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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忘忧果

当我的妈妈带着妹妹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热闹了。

几个女生都很会做家务的样子,火锅的食材和底料都弄好了,都被摆到了餐桌上。我和王岳峰倒是闲了下来,完全插不上手。不出我所料,我妈一看见我这幅架势,又开始了对我的批斗。“你看看你,怎么可以让客人动手准备午餐呢?”

“今天来的人多,我怕我自己弄的话大家吃不惯我的手艺。”我嘿嘿的笑了,里面有一半是实话。也许小雯吃我做的东西很习惯了,不过今天来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吃过我亲手下厨做的饭的。再说了,今天到我家的,除了王岳峰这个纯粹的吃货以外,其余的女生在厨房手艺方面个个出手不凡,我也实在没有必要和她们抢下厨的位置。

“对了,我爸怎么不回来?”我疑问道。

“你爸又要出一本新书了,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在和出版社协商,放心好了,晚饭之前是会回来的。”在老妈眼里,她最看不得客人下厨,她去洗手间洗了洗手,立刻系上围裙就冲进了厨房。期间还不忘喊着“孩子们放下”“出去玩去吧”“这里我来就好了”之类的话。

“这位是你妹妹?“王岳峰问。

“你好。“小雯友好的冲他打招呼。我点了点头,王岳峰也报以微笑。他冲倒是毫不客气,不像是第一次来我家里一样,用牙签插着水果沙拉就吃了起来。我倒是一时半会儿也无事可做。以我妈的功力,想要让那些女生不去帮忙,实际上是不大可能的。一顿丰盛的午餐在多人的配合下很快准备好了。我只负责把碗筷拿到餐桌上,为大家倒好饮料。

“多大了还和饮料啊。”赵琪琪见我给所有人倒上的都是果汁,忍不住嘲笑我,“不要告诉我你都成年了,海喝不了酒。”

我倒不是不能喝酒的,只是今天女生来了很多人,在我的观念中,女孩子饭桌上最好是不要喝酒的,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喝啊。不想王岳峰和赵琪琪的磁场蛮合的,“有酒么?人家说的有道理啊,都多大的人了。给我来瓶啤的。”

王岳峰爱喝啤酒我是知道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家的冰箱里还有几瓶剩下的。见他这么要求了,我也不好推辞,从冰箱的最下层翻找出来交给他。

“阿成,你也喝酒么?”林绪见我给自己也拿了一瓶,拉住我的手,“我听说酒喝多了不好啊,你少喝一点。”

不巧,林绪这个亲昵的动作,被我的妈妈完全捕捉到了,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们,林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妈妈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我这边,我也不好掩饰,于是就按照我给妹妹交代的,和盘托出,“妈,还没给你介绍,我找女朋友了。”

我妈妈的脸色先是从疑惑,到惊讶,再到现在的没心没肺的傻笑,“找了女朋友就找了呗,瞧你那一脸紧张的样儿,我又没说什么。”她才意识到林绪红透了脸,“真是漂亮的女孩呢,你也是Z大的么?”

林绪点了点头,“今年刚入学,大一的。不过,我和阿成是高中同班同学的,只是我成绩不好,复读了一年。”

假话,赤裸裸的假话。可是眼下除了说假话,我们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老妈相信我们呢?如果是说是在大学才认识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在老妈看来未免显得时间太短,太不负责任了。

“哎呦,没想到你这小子……”我妈略显责怪的眼神看了看我,“你也不早说一声,我连见面礼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啊……”林绪失声的说道,“不用的……什么见面礼,今天来已经给您添麻烦了。”

“第一次见面,作为家长是应该的。”妈妈虽然一直跟着老爸走南闯北,但是在中州的土地上,还是免不了俗的。她示意我们开火的时候小心些,自己走向卧室去了,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厚厚的红包。“拿着,见面礼必须收下。”

“阿姨,心意我领了,真的不需要的。”林绪忙站起来想婉拒,就连素丝雨学姐也起身,“阿姨,我们那边,是没有这样的风俗的。”她怕林绪为难,而且她知道,以林绪的性格,多半是不会收的,在饭桌上这么多人看着,感觉很不好。

“什么这儿的那儿的啊,不都是中州人么?”我妈妈微笑着,执意把红包塞进林绪手里,“反正到了我们这儿,那就入乡随俗吧。再说现在上个学不容易,拿着买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买点生活用品都是用的着的。”

林绪还想推辞,素丝雨看不下去了,“林妹妹,阿姨都这么说了,你就收着吧。”

看来只好这样了,四十岁的女人,林绪是不可能犟过妈妈的。因为在整个中州,家长第一次见孩子的对象给见面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孩子不肯收,家长反而很为难的。我妈妈看林绪终于收下了自己的红包,笑了,“孩子,家里是哪儿的啊。”

坏了,还是问到了关键问题。林绪听到这个问题也吃了一惊,她本来想说就在本地,可是刚才素丝雨已经提到过了她们不是这里的。一时之间,编不出来合适的话来回答母亲。还是素丝雨学姐起身解围,她说出了一个中州巴蜀之地的名字,林绪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点头称是。

“那么偏远的地方啊,是少数民族么?”

素丝雨再次抢答道,“不是,我和妹妹都是混血汉人和少数民族的混血,不过身份证上写的都是汉族的。”

“我和他爸爸去过那个地方的,那个地方的女孩都漂亮极了,舞蹈也很棒。”老妈夸赞道,“有机会还想再去一次。你是她的姐姐么?”

素丝雨点头,“是表姐,比她大两岁的。也在Z大读大三。”

“学习一定很好吧。”老妈猜测着询问。

“那是,我们团长哪回考试不是专业第一。”王岳峰插嘴道,素丝雨冲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王岳峰便不敢再说话了。“过奖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她回答的倒是很谦虚。

“我就知道。”老妈笑着笑着,突然收敛起笑容,看向我和林绪,“恋爱归恋爱,平时的时候一定要相互鼓励努力学习,听到了么?”

“知道的,阿姨。”林绪乖巧的点头。我刚要打开一听啤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老妈夺走了,她看了一眼上面的酒精度数,低到一个让她可以接受的程度了,才又递给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她问林绪。

“阿姨,我叫林绪。”

我妈满意的看了看我手里的啤酒,“那好,林绪,我们家有一条家规,就是规定他——”老妈指了指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只要有异性朋友在,坚决不允许碰酒。我平时不在他身边,你替我管住他!”

不是把,这么快就指挥起未来的儿媳妇来管教我了。这是在授意林绪要接好管我的班了么?林绪倒是对妈妈说的这开玩笑说的话当真了,“嗯,我一定看好他。”再看我妈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宁夏甘红,便想——你这话对你自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赵琪琪和何晓音半天没搭上话,赵琪琪明显在想事情,可能我们这些人说的这么热闹,又是女朋友,又是姐姐的,让她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吧。何晓音还在把一些食材加入火锅里。最后她盖上了盖子,忧郁的看着赵琪琪。我明白现在不是装傻的时候,“赵琪琪,你想吃什么,也往里面放一点啊。”

赵琪琪情绪调整的速度,真的是一等一的快呢。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锅里已经满了啊,我倒是想剥虾吃,等下一锅吧。”

我看了看几个女孩,隐约发觉了赵琪琪觉得不自然的原因。除了她的心和我们有隔阂之外,林绪和素丝雨两位大学生都保留着亚洲女孩标志性的黑长直秀发,还在上高中的何晓音,还有初中三年级的妹妹更不用说了。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烫了金黄色的卷发,擦了粉底,精心化妆过打扮的很洋气,总是和屋子里的这群人在一起显得很不协调。如果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很有可能是素丝雨学姐的存在,让整个空间显得过于“自然”了。素丝雨就坐在赵琪琪身边,她感受到了赵琪琪散发出的那种不快的情绪,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洗好的果子,交到赵琪琪手里,“尝尝这个吧,我们那个地方的特产。”

“这是什么水果,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赵琪琪好奇的询问。

赵琪琪家里的家庭环境来说,应该很少有她没有吃过的东西了。可是丝雨学姐让她尝了一下,才回答道,“这叫忘忧果。”

只是果实入口的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心事都一扫而光了。赵琪琪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之前对于大家的疏远之感,甚至包括对未来好友相处之间的恐惧,在下一秒消失殆尽。心中,好像有什么一直割舍不下的东西,最终让自己释怀了。

这就是忘忧果么?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果实?说实话,不仅味道甜滋滋的,那种甜蜜的感觉一直沁入心田,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烦恼的内容。似乎烦恼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么?”丝雨学姐问道。

“……”赵琪琪一脸惊喜的表情,半天说不出话来,丝雨学姐笑了,“我第一次品尝这种果实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说不出话来呢。”

“这种果子,哪里有卖的啊?”赵琪琪呆呆的问道。

丝雨学姐笑而不语,她只是指了指果实之间的那唯一一颗圆弧状的核,“那是种子,这种果实是买不到的,想要的话,只能凭自己的力量种出来。只要你保持心灵纯洁,每天以积极乐观,无忧无虑的心态面对生活,种子种下之后,很快就会结成果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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