞥了陈木阳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你好像不反感我?”陈木阳试探着问。
“对呀,我对好人都不反感,但是天生对一些人反感。”
“这么说,我算是好人咯。”
“不,我认为的好人并不是人们定义的那种做好事的好人,看得顺眼的就是我说的好人。”
“第一次有人定义好人,也不错,看得顺眼。”
“心里有事,憋着难受吧,不如说出来。”陈木阳真诚地说,“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听。”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
“我是好人啊。”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反感亲友对自己的干预,他们想把我早早地绑在安排好的车上,一路狂奔,去到一个他们编织的生活里。但是,我喜欢自由。”
“嗯,比喻很形象,自由令人遐想。”
“其实,我是一个看重家庭的人,虽然平时狂放不羁,用我妈的话说就是疯疯癫癫。我向往家的感觉,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可能很多人不理解,一个90后为什么这么执拗于家的意义,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90后不爱家不顾家,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我一直以为,家就是我的支柱和方向,家就是一台可以千里万里远距离发送无线信号的wifi机器,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接收到家的信号。你有这种感觉吗?”
陈木阳还在分析贺白龄这么精妙的比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呃,我们都是需要信号的人,其实,我被你的语言震惊了,比喻,很精彩,嗯,当然,我更欣赏你对家有这么深刻的感悟。我想,肯定有很多故事。”
“别想套我的故事,一般人不告诉他。”
两人相视一笑,边走边说。
“你呢,说说你的故事吧?”贺白龄坐在路边的木条椅子上,认真地问陈木阳。
“嗯,我啊,想想,哈哈,我故事太多,你想听什么类型的?”
“你的心结。”
“真是会聊天啊,问到痛处了。”陈木阳停顿一下,并排坐在椅子的一侧,右手将头发捋顺。
“我的心结呢,就是靠什么安身立命……”
贺白龄皱着眉头,惊讶地看着陈木阳。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出路,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活得更好。曾经,在电视台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还是很不错,记者,是吧,听起来还是有几分面子,可是,我发现那不是我想要的什么状态,记者就是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往往活在精心编辑的故事里。所以,我就扔掉了旁人看起来不错的光环……”
“没看出来哦,柔柔弱弱的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哈哈哈,别崇拜哥。”
“太自信的人都是空炮弹。”
“安身立命是个大问题,心结,至今无解。如果有神仙指路,可能会很轻松吧。”
“嗯,那要找的那位大仙就住在那片云旁边的星星上面,快对着星星磕头吧。”贺白龄说着,竟然若有其事地比划着远处的夜空。
“算啦,问神仙不是求官求财就是求姻缘,神仙也没有我的答案。要不,你帮我找找答案。”
“行啊,我掐指算算,金木水火土……”
夜色迷人,行人渐渐稀少,草地上的人却多起来了。
“走吧,回去了。”贺白龄问陈木阳。
“好,送你。”
“撩妹高手!”两人走到路口,一个身影经过,莫名其妙扔下一句话。
“好面熟。”两人异口同声,互相看着。
身影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两人总算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