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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结局(6)

危机前夜(三)

厉先生笑道:“你是风家后一辈中的佼佼者,再说男儿志在四方,投身军界也不算得什么大错,长辈们骂骂也就过了,岂有真把你逐出门墙的道理,日后陪我一道回去,和你家长辈当面说清楚,道个歉也就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风乐喜上眉梢,忙忙叩首行谢,笑道:“前辈与家中长辈私交甚好,有前辈说道,那晚辈就放心了,先谢前辈今夜授艺之恩,再谢前辈说合之情……。”正待拜上几拜,早被厉先生单手托住,一股大力传来,再也拜不下去了。

厉先生道:“闲话少提,趁着还有时间,先将此套咒法传以你们,至于领悟多少,就看个人修为了。”言毕缓缓将此套咒法一字一句念将出来,风乐与阴无极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凝神静心,竖耳细听,不敢稍有分神,一五一十全记在心上。

厉先生连念了三遍,问道:“可全记住了?”两人齐齐点头。

厉先生望着风乐笑道:“其实此套咒法,还完全得益以你大伯,他那套以音控魔,以魔制魔之法甚为厉害,我与你大伯相交数日分别后,便一直苦思冥想,终在他那套咒法的基础上创出这套咒法来,日后再与他相见,少不得要在他面前卖弄一番,哈哈……”得意之情,跃于面上。

风乐作揖道:“晚辈愚钝,还望前辈再细说下此法的妙处。”

厉先生道:“此法精妙之处在于它损耗元气少之又少,也不再似你那般只能单控一只或是数只死物,而是成片成片的群控,然后指挥它们攻击其同类,这样一来,不管死物数量有多少,都将成为你手下之兵,呼之即来,挥之则去,让它们互相死斗,你们则在一旁坐壁上观,岂不快哉之极?”风乐和阴无极两人哈哈齐声大笑,已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就想修习起来。

厉先生却是又道:“你们修习时间太短,自然无法达到此等境地,只要能过了今夜,你们细心研习修炼,假以时日,定能将此法大放异彩。”

风乐瞪目结舌道:“那前辈意思是,修习此法今夜是全然无用了?”

厉先生摇头笑道:“非也非也,只要你们从现在起,熟知其运用之法即可,虽然不能达到方才我所说的那层境界,但在不测之需时使出,能控制住几只甚至几十只死物还是有的,不管如何,总也能拖上一些时辰,只要捱到明晨辰时即可。”风乐与阴无极两人恍然大悟,自是欢天喜地修习此法去了。

厉先生待他们都去旁处修习所传之法后,眼睛在堂中扫视一番,又行出大堂到了院中,只见到处都是逃难到此之人,或坐或躺,心中估算一下,约有千余人之数,个个神情疲累,双目黯淡无光,不禁暗叹道:“都是人为造的孽祸啊,如今此地生灵涂炭,家园毁以一旦,好不容易才脱出厄境,大难又将至,弄得人人自危,心中哪还有明日之想?”心中思量一番,已有了计较。

他站在堂前阶下,扬声高喊道:“众位乡亲父老们,如今此地是唯一的生存之处了,咱们被困在这前无路后无道的地处,已是无路可逃了,今夜,那群嗜血的死物又将来袭,只怕比昨夜更甚,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众人抬头望他,神情木然,却是无人应声。

厉先生望着众人,自顾高声道:“我们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和它们拼了,只有敢死一拼,才能见到明日初升的太阳,只有舍命一搏,才能闯出一条生路来。若是再这么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过了今夜,大伙儿都似那些死物一般,毫无思想,昼伏夜出,已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罢了,你们想想,这是你们想要的后果么?古人言道,死后最惧就是身无葬所,成了孤魂野鬼,整日游荡于天地间,寻找通往奈何桥之道。而成了那些死物,比做孤魂野鬼还惨,做鬼尚有灵念,做尸可就无魂无魄,永世不得超生,大伙儿可得细想啊。”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众人还是不应不答,但眼神已有些犹豫之色。

厉先生继续道:“你们怕什么?它们虽说是死物,这些都是平日里你们见不着的事物,自然有害怕畏惧心理,我能理解。但经过这么些日子来,你们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吧?俗话说,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它们是什么?无非就是一群腐皮烂肉的动物罢了,和那些山林间的野狗野狼没什么分别,只要我们克服了畏惧心理,一样可以打败它们,救了自己一命,乞求上苍保佑,还不如靠自己救自己,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青年站起来高声附和道:“厉先生说得对,这些妖物也不过是死人变出去的,既然是人身,我们何须惧怕它们,大伙和他们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一双也值了。”他这话顿时引起多人呼应,虽说也是寥寥几下,但气氛已有些活跃起来,不似方才那般沉闷。

厉先生对那青年赞许的笑笑,问道:“这位小兄弟贵姓?”

那青年恭敬答道:“镇西头铁铺的伙计,免贵姓岑,没得名字,因在家里排行老二,大伙都叫我做岑二,叫来叫去也就习惯了。”说到这不好意思笑了笑,继而又急道:“厉先生,我可熟悉您得很,你天天都打我铁铺前经过。”

厉先生“哦!”了声,笑道:“原来是冯铁匠的徒弟啊,打铁出身,怪不得性子直,就像铁器一般,刚直不阿。”

青年扰了扰头,道:“厉先生,阳大哥他们这段日子里来为了咱们大伙,是豁出命去了,咱们可都瞧得真真的,心中很是感激,想去帮忙吧,可又怕那些死物,怕这怕那的,终究还是不敢上前,为这我都在心中也不知骂了自己几次了,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如今听厉先生这么一说,咱也明白,大伙儿都明白,您是为了大伙好,咱再这么不争气,今夜铁定是死了,也死得窝窝囊囊,还不如搏上一搏,就算死了,好歹也帮了大家的忙,死了也值,是不是?”最后一句他转首问向众人,众人中已有数人站起与他附和,神情激动,那是你一句我一句吵成一片。

厉先生待他们吵闹嚷嚷够了,出言安慰道:“也没到这么要紧的境地,只要你们有敢斗之心,敢拼之意,谁还能死?再说了,院子外围尚有几位修法得道高人防守,想来情况还是不至于太糟糕,你们只管守在内院,若是有死物闯入,你们就群起而攻之,料它区区几只落单的死物,也不是众人之敌吧?”说着故意瞧着他们,似有反问之意。

岑二一拍胸口道:“厉先生,您老尽管放心,门口那块地,就交给我了,保证不给它漏进来一只,不就死尸嘛,有什么好怕的,当年胡大掉河里淹死之时,还是我亲自下河把他尸首捞上来,还背他家里去的。”一脸的洋洋自得。

他身后一人笑道:“你就吹吧,当年可是有好多人都下河打捞了,又不止你一个,而且是大白天下水,日头高照,你当然不怕。”

岑二一脸尴尬,朝后骂道:“去,去,去,你知道个球啊,当时你还躲在你老婆的被窝里,知道个屁!”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互相打起嘴仗来,木然冷寂的气氛一扫而空。

厉先生微微含笑,待众人笑骂够了,才接口道:“总之大伙记住,世上万物,不管生的死的,也甭管厉害不厉害,只要大家伙儿同心协力,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共同进退,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也没有什么事物是打不败的。”众人轰然叫好。

厉先生再道:“只要我们大伙儿都能迈过这道坎,活得好好的,就能克服住一切困难。眼下家虽然丢了,亲人也成了陌路凶物,但只要我们的心还在,就有希望,便还可以重建家园,重新有个美好的未来。”他语气激昂,句句在理,众人情绪很快被他激活起来,笑声不断,鼓掌连连,更有许多青壮力,已经在四处寻找顺手的器刃木棒等物,摩拳擦掌,只待子时一到,便与那些死物大干一场。

岑二双手挥舞,大声道:“诸位诸位,听我说一句啊,今夜我若是死了,也变成那些无脑的尸物,大伙儿只管照着我的脑袋来这么一下子,砸个稀巴烂,别给我留面子啊,要不然哪天就是我咬死你们没商量。”话音方落,大伙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计天岳大步从堂中行了出来,立住门口前沉声打断众人笑话道:“里边还有军卒的,踏前一步。”

人群一阵骚动,多名黑衣人行了出来,站到堂前空地上,计天岳冷眼打量,也有数百之众,计天岳微微点头,厉声道:“不管以前你们是跟着谁的,现在,我要你们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军人,是战士,军人的职责与使命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而生的,如今国已不保,家也将亡,在此危难时刻,正是需要我们尽职尽责之时,今夜,这里,就是你等的战场,我现在命令你们,守住院墙,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后退,更不能放进一个死物。”言毕双眼冷冷扫过那群兵卒之面,静了半响,突地振臂高呼道:“马革裹尸的时候到了……。”众兵士振臂齐声拼力与他高呼,周边众人被他们激荡的情绪所感染,虽说不是军人,也不由自主跟着振臂呐喊,声音响彻云空,震得群山回应,传来回音阵阵。

待一番战前动员做毕,大伙儿情绪高涨,计天岳军伍出身,对于攻守之道可谓经验老到,厉先生则由他做统一调度安排,做好防御之事。

计天岳命人将义庄内所有门窗护栏统统拆下,选好可用的木材作为武器,其他的全部堆积到昨夜被尸兵撞破的院门处,在铺浇上厚厚的土泥,将院门堵死。那些晚清残军虽说逃得狼狈,但身上所佩武器还是齐全,再加之作战经验甚是丰富,进退间俱有章法,纪律严明,远非那些平头百姓可比,遂安排他们守护在墙垣最前处,作为内墙的第一道防线,里边才是民众们组成的第二道防线。

而计天岳、阳有仪、阴无极、凌云霄与风乐五人则镇守外墙处,真正的防守压力才在他们肩上,也是能否守得住的关键所在,他们一旦失守,全庄危矣!

诸人生生死死,能否活着看见明日之阳光,且瞧夜里子时一战的成败如何了!

人间炼狱(一)

厉先生则回到大堂中,在老刘头灵柩旁盘腿坐了下来,缓缓解开扣子,将外套褪下,一片金黄色顿时呈露在大家眼前,原来他里边竟穿着一套金色道袍,道袍质地轻软,前胸与后心各用金丝线镶禳着一幅大大的九宫八卦图,双臂衣袖至肩处刻满道符法咒,手工细致不凡,一瞧便知定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精品。

厉先生眼望灵柩,嘴里轻言缓缓道:“师兄,不管今夜如何凶险,我都要与你一同进退。”

院内外众人此时也是心存忐忑,山野间传来一丝风吹草动的动静,都令他们如临大敌,着实虚惊不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地间静寂无声,眼瞧着子时便要来临。

阳有仪望着漆黑的群山,有些着急道:“这小三去了那么久了,怎的还没寻到人返回?”

风乐趋前一步,问道:“要不我上山去寻他们?”

阳有仪摇头道:“此时已近子时,危机将至,我们这人手本就不足,你是不能再走了,他们安危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言罢叹了声气,眉头紧锁,心中只能期盼凌云霄与岑掌柜二人福大命大,在山上不要被那些死物撞上就行。

就在众人凝神戒备,气氛越来越沉闷压抑之时,义庄大堂中突响起厉先生悠长而又声调怪异的念咒声,众人心神一紧,知道子时到了。

远处隐约响起一阵怪声,似是鸟鸣,又似风吹,缓缓朝此处移来,来的稍微近了些,叽叽喳喳声甚为吵杂,但与尸兵尸人之声又是差别甚大。阳有仪几人极力竖耳倾听,也不明白到底是何物,但心底都明白,此时出现的事物,就算不是尸兵尸人,只怕也是和它们差不多的异类,阳有仪朝院里大吼道:“它们来了,大伙儿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院内众人听到阳有仪之声,个个心底一凛,虽说刚才誓言叫得震天响,但死物真的临近了,人人心中难免怕得打鼓,那是手心发凉,浑身冷汗直冒。

岑二呸的一声,暗暗在掌心上吐了口水,用力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双手,咬牙道:“来就来吧,咱今儿也不打算活下去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反复念叨了几遍,虽然觉得胆气壮了几分,但惧意还是有增无减,周身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越抖越甚。

那些声响越来越近,来势极快,阳有仪几人静心倾听,越听越是疑惑,计天岳低声道:“好似来自空中?”听计天岳这么一说,几人皆不出声,耳中听得声响,的确来自空中。

再过一阵,那些声响已是又近了几许,吱吱喳喳声纷杂不已,就似响在众人耳边一样,其中夹杂着撇撇的扇风之声,但数量庞大,听起来如同蜂鸣嗡嗡声一般,阳有仪半惊半疑,惊道:“莫不是这些死物都长了翅膀了?”他话一出口,也是不信,难不成这些死物能生出翅膀来?

风乐强装欢颜道:“管它是不是,一会见着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几人正说话间,只听两旁山上狼嗷声大起,互相此起彼伏,叫个不停,竟是向外延伸开去,绵延不断,也不知聚集了几百几千还是几万只?而且听来这狼嗷声与平日所听之音大是不同,更是凄厉,更是阴惨,更是令人心悸。

阳有仪听得面色多变,突道:“糟糕!定是这些野物也变成无魂之物了,闻着此处生味,齐齐往这里奔来了。”此话一出,几人俱是大惊失色,对付尸人尸兵都是头疼之极,能否捱到明晨辰时,都是未知之数,此时再加这些野物,其中凶险,自是不言自明了。

计天岳皱眉苦思一会,往院里高叫道:“点火,把义庄多余的木板木柴都集中起来,点起火来,越大越亮越好,快,动作要快。”他寻思着,这些野物生着时多惧怕火光,如今虽化为异类,但想来天性难改,不管有用没用,先试上一试再说。

院内众人虽不明其意,但知道他这么叫喊必有用意,哪敢耽搁,早就动了起来,大伙七手八脚,将院中树木枯草,房中木具,甚至是偏房中的房柱房梁,凡是能燃起火的物事,齐齐被搜刮一空,堆到院子中,生起火来,不多时,便见火光冲天,将院内院外照得是一片通亮。

火势极大,火浪甚热,院中诸人挥汗如雨,衣衫尽湿,但仍感到心中凉意阵阵,耳听着外边虎狼嗷啸声,人人静立无语,汗毛倒立。

大堂内,厉先生围着灵柩又跳又唱,时而步子急,时而步子缓,时而跳时而行,手里轻摇着一个小铃铛,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双目微闭,神态平和,似乎外边不管发生何事,都于其无关了。

随着叽喳声大作,前路半空中显出一个小黑点来,接着显出更多的黑点,转瞬间,已是密密麻麻一大片,朝义庄所在飞扑而来,扑来之势,如同乌云压顶,触目惊心之极。

几人瞧得分明,只见这些异物双眼发出碧绿之色,在半空中星星点点,多不胜数,背上三角翅膀撇撇扇动,是带起满天的呼呼风声,声势阵势浩大逼人。

阳有仪几人待它们扑到眼前之时,惊得是同声齐叫道:“蝙蝠?!”鼻中已是闻到腥臭之气,浓烈之极。

院内火光冲天,火焰炽烈,那些蝙蝠果然不敢入内,围着义庄绕了几圈,院外几人顿时成了它们攻击的首要目标,叽喳声中,已有数只脱出蝠群,朝几人飞击而来。

计天岳眼瞧那些蝙蝠已是近在咫尺,口中利牙,也是瞧得清清楚楚,不敢怠慢,狂吼一声,双掌挥出,一股强烈之至的掌风迎空扫出,只听叽喳声一片,已有数只先前飞到的蝙蝠被掌风击落下地来,有的却没死绝,仍在地上以翅膀撑地,往前爬来。计天岳双掌连出不停,足上也不闲着,双脚互踏,将那些爬近的蝙蝠踩个稀烂。

转眼间,计天岳掌风每每所击之处,俱是扫下大片先至的蝙蝠,但蝙蝠数量之多,前边方自落下,顷刻间后边已是补上,仍是密密麻麻,朝他们几人凌空扑击而来。计天岳掌力再凶,也终究难敌数量如此之多的异物,况且劈空掌最耗内力,时间一长,计天岳非力殆不可。

就在计天岳掌劈蝙蝠之时,其他几人也没闲着,阴无极解下围于肩上的披风,迎风抖开,双脚在地一点,凌空跃起,闯入蝙蝠群中,身在空中双手不停,将披风舞得是密不透风,那些蝙蝠只要一沾到披风丁点,顿时皮开肉绽,腐血飞溅中,纷纷如落雨般坠下地来。

暗夜之中,只见他不停在地面与蝠群之间蹦来跳去,手中披风舞得是呼呼风声大作,蝙蝠四处跌落,打得兴起,不知不觉间竟是越行越远,已是离得义庄院墙有十余丈开外了。

阳有仪眼瞧他走得远了,心里暗下着急,恐他孤身犯险有个不测,仗着硬功护体,蝙蝠碎牙咬他不进,正要冲入蝠群中追他而去,眼中余光却瞄见左侧远远有两人奔来。

忙转头相望,却是凌云霄半拽半拖着岑掌柜往这边急步奔来,岑掌柜一身肥肉,此时性命攸关之时,也是咬紧牙关,跑得倒也不慢。他两人身后紧追着一大群嗷嗷乱叫的野狼,有几只已是追得很近,堪堪就要近身咬着。

阳有仪不急细想,转身朝凌云霄迎去,脚步加力,转瞬间便奔到两人身侧,嘴中紧道:“带岑掌柜入院,这里我来断后。”说着间对着追得最前一只野狼便是一脚飞出,只听噗的一声,恶臭扑鼻,脚板竟是穿过狼身,插进狼肚中去,原来这些野狼早死多时,已然变异,身上皮肉俱已腐烂,是以竟踢飞它不得,反把自己的腿卡进狼身之中。

那狼不知疼痛,伸头就向阳有仪小腿处咬下,阳有仪此番当口,哪还顾上什么恶心不恶心之说,右手就是一拳,一下子就把那狼头击飞了去,就这短短一刹那,已有数只恶狼冲了上来,双目凶光闪闪,露出嘴中尖牙,咆哮连连,将阳有仪围在中间,作势欲扑。

这些恶狼不似那些蝙蝠,口中之牙是又尖又利,就算阳有仪硬功了得,也是相抗不住的,何况狼群数量如此之多,群而攻之,阳有仪单人双手,总有疏忽之处,不说被咬上一口,就是被刮碰一下,他也难逃劫难。

所幸这些恶狼并没立即发动攻击,而是围在四周虚声恐吓一番,但再拖上一阵,必会扑将上来,阳有仪眉头紧锁,正苦苦思索脱身之计之时,只听耳边风乐喊道:“阳兄弟,莫慌,我来助你。”

身旁热气袭来,只见风乐双手各持一大截燃得正旺的木柴跃了过来,原来风乐眼瞧蝙蝠来袭,瞅着形势有些不对,赶忙跃回院中,从大火中取了两根粗大火柴,又跳了出来,正好看到阳有仪身陷狼群之中,危在旦夕,忙忙赶来相助。

他一跃进狼群之中,便挥舞着手中火柴,乱戳乱打,弄得火星四处飞溅,那些恶狼突见火光袭面,生前天性本能使它们心存恐惧,赶忙四散逃开。

人间炼狱(二)

风乐急道:“快退!”阳有仪转身便走,风乐断后,群狼步步相逼着跟来,却惧他手中火光,也不敢上前攻击。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退至院墙边,风乐手中木柴火焰已是小了许多,几只恶狼按捺不住性子,嗷的阴啸一声,四爪死力在地一点,凌空跃起,直朝两人扑来。眼见那几只恶狼就要扑咬到自家身上,两人正待有所动作,突见眼前金光一闪,空中冒起阵阵黑烟,一股烧焦之味传进二人鼻间,几只恶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墙边俱被老刘头布下了极其厉害的九宫八卦阵法,两人此时所站,正是阵法效力所在,区区死物,如何能够逾越雷池半步?

九宫八卦阵,乃唐宋之时所创立的奇阵,历经数千年,是镇妖灭魔有数的奇术之一,威力极大,****来自异界的恶灵邪物,这些新亡不久的死物,如何能够与这创立了数千年的奇门法术相抗衡。只是这些恶狼畜性本身,生前都是无脑之物,只知道一味嗜血嗜生,何况现在已亡,更是毫无感知,哪知道其中厉害,在嗜血本能驱使下一只接着一只往里扑,成群结队那是前仆后继,场面煞是壮观。只见黑烟四起,焦味大盛,进来一只是消失一只,进来一群是不见一群,两人躲在阵中,初时瞧得还有些心惊胆战,但眼见这些死物根本就突破不了八卦阵的法效,瞧得久了,也渐渐心定,不再慌乱,反而是乐不可支,哈哈同声大笑起来。

两人现在倒是舒服,站在阵中,只须用本身生气引那些死物来自投罗网就是。可计天岳就没他们那么安逸的心情了,来袭蝙蝠无穷无尽,数量庞大之极,他掌风再霸道,也总有气力不支的时候,况且现在又有了相当一部分狼群闻到他的气息,舍了计风二人,慢慢朝他围了过去。

远处的阴无极此时却是打得不亦乐乎,仗着身法灵巧,在蝙蝠群中奔来跃去,手中披风是舞得密不透风,蝙蝠俱是奈何他不得,一时之间,形势对他还算大好,可他哪还顾及到这边计天岳的险境?

计风二人也是正瞧得兴高采烈中,等到阳有仪醒过神来,发现计天岳已是陷入危地之中,身边恶狼离他已是不足三尺有余,面色大变,不由惊叫出口道:“不好。老计危矣!”直到他出声,风乐也才发现了此景,顿时面色如土,半响出声不得,苦于两人身前此时仍围有大量的狼群,想要去救,也是不能。

计天岳何尝不知自身的险境,只是如今正与蝙蝠苦苦缠斗,脱身不得,心中也是暗暗叫苦,猛一咬牙,心中一横,也不顾了身边欲扑的恶狼,自顾闷头击落那些空中异物。

就在此时,一人手舞双刃,从院墙处高高跃起,来势快如弹丸,跳到计天岳身侧,双刃是舞得虎虎生风,已将前边几只恶狼斩落刀下,正是凌云霄。原来他将岑掌柜送到墙边,只因岑掌柜体宽肉胖,上墙不易,令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岑掌柜顶入院内,是以耽搁了不少时辰,待他在院中取了兵刃再跃回墙头之时,正是计天岳身陷险境之时,形势紧急,哪还顾得上细想,飞身一跃,暂时解了计天岳之厄。

只是狼群数多,顶上又有蝙蝠盘旋,凌云霄双刃舞得再厉再凶,终究是单人双手,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顾此失彼之感。虽说现在暂时无忧,但时间一久,不但救不回计天岳,只怕自己这条命也得搭了进去。

阳有仪瞧他二人情势不妙,低声对风乐道:“你呆在这引狼,我去救他们回来。”不待风乐答话,已是跃回墙内,奔到火堆旁稍加打量,便从大火中拉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房柱,此柱甚大甚长,起码得有半千之重,何况现今又燃得厉害,热气腾腾。阳有仪双手环抱尚未燃烧的木柱根部,运力大喝一声,竟是将整根大柱抱了起来,他抱着木柱尾部,更是吃力不小,再加热气扑面,才一会工夫,他早是大汗淋漓,衣衫尽湿了。

阳有仪额上青筋暴露,将木柱朝天竖起,用身子抵着,减轻一部分重量,一步一挨的行到院门处,踏上了方才用杂物来封堵残破院门堆积而成的土坡中,每行一步,脚下嘎吱有声。

行到顶处,稍作休息片刻,猛地大吼一声,从上跃奔下来,脚方触地,双手就是一抡,将那粗长木柱横了下来,当作兵刃,左右互扫开来。火焰霍霍,热气辣辣,木柱扫到之处,闻得惨嘶声连连,皆是拨开了大片恶狼,硬是从狼群中扫出一条路子来,边扫边大踏步朝计凌二人所在行去。

木柱本是沉重之极,此时在他手中,却似根烧火棍,像是竟无半分重量一般,指哪打哪,火光所到之处,无不蝠散狼逃,凄厉惨戚声一片。

他行到计凌二人丈余处,沉声道:“快退,到了院墙处就安全了。”说着又在前边开道,返身循着原路赶回,计凌二人会意,跟在阳有仪身后边打边退,有阳有仪火柱相护,死物不敢逼得太近,三人总算是较为顺利的回到了院墙边。

阳有仪面色青白,浑身上下如同刚从水中捞出一般,里里外外全湿了个透,他双手颤抖着将粗木放下地来,靠在墙上,不由弯下腰双手扶在膝间,大口喘起气来,虽说是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却已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计凌二人也不好受,坐在地上,只觉身子发软,几近脱力。

三人尚未回过力来,又猛听阳有仪大喊一声道:“不好!”计凌二人冷不防被他这么大声一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望着他,神情惊愕,均不明所以。

阳有仪弯着腰,手指前方,大口喘着气,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计凌二人神情迷茫,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瞧去,才瞧一眼,顿时醒过神来,双双从地上跃起,也是同声喊道:“不好!”

只见前方空空如也,夜色沉沉中,哪还有阴无极半点身影?天空中仍笼罩着大批的蝙蝠,不停的盘旋飞掠,地上恶狼仍是数以为数不尽,咆哮着乱冲乱撞,可阴无极,别说身影,连打斗的声息也是听不见半分半毫了。

阳有仪一咬牙,拼力抱起那木柱,又是冲了出去,计凌二人大惊,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两人不及细想,也跟着阳有仪后头奔了出去。

那些死物一见他们脱出阵来,已是围追而来。阳有仪手抱火木,左右挥扫,在前边开着路,计凌二人在后各施生平绝技,尽全力击退那些来犯之物,走走打打,打打走走,三人是离得院墙越来越远。

待行到十数丈外,却见那些恶狼不再跟来,头上蝙蝠也是高高飞起,不敢压顶而来。三人感觉压力骤减,心存奇怪,不禁转头往身后瞧,差点没乐出声来,原来此处又是老刘头所布玄阵所在,那些恶狼不是不想跟来,而是被玄阵所阻,根本出不来。

三人才乐一会,又是大感不妙,此处是玄阵所在,也就是义庄的前沿了,出了此阵,就再无任何保护,他们三人孤身出阵,力量单薄之极,前途不知道还有多少恶兽尸物在等着他们,是生是死着实叵测难料。可若不出去,又恐阴无极有甚三长两短,眼睁睁瞧着岂有不救之理?

阳有仪望着黑沉沉的前路,稍一犹豫,叹了声气道:“小二啊,你害惨我们了!”又转头对计凌二人道:“义庄里性命甚多,单靠风兄弟一人把守可不行,还需你们二人相助,寻小二之事,我去办就可,你们不必跟来。”言罢脚步一抬,继续往前奔行而去。

凌云霄转对计天岳道:“计大哥,义庄交给你了。”说着间也急急忙忙追阳有仪而去,计天岳方待出声,两兄弟身影早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计天岳无奈叹了声气,缓步就想回转,却见来路封堵着大批恶狼群,不停有恶狼跃入此阵之中,被玄阵之力卷撕个粉碎。计天岳瞧着这短短数十丈路,看似犹如万里之长,怎么才能回到义庄墙边,顿感大伤脑筋之极。

阳有仪才奔出玄阵之外,大批蝙蝠便从空呼啸而来,阳有仪硬功护体,一身肌肉犹如铜墙铁壁,蝙蝠咬他不进,倒也不惧,只顾抱着火木往前狂奔。那木燃烧得久,大半地方已成炭样,重量已是轻上许多,他倒是省力了不少。又奔几步,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兵刃划空声不断,停步转头一瞧,只见凌云霄挥舞着手中双刃已是追到他身前。

阳有仪惊道:“小三,你怎么又跟着来了?”凌云霄勉强笑笑,却哪里顾得上答话,一味挥舞双刃驱赶那些近身的死物。

阳有仪双手一转,火木扫向他头顶,火光去处,蝙蝠四散飞开,凌云霄收刀跳到他身侧,才道:“你一人去找二师兄,我不放心,两个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阳有仪沉面不语,既然他人已经跟来了,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又是一抡火木,迎空挥舞了一圈,再次驱散了来袭的蝙蝠,方沉声道:“走!”

两人正要起步,前边蹦蹦跳跳跑回一人,长发飘飘,不是阴无极还能有谁?阳有仪二人大喜,忙迎了上去,助他驱散了正围击着他的蝙蝠。

阳有仪责怪道:“老二,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外边去了?”

阴无极想不到他们二人竟不顾自身安危,出来寻他,眼神晃过一丝感激,面带愧疚道:“我见子时已过了很久,来得都是这些恶兽,尚不见尸兵尸人那些凶物现身,便出来查探一番。”

凌云霄咂舌道:“师哥,你可真大胆,一人孤身犯险,若是遇上尸兵,岂不糟糕?”

阴无极轻轻一笑,正要答话,阳有仪打断他话语道:“快回去,此处不是谈话的地儿。”又是当前引路,手中火木大开大合,火星四处飞洒间,领着阴凌二人快步奔回到奇门玄阵之中。

人间炼狱(三)

三人方回到阵中,却见计天岳一人仍立在那里,兀自低头沉思。凌云霄行至他身侧,右手一伸,拍住他肩,计天岳大惊,忙回过身来,见是他们三人,方吐了口气,凌云霄笑道:“怎么?想媳妇了?”

计天岳苦笑一声,朝来路努努嘴道:“有这些恶狼挡道,还能有别的心思?”

阳有仪行上前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光顾着寻人,竟忘了这茬了,好得计兄弟未曾鲁莽行事,若是有什么不测,就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不是了。”计天岳摇头勉强笑笑,眉头紧锁着,却不答话。

阳有仪知他心中所想,道:“我们四人,还怕这些畜生不成,趁着这木柱还有些火头,咱们同心协力,赶紧闯过去。”话音方落,身后远处隐约响起一阵阴啸声,几人面色一变,阳有仪急道:“快走,正主儿出来了。”咬紧牙关,抡起木柱当先行去,几人各运劲力,跟在他身后。

阳有仪紧咬牙关,虽然现在已感到有些失力,但深知此时是生死存亡之际,可松懈不得,拨拉着手中木柱就要强行冲入狼群之中,突感手头一松,却是计天岳奔将上前,夺过他手中之木,已是大步踏入狼群中,他气力丝毫不弱于阳有仪,此番全力施为,将那火柱是舞得虎虎生风,直打得群狼嗷嗷惨吠,凡近他身者皆被火柱扫飞跌将出去,群狼顿时乱作一团。

阳有仪等人大惊,忙跟在他身后,替他断后,四人边打边行,又往院墙处靠来。说来只是寥寥几笔,但实则却是凶险万分,地上恶狼挡道,天上凶蝠围击,只要被咬上一口,都是极其要命的事,四人是各尽生平本事,尽力护住自身周全,这短短十余丈路,那可是行得艰难之极。

眼瞧着离院墙尚有两三丈之距时,四人身后传来嘭嘭嘭巨响,每响一声,地面皆要震上一震,声响来势极快,转眼便已响至几人身后。几人心知肚明,必是尸兵赶到无疑,但此时情急之下,无心顾它,只顾前行,只待奔到墙边再做计较,自然不敢回头,拼全力往前狂奔。

奔在最后的阴无极耳边听得嗬的一声,一股厉风已朝自己后脑袭来。

风乐站在院墙处面朝他们,是瞧得分明,正是一只尸兵自前方黑幕中显出身形来,竟是不顾地上玄阵的撕扯之力,忍着法力烧身的痛楚快如闪电的跃来,转眼便已袭到阴无极身后,双爪平伸,已是朝阴无极双肩拍下。

风乐不敢稍有耽搁,早在看到尸兵现身,他已将长箫放于嘴边,此时眼见危急,已是吹响了控尸箫音,箫音凝聚成线,注入尸兵心脉之中,那尸兵愣了一愣,手头一缓,阴无极又已是往前窜出了一丈,离出它的手爪之外。

数百年的死物,尸性强盛,风乐之音,也只能使它动作暂时缓上一缓,稍一分神,又自回过神来,仰天嗬的一声,森森利牙间,一股阴寒白气自嘴里涌了出来,脚步一动,竟舍了四人,往风乐奔跃而来。

风乐吹奏着箫乐,眼见它已不受控,竟往自己跃来,几步之间,离自己已不到一丈之处,那尸面上干涩乌黑的皮肉是瞧得清清楚楚,虽然明知自己身处九宫八卦阵中,本能之下仍不自主的往后缩了一缩,将背心完全紧贴在墙上。

那尸不识得阵法的厉害,脚步不停,竟是闯入阵中,只见金光一闪,一股焦臭的浓烟升起,那尸嗬的惨呼一声,身子倒弹了出去,一直退到远远处,脚步嘭嘭嘭连声中,不知踩死了多少只在其身后的恶狼,它退出去的一路上,尽是一地的腐骨烂肉,红红白白,瞧得恶心之至。

风乐箫音尽管不能制住它,但总算也将它引了过来,就这么短短一瞬间,阳有仪四人已是奔到院墙边,个个靠在墙边大口喘着气,眼望那只在远处来回蹦跃的尸兵,心中不禁一阵后怕,若没有风乐相助,本来都行得极其艰苦,再加被尸兵所扰,想要个个皮肉无伤完好无损的奔了回来,只怕不是易事。

那尸兵似乎也怕了玄阵之力,在远处蹦来跳去,再也不敢上前,蹦了一会,突地仰天长嘶,声音凄寒惨厉,听得众人心中泛起阵阵寒气,身上连起鸡皮疙瘩。那尸长啸一停,远处传来阵阵呼应,听其回声,应有大群尸人往此而来。

凌云霄苦笑道:“这家伙也知道单拳难敌四手之理,在呼叫同伴前来相助呢。”

阳有仪瞪了他一眼,道:“这当口,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一会尸人到来,肯定又和前几夜一般,要强行闯阵了。”他此话一出,几人皆缄口不语,尸人不足为惧,可数量庞大,用来闯阵,这九宫八卦阵自然阻它们不住,尸兵借着尸人之力,像昨夜一般跃入院中,可又是极大的麻烦事了。

计天岳皱眉道:“若是像昨夜一般,只是尸人尸兵,倒还好对付,我们只要在尸人没能闯阵之前,将其堵在阵外,想来尸兵也不能借其力跃到院子里,可如今这满天满地的死物,哪一个都不好对付,别说阻拦尸人了,我们能在阵外撑住一炷香的时辰都算奇迹了,难不成真的捱不到明晨了?”虽是灭自己志气的话语,但几人均知他此话甚是有理,像他们这种武学高手,平时自负甚高,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泄气话的。

风乐深思一会,又抬头望着天际良久,方轻声接口道:“厉先生授我那以音控魔,以魔制魔之道,虽说目前初学乍练,使得不甚溜手,对付尸兵尸人这些大型死物可能没什么大用,但对付这满天的蝙蝠和满地的恶狼,想来应该不难吧?”他似是问人,又似是自言自语。

几人闻言大喜,阳有仪笑道:“蝙蝠恶狼体小,加之生前都是无脑之物,死了更是一群蠢物,制服它们应该不难,你拿它们来练练手瞧瞧,也算为你的新法开光了。”

风乐点点头,握箫在唇,欲吹又止,不时低头静思,四人知道他第一次运用此法,难免有些生疏,究竟能不能奏效,也是个未知数,是以正在苦思控魔之道,迟迟未敢奏响那制魔之音,当下也不敢再出言打扰以他,怕乱了他的心神。

远处尸啸声此起彼伏,已是又近了几分了,那尸兵也不再乱蹦乱跳,垂手静立着,就如一尊石雕融入在夜色之中,山风拂过,卷起它满头乱发乱飞乱舞,长发中裹着一张白骨之面,瞧在几人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狰狞恐怖之态。

山风呼啸,风声凄厉,凶灵哀嗷,悲惨阴寒,衬得天地一片凄凉景象。

一曲调子缓缓从风乐口中长箫处响起,初时声低,如同婴儿低泣,似有似无,就似快断气一般,听得众人心中没来由阵阵发紧,渐渐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尖亢嘹亮,如同神龙在天,在空中盘旋游动,四面八方皆传来回音阵阵,就似有着数人与他同声伴奏一般。天上本来还是乱飞乱撞的凶物渐渐平息下来,飞得慢慢有着规律起来,一只接一只排列成行,窜入山林之间,不多时,空中已是变得干干净净,方才还四处乱窜乱闯不停的凶物们都隐入山野林间没了踪影。

待声调尖亮高亢到一定程度,震得众人耳膜隐隐生痛,突地一变,又慢慢缓和下来,但声调音律却更是雄厚,如同大浪拍礁,声声不息,其中竟隐隐透出有人念咒之声,此声调一出,地上恶狼群只只仰首狂啸,叫呼了一阵后渐渐竟是俯首帖耳,跪伏下地来,发出声声低如哭泣的哀嗷声。

远处尸人啸声也是小上了许多,听来不再那么纷杂不休,应是也受到了箫声影响。那尸兵身子微微颤抖,头朝此处转过少许,似乎也在细心凝听着这风乐控魔之音。

风乐声调又是一转,这次不再像方才那般缓慢沉稳,而是急骤迅快起来,犹如狂风暴雨来袭,又似千军万马在兀自作战一般,几股声调互相纠缠不休,声调掠过长空,在天地间悠长回荡着。两旁山林间叽叽喳喳声大起,方才隐没入到林间的蝙蝠纷纷涌出,在天上盘旋飞舞一阵,形成黑乌乌的一大片后,朝外疾飞而去。地上狼群也立起身来,低首喉间发出呜呜声响,从四周围拢过来,将外围玄阵与院墙之间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的。

阳有仪几人初识魔音之威,竟是有着如此神妙效果,不禁瞧得眼直,但又不明风乐此举何意,皆朝他望去,却见他双目紧闭,面带笑意,吹得是不亦乐乎,瞧他此般模样,便知他对此道是越来越上手了,外边那些凶物在他音律之下,不再有甚威胁,反而成了他的玩物。

外边尸声大作,阴啸连连,沙沙步伐声中,大批尸人在黑幕之中现出身形来,一步三摆的行到玄阵边上。此番相见,倒把阳有仪几人吓了一大跳,这批尸人皆是黑乎乎毛茸茸的,再一细瞧,引得几人不禁莞尔,原来这些尸人身上皆布满数不尽的蝠类,在他们身上是又啃又咬。蝠类虽是身小牙碎,但尸人身上俱为腐肉烂皮,每撕咬一口,便是带起大片的皮肉,每只尸人身上又布满数不尽的凶蝠,是以见着每行一步,地上便是不断掉下肉末烂渣。有的尸人已被咬得只剩一具骨架,身上五脏六腑拖了一地仍不自知,硬是蹒跚前行,把阳有仪几人是瞧得触目惊心,胃中酸水翻滚不止。

众尸终于踏入玄阵之中,随着噗噗声响,玄阵之力连连卷将上来,将数不尽的尸人撕扯个粉碎,不断有残尸连同身上的凶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仍有数量众多的尸人避过了玄阵法力,踏过了玄阵,一步三摇着继续往前行来,沉闷而又阴森的尸嚎声已是离几人近在咫尺。那尸兵终于动了,它仰首嗬了一声,一股尸气冲嘴而出,尸人闻到它的阴嘶声,连声附和,步子加快,腐尸臭味弥漫中,又是近了几分了。

群狼也跟着动了,嗷叫着向那群越过玄阵的尸人扑去,撕手咬颈,拖腿扑身,恶狼不似凶蝠,它们口大牙利,一旦咬着咬实,定是毫不松口,必是使尽死力撕扯。那群尸人本就被蝙蝠咬得遍体残破,如今再被这些恶狼强力冲击,狂爪利齿围击之下是肢体横飞,呼啦啦就倒下了一大片,但这些尸人残肢破体滚在地上,但凡身上尚还留有一足或是一手,便仍是一味朝前爬来,瞧得阳有仪几人暗暗心惊不已。

恶狼冲势凶狠,咆哮连连,一批接一批往上扑,它们本是死物,身上毫无生气,尸人只顾得义庄中生灵气息甚浓,对恶狼却一无所闻毫不为意,只顾着寻味往前行走,陷入恶狼群中,是来一个被咬碎一个,来一群被扯烂一群,残肉四溅,骨骼乱飞,尸嚎声、兽嗷声、风泣声、撕扯扑咬声交织在一块,展现在几人面前的,活脱脱就一幅人间炼狱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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