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去到饭堂,饭堂里早已满座皆是在此用餐的人。
禤娆说:“先把饭菜领了,再找位子吧。”四个人先去厨台边领饭选菜,再看看已有先吃完的学生离去了,厨娘上前清理餐桌。
四个人走过去坐下,同时端起碗吃饭。曲芸人小手短,三个女孩给曲芸夹菜,曲芸高兴的说:“谢谢。”三个人笑笑,小师妹有礼貌又不是娇气蛮横的小女孩,倒是好相处,三个人把曲芸当做小妹妹一般。
曲芸一天里和师姐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比自个所在的学堂里待着的时候高兴的多,和师姐们能够自在的说话。学堂里却不是不小心撞翻了砚台,就是把你写的字在众人面前展示,要么就直接冷言讥笑,曲芸真是不计较,可万分的闹心。
高兴地回到桂枝巷,这么早回去也只有丁婶婶在家。见送自己回家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曲芸没有拉门铃,走下门前台阶,笑看着屋檐下的大门,今天自己要独自去街上逛逛。逛一会儿回来若是崇慎哥哥先回来了,还能说武艺课上晚了点。
曲芸轻松地走出桂枝巷另一头,桂枝巷是一条贯通的巷道,巷道另一头不是茶馆商铺,而多是居住的普通人家,还有就是各种卖瓜果蔬菜活禽的摊集,丁婶每日就是到这后巷的贵宁街。
街衢上来往的人多是各家仆从或是平民。衣着再怎么好,也只是做工精细些,没有华丽的织纹绣花。带着随从的大管家或是管家娘子,衣裳也只是素色的丝绸罗绢。
曲芸衣着普通,样子虽然伶俐,但是长相平常,见到的人也只当做普通人家的小闺女,不知是和家人走散了,还是淘气的独自跑来这里。毕竟世道才太平,坑拐孩子的或是偷孩子去卖的都不少,心较为良善的人到是暗道这孩子可别被拐子看上了,她家父母怎么还不找来。
曲芸在这摊集上看什么都惊奇,完全没想过先前来明锦城时外面的世道还是一片混乱荒凉,并不像城里这般太平安详,一个无家人带着的小孩有多么的不安全。
曲芸看到有耍杂技的,也上前去围观,喷火吞剑,这些曲芸觉得老掉牙的杂耍没意思,怎要退出人群,却被一个脸尖瘦的妇女紧紧辖制在怀里,曲芸挣脱不了妇女死力圈着自己的胳膊。妇女还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跑来看这些,看老娘回去了怎么收拾你!”
曲芸被妇女飞快的带进一条窄巷里,妇女狠狠的把曲芸甩向墙角,狠狠踢了一脚咒骂道:“你个死丫头,敢掐老娘,老娘要把你卖到最穷的乡下当童养媳,让你一辈子挨饿受苦!壮子,把她给我捆起来!”阴暗的巷道里走出一个壮实高大的丑八怪青年,憨傻的表情笑嘻嘻的看着妇人,听话的把头又痛又昏的曲芸绑的结实。妇人带着扛着曲芸的青年走向巷子深处,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渐不可闻。
曲芸悲痛懊恼的在这黑暗的小屋子里哭泣,更是深深的害怕真的就这样离开霄岩爹爹,崇慎哥哥,崇承叔叔,丁婶婶。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人会无私的对一个孤女好,自己怎么会昏了脑子一个人出来,现在好了,活该遇到这种事。黑暗中,还有其他低低的哭泣声。曲芸愣了下,感觉到贴着自己胸口的玉石还在,小腿上的匕首也还在。脸上有了希望。可是浑身被绑的结实,什么也做不了。
曲芸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人没被绑着?”
一个弱弱的女声说:“我……”
曲芸放低声音说:“你帮我把绳子解开,我左小腿上有匕首,你可以拿来割开绳子。”
没等来回音,就有一个小身影快速的在自己腿上摸到匕首割开绳子,曲芸能活动了说道:“谢谢你,你把匕首还给我,我能想办法带你们一起逃出去,只是你们千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略高于曲芸的身影把匕首还给曲芸。
几道身影站了起来低低发出“嗯”的答应声。
曲芸呼口气,循着微弱的月光摸到门口,轻轻拉门,门却是锁着的。门口却是没有人。
曲芸退回来,看看屋子里三面都有窗,全是不能开阖的直棂窗。曲芸满心懊丧,总不能用匕首割窗棂,更不能直接撞窗棂,这样动静太大。突然门锁响动。门被推开,高壮的身影端着一盘不知道什么样的包子样的食物站在门边,向里面走来。见曲芸站在门边,直接把盘子塞到曲芸手里说:“你们吃。”曲芸心都害怕的跳到嗓子眼,听了这句,直接安全的落回去了。听着人的语气乖乖的,就像那些傻子一般,曲芸说道:“你想不想吃好吃的,我请你吃糖怎么样。”强壮的高个身影回转过来说:“要。”
曲芸心里直呼,谢天谢地,这个傻瓜这么好哄。曲芸笑眯眯的说:“喏,你带我们出去,我买多多的给你。我有钱,真的。”
傻子竟自出去了,回头见曲芸还站在屋里说道:“走。”
曲芸轻轻欢呼,赶紧向外走去,小孩子们也一个个跟着曲芸走。曲芸走出来才看到这是一个荒败的小院子,旁边断墙另一头,可以看到有亮光的屋子。曲芸拉住要越墙过去的傻子,小声说道:“这院子里的门不能开吗?”
傻子转身走向这院子的院门,咯吱一声拉开了,曲芸惊喜又郁闷,就这样开了门。好在开门声,没有惊动那院墙另一边的屋里人。曲芸看着清楚多了的身后小身影们,让他们先出去,数了数有六个小孩。
出了院门,就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几乎都是院墙门的规格,曲芸走到前面对傻子说:“我们要快点到大街上,才能找到店铺买糖果和好吃的。”傻子加快了步伐,急急向前走,在巷子里拐过两个弯就看到了外面灯火阑珊的商店街道,还在晚上营业的酒楼饭馆,一些店铺,好在城里没宵禁,不然一片黑。
曲芸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巷子里有人影往这里跑来,大声说道:“快跑,有人追来了!”
曲芸眼见着其他小孩跑掉了,自己却是被傻子抓住了,傻子说
:“买糖。”
曲芸反拉住傻子的手说:“那我们要跑快点去糖果店。”
傻子果然跟着曲芸跑了起来,倒是不知道不知道糖果店在哪里,只是小步的跟着极力奔跑的曲芸。
见到从对面过来的带刀乌衣巡街捕快,曲芸跑过去说:“有人要绑架我,我爹爹是刑门司的霄岩!”
捕快们还在怔愣,听到刑门司赶紧拔刀说:“那里的恶人敢要绑架刑门司大人家的小姐!”
曲芸松了口气的指向身后追来的尖瘦脸妇女,妇女身旁还跟着一个矮汉子。
得救了,曲芸高兴的热泪盈眶,旁边跑出六个小孩子高兴的围到曲芸身边。曲芸才看清六个孩子都比自身大,除了一个小男孩锦衣,别的都是普通的棉衣。
傻子看着尖瘦脸妇人叫自己,就要过去。曲芸拉住要过去的傻子说:“你不想吃糖了吗?他们可不会给你好吃。”傻子只好站在曲芸身边,曲芸觉得还是善待这算是救了自己的傻子。只是旁边的孩子们中,一个小男孩却说:“喂,他也是绑架我们的人,你怎么不让那些捕快把他抓起来。”
曲芸说:“他是个傻瓜,明显的被人利用,还是间接救了我们的人。”曲芸厌恶的看了一眼这清秀却是带着刻薄长相的小男孩。锦衣小男孩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曲芸看向长得比女孩子还娇嫩可爱的小男孩说:“跟着捕快去衙门,告诉捕快你家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捕快会去你家里通知你父母。”
走过来的捕快头领夸赞道:“小姐不愧是系出名门,清楚的知道我们衙门的办事方法。”
曲芸却笑道:“谢谢叔叔,你们救了我们,我会叫我爹爹多谢你们的。”
捕快笑的更灿烂了些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需要小姐如此夸赞。”
曲芸说到:“真的该多谢你们,不然真不知我们会怎么样了,叔叔救了我们,理所应当的该得到奖赏。”
两个人边走边互相吹捧,曲芸几乎是把上辈子捧人的好说全说尽了,只期望这捕快真的是快点去通知爹爹。
傻子却是乖乖的跟着一起走,没吵着要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