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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希望编织裹真相

原野的尽头,望着模糊的身影,带走落寞与感伤;

在那里,他看到无尽的深渊吞噬着旅人;

他用饱满的意志坚持着、呐喊着——亲人;

只留下血迹斑驳的脚印。

晨间的气息弥漫着村落,太阳冉冉升起,打破了夜里的沉寂,照亮了人们的希望。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尘土村时,阿德不由得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昨晚劳累的人们还在沉睡,值班守护的壮男已然倒下,呼呼大睡;这也难为他们了,以前从未这样通宵站岗过,偶尔一次的伤神令得他们心力憔悴,或许是认为危险已过,不用继续守卫;也或许是困意实在压制不住,摇晃村头;总归是放心下来,沉沉睡去。

不过,没关系了!因为,黎明到来了,新生已经从此刻开始。

“大家都醒醒!”阿德扯开嗓门大声的喊了起来,尚在睡梦中的众人咕噜噜的爬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不在状态的孩童还依然流着口水坐着独角兽欢快幸福的梦。

劳作人民有这样的一个习惯,不偷懒,不偷睡,与时间赛跑的特征决定了他们早起的习惯,他们还是优秀的士兵,听着统帅分布着任务,当然,今天的任务要比以往重的多。

阿德俨然成为了村民的统帅,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或许让他有些慌乱,但目前的局势已经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退缩,这是村长的遗言,他这样给自己打着气。

“各家各户组织人手重建房屋,猎杀小队上山猎杀合适的野兽,昨晚的牲畜都被带走,我们的时间不多,要尽快把村落重建起来。”他顿了顿,向四周扫了一眼,继续说:“村长的遗言已经指引给了我们的方向,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要去实施。我相信,有我们辛苦的劳作,村长的指引,我们会走向繁荣之路的。”

场面鸦雀无声,人们睁着无辜的、睡意的眼睛望着阿德,或许昨晚的记忆已经被风带走,一时想不起来,出现短暂的停顿。阿德本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才弄得局面这样尴尬,不过正当他要在陈述事实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声。

“繁荣!繁荣!繁荣!”

“这些家伙,真的是一群可爱又信赖的亲人!”他笑了,诚然人们经历了绝望,但却依然坚信未来是美好的,这都归功于他们的精神领导者——村长。虽然老村长已经离去,但他的精神永远影响着大家。

他仿佛找回了往日的自信,指挥的井井有条。孩子们依然去了草原玩耍,他们只记得昨夜出现了很多狼,父母亲都健在的情况下,这些记忆将会被时间所深埋;男人们使出比平常更大的干劲搭载着房屋,为晚上做准备,为家中的牵挂带来安全;妇女们从凌乱的碎屑里找到平常用的针线,缝补着昨晚破碎的衣被;只有一个人,他沉浸在梦中,沉浸在那个足以吞噬他心灵的噩梦中,随着亡者之舟,载向绝望的彼岸。

阿德心中很是担心,他来到欣林的住所——那破败的褥子盖住纤弱的身子,漂亮的脸蛋上挂满着惨白,那是昨夜的“伤势”还没复原。

他伸手摸了摸欣林的额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便放心下来。他要好好的照顾他,直到他苏醒过来接替村长的工作,因为这是村长最后的吩咐。他不明白那些遗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想欣林应该会明白的,或许是因为欣林从小就跟村里人有着不一样的行为吧!

人们风风火火的干着,下午时分,房屋基本搭建完好,虽然比不上从前的完美与坚固,但至少能住上一宿,日后再慢慢填补就好。

风依旧的吹着,带着海边潮湿的气息迎面吹来,拨动着人们的发丝,带来无限的美好,然后,在欢声笑语中继续向北延续。

阿德见事情差不多完工了,又一次来到了欣林身边,看着熟睡的男孩儿,忍不住想去抚摸下他的脸;这时,突然欣林的手动了一下,他知道,真相或许有着落了,板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欣林快快好起来”的祷告语。

欣林不知道怎么了,他踩在满是砂砾的沙漠中,狂风使劲的吹袭着他的俏脸,被风带起的沙子打在脸上生疼,任他用手挡住也无济于事;有些任性的沙子还撞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不得不闭着眼睛迎着狂风前行。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瘦小的身子在风中随时将要倒下,凭借着坚强的毅力与不屈抵御着;头顶的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刺激着他身上每一个细胞,烘烤着他的心灵。

这是一个极长的过程,他奋力的迈步前进,却又被狂风吹回,他坚持了无数次,结果是徒劳的,他被风抛向远方,飞离沙漠,飞离高山,飞离草原,最终在大海的断层处掉了下去,砸在了满是黑糊糊的土地上。他起身看了看身子,完好无损,再环顾四周,他认出了这里——地狱,喷薄而出的岩浆洒向周围,遇到黑土迅速凝固,形成奇形怪状的岩石。远远望去,红黑色的岩石漫山遍野,像是坟场倒立着无数的墓碑。黑毯般的山上,成群的恶魔、小鬼四处忙碌着,映衬着各处的黑石,好一副地狱劫难的景象,这活生生的景象刺激着他,心狂乱的跳着。

地狱界没有太阳,挂在天上的是紫色的圆轮,微弱的光亮撑起一片天空,有时会有黑色的云朵穿过天空,遮挡着紫光,小鬼们行走在这样的迷雾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反倒增添了几分神秘。徒步往上,怪石嶙峋,黑土红石,暗云密布,岩浆喷洒,魔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硫磺的刺激味,深深呼吸,窒息难受,感觉五腑都被这气息熏出的呕吐。那些狰狞的群山、飞屑的黑云、苍白的天空、盘旋的飞禽、给他一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感觉,恐惧又震撼。

他深深的沉寂在这个世界中,观看着无数的惨景,体力的透支,使得他走不出多远。他躲在一个巨大的黑石后面,看着前面厮杀的恶魔,仿佛置身事外般欣赏着打斗,学习着他们的战斗技巧,观摩着咒语的吟唱。

正当他学的精神抖擞时,一只跳出战圈外的小鬼恰巧发现了他,冲杀了过来,他也毫不畏惧的伸出右手,念着奇怪的咒语,瞬间身边凭空出现紫色的巨狼,它仰天长啸一声,啸声震动着山石,引得无数恶魔袭来。他惊讶搭档的威力,但自己势单力薄,拔腿就跑。

他跑着跑着,脚上起了很多的水泡,疼的他额头冒汗,奈何恶魔们紧追不舍。忽然他觉得脚下越来越烫,低头一看,原来下面黑黑的硬土早已变成了红色的岩石,定睛远眺,发现所有岩浆都流向那里消失不见,他惊出一身冷汗,他意识到那就是个红色死亡瀑布,滚滚岩浆顺流而下,冲击下面的地壳,他已无力往回跑,随着火红色的洪流掉进万丈岩浆之中……

欣林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大声喊了起来,“救命!救命!”

蹲在旁边的阿德心系欣林,急忙拍打着他的小脸,焦急的问:“小林,你怎么样了,快快醒来啊!”

此刻,欣林呼吸急促起来,呼吸声大的让阿德担心不止,他跳动的心脏此起彼伏,他努力的呼吸着空气,以缓解快要窒息的难受感。

随着呼吸感的加重,他“啊”的一声大叫坐了起来,双手使劲的捏着阿德的手,直捏的他也跟着叫了起来,阿德有点不可置信,如此娇小的孩童怎么会有堪比成年人的手劲。

欣林起身迷茫的看着周围,他的记忆有点乱,刚才还在地狱里,现在已经在他熟悉的地方了。破烂不堪的墙壁、到处补修的身影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双手吃力的举着白色的圣光幕罩,吼叫出声,狼群淹没了村庄,冲击着院落与光幕。此刻,昨夜破碎的景象历历在目,他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德叔,村长……怎么样了?”他闭着眼睛细想昨夜的情形,他冲出了幕罩,随后就在沙漠中了,他不知道后来到底如何了。

“小林,你要冷静,知道吗?”阿德脱出被掐的生疼的手说。

欣林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他点点头,示意阿德继续说下去。

阿德看着他闭着眼,泪水嚯嚯的向下躺着,不知道当他知道村长已经去了会难受成什么样子,再加上父母为了救他而死去,伤心和愧疚会不会将他彻底的击垮。阿德不敢去赌,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但是,事实迟早是要呈现在他眼前的,小小年纪也得接受这个结局,虽然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可事实却已经发生,阿德没有退路,只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欣林事情的真相。

当欣林得知村长和父母已经去世的真相时,紧闭的嘴唇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伤心的喊着村长和父母,他捶打着自己的小腿,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没有及时将信息传递给他家,明明已经预感到了的,可是结局依然没变。

欣林哭泣了很久,才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说:“德叔,都怪我,我已经预感到了的,可是我却没有及时的说出来,明明可以避免这场灾难得,都怪我,都怪我啊,德叔!我对不起村长,对不大家,更对不起我的父母亲,是我害死了他们!”

“小林,你不要这样想,这都是命数,这不是你的错,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呢?”阿德拍着欣林的后背劝解着,像是在抚慰即将睡觉的孩童,希望他快快的忘记这件事情才好。

“不是的,德叔!就是我的错,我本来早就可以说出来的,就算你们都不信我,我也可以早点说出来的。只是我怕你们取笑我,我的懦弱害死了我最亲爱的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感染着村落里所有的人,忧伤、悲愤瞬间爆发出来,充斥院落。

阿德看着这个倔强、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孩子,心里莫名的伤痛,但是,他必须要站出来引导欣林走向正轨,不然村长岂不枉死不得瞑目。

他一把揪住欣林的衣襟,向身边一拉,大声吼着:“小林,这不是你的错,这是神的旨意,你是我们大家的希望,我希望你能站出来带领我们大伙过上更好的日子。如果你想要赎罪,引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就是你的动力,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小林!”

可能是阿德的动作太大,吓到了他,也有可能是他被这么一吼,理智了些,总之他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村民也都跟着安静下来,低头不语,阿德明白,他们还在伤心,只是希望有了延续,那就是美好的。略有叛逆的孩童时不时的、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院落里的大人们,狐疑的猜测着他们内心的想法。

欣林慢慢的站起身来,他漂亮的脸颊依旧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挂在下巴上,随着起身的动荡来回摆动,像摆子一样,始终掉不下去。泪珠中倒影出众人担心的面孔,晶莹泛着波浪,中间点缀着些记忆,犹如即将出世的珍珠,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他轻轻抽泣着,身子也在颤抖着,这沉重的打击对于一个9岁的孩童来说,确是大了点,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站不起身来,这只能通过他自己的调节,才能走出目前的悲痛。

他看着阿德,这时,阿德的身体动了动,伸出双手将他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后背,温柔的说:“小林,这真的不是你的过错,谁也没有怪你。你知道吗?村长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真相就是你……虽然他没说完,但是我想关键点一定在你身上,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吗?就当是为了村长,为了我,为了你的亲人,为了在这院落里所有的乡邻,算德叔求你了好吗?”说到此处,阿德控制着拍打的节奏,而后改为抚摸,继续柔声的说。“你就是我们的希望,小林,就算你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我们的眼前。”

说完这句话,阿德长出了一口气,他脸上的泪痕被阳光蒸发殆尽,留下斑驳的痕迹。这时,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欣林的身体不再颤抖,这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了。

欣林是阿德看着长大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时常一个人跑到阿德房子里听他讲笑话,那时候,他也会讲一些恐怖的故事吓唬欣林,最终结果是欣林抱着阿德哭喊着“我怕”“我怕”的话语,抖动的身子显示出他脆弱的心灵。往往此时,他会拥抱着欣林,安慰他那都是骗人的,不要害怕。

时隔至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非常了解欣林的性格,温柔、善良、却也有点胆小。仿佛此刻的光景很是美好,他嘴角上扬,划出漂亮的弧度,轻言着:“昨夜的光景都是骗人的,不要害怕,你是很乖巧的孩子,你有这个能力去做好这件事,相信我,小林,德叔不会骗你的!”

是啊,德叔不会骗你的!这句话依旧埋在欣林记忆的深处,伴随着他的成长,他似乎都忘记了当年的美好,或许这就是缘分,走了过去,来了现在。此刻,他不在迷茫,他有了更多的信念,更多的责任,虽然他依旧悲痛不已,但那都只能在黑夜的星空下独自垂泪,而不是将懦弱呈现给相信自己的家人。

欣林离开阿德的怀抱,小走了几步,闭着眼睛,呼吸几下新鲜空气,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清新、自由、悲鸣的味道。”他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这些字眼,或是想的透彻了,心已经放下了,这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是无比自豪的成熟,在众人眼里,他就是神灵的化身。

心境的沉稳,心智的成熟,对于欣林来说,他还有待成长,但相比村里同龄人来说,他就像耀眼的新星,在夜空里,显的那么刺眼、那么闪耀,他的光辉遮盖了他们的光芒。相比大伙的孩子,他实在是很优秀,村民时常这样说道。

他睁开那黑色的瞳孔,望着阿德,用轻柔、像咏叹般的声音问:“德叔,你给我说说村长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见他已经恢复如初,阿德很是高兴,实话实说:“村长就说了,小林,你就是真相,真相就是你……然后就去世了!”

“没说完……吗?”欣林顿了顿,手掌拖着下巴,思索了下,“那他死后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看不出来,好像是很满足,也好像是留恋,村长的眼睛一直不好,我只能通过他的脸色判断一二。”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我想,既然村长说真相就是我,那我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责任去挖掘出真相,还大家一个真相。”欣林旋转一周,向着众人说道:“请大家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接着,他微微的鞠了一躬,以示诚意。

对于欣林的真诚,众人也明白,虽然以前不怎么待见他,可他如今是村长钦定的人,是最有希望拯救他们的人,那么跟着村长走就对了,或许以后要改变对他的态度了,众人这样想着。

面对众人的沉默,欣林认为是得到许可了。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去看望他那为救他生命的父母。

见场面稳定下来,事态的发展趋势也跟着预期的一样,阿德心里也不由得放心下来,示意众人赶紧干完剩下的活儿,以备黑夜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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