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琢心疯了一样的四处找乔绾,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可是她究竟是怎么了呢?她看起来这么不正常,难道是太过伤心,所以如此反应。
她不接他的电话,后来干脆关机了。他去所有她经常去的地方找,去大街上,公园里,四处都找遍了,可是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她能躲到哪里去呢?
是不是她只是不开心而已,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发泄而已?若是如此,他大可不必如此担心,玩累了她自然会回家的。可是今天她的那个眼神,说的那些话,杨琢心总是隐隐的感到不安,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小绾的身上发生了。
望着日渐西斜,依旧没有半点她的消息,杨琢心四处打听,她的那些同学,那些朋友,挨个挨个的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小绾,你是故意的吗?还在生我的气,故意躲着我?
你快回来吧!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我可以消失…
街上的人们拥挤如羊群,于我而言,这份热闹缺少了那么小小的你,再喧嚣也入不了我的耳朵,再光彩也流不进我的眼睛里。
世界那么大,我该去哪里找你?
也许杨琢心翻遍了这座城市,可是他也许忘记了一个地方,车站。
可能他没想到她会离开吧,他以为她只是躲起来了,不想让人找到而已。
叶鲤只身一人去了火车站,他当然只是一个人,又没有伙伴,没有同行的人,连行李都没有,可不就是光着一个人!
他也算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这个地方他不熟,也没什么朋友,更何况还有人想抓他,好像没有什么好听的理由能让他留在这里。于是他决定离开,可是该去哪儿呢?
他在车站里徘徊,望着悬挂着的亮晶晶的显示屏,这么多的车次,开往这么多的地方,可是就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有一丝向往和眷恋。其实有一个地方他很想去,但是他却不能,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地方,有着遥远记忆的地方,昔日的乐土,今日的梦魇,他再也回不去的温床和战场。
看了大半天,长长的买票的队伍看着看着越来越短,最后挤挤攘攘的购票厅里只剩下稀稀松松几个人了,一看外边,天都快黑了,光线也晦暗起来,叶鲤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得赶紧作决定了,否则还得在这住上一晚,身上又没什么钱,银行卡倒是有几张,可惜也不知道密码,更何况都已经被他输错三次给锁定了。
想了想,最后他决定往东边儿去,他喜欢大海,而且算命先生说他命中五行缺水,往东边再合适不过了。于是买了票,就大摇大摆的进站了。
买票的时候,一开始他还紧张了一下,由于现在买票实行实名制,可是他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护照,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也不知道他的那些东西去哪儿了,也许丢了,也许被偷了,反正他一直都没见过那些东西。
幸好他身上还有一张身份证,那倒霉女孩儿的,他想试试运气,要是问起来,就说帮朋友代买的。
票是买到了,可是进站的时候,他们得一个个的检查,要是看到本人和身份证上照片不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混进去?叶鲤心中捏着一把汗,尽量把头往下低,生怕有人盘问他。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验票的姑娘瞅了他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盖了个章,就让他进去了。天啦!这么轻松,他真的没有想到,简直人品大爆发啊!心中暗喜,走起路来都差点蹦起来了。
车还没来,他进来早了,还得两个多钟头等。候车厅里也是很多人,他好不容易捡了个位置坐了。今天他可累得够呛,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过,早上被人赶了一路,胆汁都快没被颠出来,一整天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饭也没正经吃一口。
叶鲤瘫坐在椅子上,四肢软趴趴的伸着,闭目养神。听见旁边有一个人在搭讪。
“美女,一个人啊?准备去啊儿啊?”
叶鲤听这声儿像是在跟他说话,但又觉得不可能,他又不是美女,心里疑惑,便睁开眼睛,一看,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男的,大概二三十岁吧,正拿眼睛看着他。
叶鲤皱着眉头不爽的看了他一眼,“和我说话呢?”
那个男的便笑嘻嘻的凑近他,说:“是啊,美女一个人上哪儿呢?是不是也是去广州?”
叶鲤心中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整天人人逮着他就叫美女啊?他长得有那么像女的吗?
“你叫谁美女呢!”叶鲤呛了他一句。
那个年轻男子显然有点懵,可能他不明白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便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当然得叫美女啦!”
WTF?!他脑子有泡吧?还是眼睛上长了痔疮?老子哪里像个女孩子了?老子这么Man,这么有型,把我当女孩?!叶鲤心中OS估计有万里长城这么长,今天也是被气饱了,指着那个人手抖得不行,“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他觉得自己都快没办法呼吸了,瞪了那个还一脸懵逼的人一眼,按捺住噌噌往上冒的怒火,强装镇定的起身走开了。
叶鲤找到了洗手间,他想要撒泡尿,顺便洗把脸,清醒清醒。径直走进男厕所,里面一排站着撒尿的男人,他刚准备站尿斗边上解裤子,没想到旁边一哥们扭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带着惊恐用他那浑厚的重低音嗷了一声,手上也忘记了动作,正在放着的水朝着叶鲤关不住的一阵乱喷,叶鲤惊呆了,望着那一道黄澄澄又晶莹透亮还颇有味道的水柱,肆意的喷洒,扬起,在空中画出一优美的弧线,落下,溅起了一朵朵跳跃的水花,还毫不吝啬地泼洒润泽了他的鞋袜…
叶鲤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听到男厕里响起一阵哄闹和惊诧的吼叫声,只见那些本来还在挺着身板悠闲自在解手的汉子们,此时一个个就像小媳妇儿似的,捂着裤裆,像有什么宝贝似的怕人抢去。
他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他不明白了,他们这么奇怪不会是因为他吧?!
“出去!出去!”一个男人冲着他大叫,叶鲤一看,那个人一边两只手慌乱的拉着裤子拉链,一边赶他出去。
“也不知道看清楚,就这么乱闯!”另一个人也附和着。
“啧啧…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躁!”
一群人就这么推推搡搡的把叶鲤哄出去了,可怜的叶鲤,此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怎么都那么刻薄,他只是想撒个尿而已…
他呆呆的立在那里,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转身准备离开,经过洗手槽的时候,他不经易的朝着那里望了一下,这一下,他,才是彻底的崩溃了。
刚才他急匆匆的往厕所里跑,根本就没有看见,那洗手盆前面装了偌大一面镜子,而现在,他看见了。
镜子中的那个人是谁?他走近,她也走近;他伸手,她也伸手,不!这不可能!
叶鲤眼眶都要睁裂了,镜子中的映象,竟然是个女孩!他好像被几万伏的高压电击了,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停顿了。那个女孩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两只手拼命的抓着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苦恼难受得要疯掉似的。
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世界都是空白一片,叶鲤终于在泪眼模糊中放过了被他揉得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光滑的,细腻的,轮廓是和缓圆润的,女孩子的脸。
这可能吗?他变成一个女孩子了?不、不、不,他叫叶鲤,今年十七岁,是一个男生,短头发,棕色的眼睛,双眼皮,眼眶有点儿往里面陷,鼻梁挺高的,最近在长有青色的胡茬,他准备把它剃了,让它重新长出黑一点粗一点的胡子来。他下巴边有一块疤,不明显但是仔细看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他小时候淘气,摔泥巴上磕的,当时流了好多血。
可是那镜子中的女孩是谁?他死命的盯着她看,她也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是谁?”他问,镜中的女孩也在说“你是谁?”,入耳却是一句娇软的女声,叶鲤被吓了一跳,难道是他心中执念太顽固,这么久了竟连声音都没分辨出来?还是根本就是直接忽略掉了。
看了许久,他越看这个人越熟悉,好像哪里见过一样。突然一下,他像是被雷击中似的,全身颤抖了一下,他慌乱的掏出钱包,拿出那张身份证,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镜子,心中的堡垒顿时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原来她就是乔绾,而他却成了她…
难怪今天那个餐馆老板笑他,难怪那个男的叫他美女,难怪男厕那些人都赶他走,这下他彻底的明白了。
他丢了魂儿一下的出来了,幸好有张椅子可以给他坐,不然他都快要瘫倒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转世投胎了?没喝孟婆汤,前世的记忆还没忘掉?还是他中邪了?
脑子里除了惊恐,全是疑问,他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烦恼着,喇叭却响了起来,他买的车票的那辆车已经到站了,提示正在检票。这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啊,他还要不要上车?走还是不走?
心乱如麻,他无法接受自己一朝从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变成现在这样一个软妹子,他接受不了!
一定有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他得弄清楚,一定有什么办法,把这错位的世界恢复正常。
他得回去!
乔绾的家里,不,现在是他的家里。既然他现在和乔绾长得一模一样,那么回去也光明正大。他又想起了早上那个大个子,赶得他差点跑断气,想起来现在心里都还瘆得慌。不过现在他不怕了,如果他是乔绾的朋友或者亲人,那么就不会给他造成伤害。
而现在他最关心最想知道的是乔绾在哪儿?她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异性的身体里?
出了站,直接打车回去的,急急忙忙恨不得一步当作两步,到了家门口了,才想起自己没钥匙,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把钥匙给扔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他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在门上轻轻捶了两下,正合计着该怎么进去呢?要不找开锁的把锁给撬了?没想到门却自己开了,他吃了一惊,心中一紧,暗暗想道:果然这屋子里不干净,究竟藏着什么鬼怪?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人开的门,再一看,卧槽!真是背到家了,原来早上那位傻大个还没走呢!专门守在这里等着他是吧?
杨琢心找了乔绾一天了,心力交瘁,他实在找不到,就回到她家中等她,盼望她能回来。可见心诚则灵,她终于回来了!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简直觉得整个世界都活过来了,她就像一束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整个世界都光明起来了。
他赶紧把她拉进来,还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就紧紧的拥她入怀,他激动得有些想哭,那是一种宝贝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
叶鲤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这什么情况?后来他才意识到,现在他的角色是乔绾。
快被他勒得断气了,叶鲤使劲儿地推他,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如此之小,也对,现在他是个女孩子的身体,能有多大力气?要是搁平时,他心中燃起一股不忿,随之又熄灭下去,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要是搁平时,他也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