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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闹青荒四家虑生计 吏生恶欲尘盗开花

且说裘氏母女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正要走时,忽见三骑马飞驰而来。裘氏撩开车帘一看,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婿边景春。于是,告诉赶车把式稍等片刻再走。

等边景春来到车前,裘氏把头探出车帘外问道:“女婿,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听见询问,边景春一拉马缰绳把马带住,举目看时,见是自己的丈娘,赶紧下马问道:“岳母,您这是……”裘氏说道:“唉,我儿艳秋多灾多难!我带她来‘广济寺’求菩萨给她消消灾。”

听得这话,边景春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往前一看,果见自家那辆马拉轿车,在前面路上逶迤而行,便说道:“艳秋回来了?”裘氏说道:“亏你还记得她!”接着问道:“你们小夫妻到底是咋回事儿?她回娘家,你不去送她不说,都半个多月了,你连个问候的话都没有,难道你真就那么忙吗?”

见丈母娘诘责,边景春一时赧颜无语;迟疑了刹那,他踏镫攀鞍,一翻身跨上马背,然后说道:“岳母,您晌午就到某家吃饭吧。对了,您先慢慢走着,我到前边儿去看看艳秋。”裘氏说道:“今天我就不去你家了。记住,你要好好待艳秋。另外,你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边景春没言语。一甩丝缰,打马走了。

裘氏看着边景春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抑郁地放下车帘,然后吩咐赶车把式:“咱们走吧。”

车把式得令,随即一挥长鞭,一声脆响过后,花轱轳车吱吱呀呀地颠簸起来。

且说入夏以来,洪四家织布的生意几乎门清,眼见得一家三口的饮食日不当顿。洪四家心中着急,暗自思忖道:“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找个吃饭的出路才好。”因此去找杨德山商量。

来到北屋一看,杨德山正坐在磨刀石旁磨镰刀呢。见洪四家进来,杨德山说道:“二弟,你先坐下,我一会儿就磨好了。”洪四家问道:“大哥,你又要去割草呀?”杨德山说道:“是呀,两头牲口的嚼果呢。前天割的那半车草,现在又没有多少了!”洪四家没作声。

杨德山问道:“二弟,我看你好像有啥心事儿似的呢。到底咋的了?”洪四家说道:“现在也没有人来织布,眼看就快断顿了,俺想出去找点儿营生干,不然这日子可要难过了!”

杨德山叹了口气,说道:“唉,每年这个季节都是这样!勒勒裤腰带、再挺两个月吧,到那时候就收秋了。不然,这个季节又能有啥来钱的道儿?就是去给财主家打短工,工钱也得等到秋后才能算账。说起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儿。就是你能等,可这附近除了边家大院儿和李家店的地亩多、需要常年顾短工外,再也找不出谁家了。再说了,边家大院儿你能去吗?如果去李家店,我看你就是去了,李大哥也非让你扛回一袋米来不可。我看你也别多想了,就在家等活儿干吧,这织布的生意,咋也不能断流。再说李大哥也不能看着咱们挨饿不是?”

洪四家说道:“大哥,你说这话俺信,依李掌柜的脾气,他肯定不会看着俺挨饿。可这样时间长了,总不是个事儿。我一个五多尺高的汉子,总靠别人接济过日子,让人看着好说不好听。俺这些日子琢磨了,如今俺外甥佟世良也因方家兄弟还没凑齐钱,纸坊暂时也开不了工,还干在家里闲着。我估摸着,他原先干活儿攒的那俩吃饭钱,如今也该吃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寻思着,想和他一块儿到铁岭或是泉头看看。反正俺们都会捞纸的手艺,出去碰碰运气呗?没准儿能找着活儿干也不一定呢。”

听洪四家这么说,杨德山思忖了片刻,然后磕掉烟灰,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去试试吧。弟妹和金栋在家,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和银环吃的,就肯定有她们吃的,绝对饿不着她们。”洪四家说道:“反正俺这里还有几家亲戚,让她娘儿俩东家住几天、西家再住几天,日子也就过去了。再说我和世良只是出去碰碰运气,找着活儿干更好,找不着活儿干,俺们就回来了。”

二人商议停当,洪四家回屋又与费氏作了交代。第二天一早,杨德山套好马车,拉上银环拉和洪四家一家三口,直奔大榆树镇去了。

到了南街口,洪四家一家三口便下了车,徒步去了大姐佟洪氏家;杨德山赶车去了李家店。

到李家店之后,杨德山把洪四家要出去找活干的想法对李寿春一说,李寿春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唉,这个四家兄弟,总是这么见外!也罢,让他出去闯一闯也好。对了,我正要派人去铁岭买‘除蜜灵’呢。最近老天爷总不下雨,庄稼叶子都旱得长蜜虫了。”因又杨德山问道:“你家的庄稼咋样?”杨德山说道:“也长了。前天王有财家喷‘六六粉’剩了点儿,我拿回去把我家那五亩地也喷了喷。”李寿春说道:“兄弟,要不这样吧,我想麻烦你去趟铁岭,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听李寿春这么说,杨德山马上明白了李寿春的用意,他是想借买农药的名义,顺便把洪四家送到铁岭;心念及此,不禁感慨地说道:“大哥呀,你啥话也别说了,我去。”李寿春说道:“你去铁岭这几天,就让银环住在我家吧。”杨德山说道:“中。有嫂子关照她,我一百个放心。银环也肯定愿意。”李寿春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让李四去把洪四家兄弟一家三口和佟家母子接过来,让他们在我这儿住几天,等选好了日子再出发。”杨德山说道:“全凭大哥安排。”

没一会儿,李四便把洪四家一家三口和佟世良母子接来了。两家人可说是二进李家店,都不像头一回来时那么拘谨了。

见了李寿春与吕氏,大家寒喧毕,刚坐下,便见一少妇端着茶壶、茶碗走进屋来,冲大家道声:“叔婶儿们吉祥。”说完,忙斟水献茶。

吕氏说道:“上次你们来的时候,她正好领着孩子回娘家了。这就是我儿媳妇——包秀珍。”费氏与佟洪氏赶紧站起来说道:“他嫂子,你也坐下歇会儿吧,都不是外人。”然后佟洪氏瞅着包秀珍称赞道:“啧啧,多俊俏的媳妇!”吕氏说道:“嗯,大姐你说的不错,这孩子既孝顺又勤快,可是没有挑的!”

正说着,又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进屋来,见有生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靠在吕氏身上,羞涩地瞅着大家。

吕氏笑说道:“你瞧这孩子还眼生了。乖孙女,别怕,这都是你杨爷爷家的亲戚。老的都叫爷爷和奶奶,小的叫叔叔和姑姑。再说了,你银环姑姑,你不是认识吗?”银环见小姑娘腼腆,便走过去说道:“彩莲,咱俩抓‘胳拉哈’玩儿吧?”吕氏说道:“快去吧,乖孙女,你银环姑姑叫你呢。”彩莲这才离开吕氏,拉起银环的手,直奔炕梢的“胳拉哈”笸箩去了。

且说金栋一进屋,顿时触景生情,不禁想起上次吃的糖球来。他半依着费氏,两只眼睛不住地往柜盖上看,可不管他怎么看,就是不见那个盛糖球的瓷罐子,只觉得心中烦躁。

此时见银环与彩莲在炕梢抓“胳拉哈”玩的正欢,根本没人提糖球的事,心中愈加烦躁,一时忍俊不住,大声嚷道:“俺要吃糖球!”

忽听他这一嗓子,大家一愣。

过了片刻,李寿春笑说道:“你瞅这孩子,他还记着那玩意儿呢。”说完,转头对吕氏说道:“屋里的,你去看看,看糖罐子里还有糖球没有了?麻溜给孩子拿几块儿来。”

见金栋不懂事,直把洪四家臊得脸上一阵阵发烧,因喝斥道:“你这孩子,一点儿规矩也没有。都这么大了,光长着一个吃的心眼儿!”

费氏也忍不住朝金栋的屁股拍了一巴掌。谁知这一拍可捅了蚂蜂窝了,金栋马上坐到地上,又蹬腿又抹鼻子,哭喊着要糖球,反闹得更欢了。

吕氏忙问包秀珍道:“媳妇,你回屋去看看,看糖罐子里还有糖球没有了?如果有,你麻溜拿来。”包秀珍说道:“自从上回彩莲吃咳嗽了,我就没再买。”吕氏说道:“这可咋整?秀珍呀,要不你去承瑞的玩具堆里看看,看有啥好玩儿的东西,挑一件拿来,哄哄这孩子吧。”

包秀珍答应一声,转身去不多时,拿回一件上弦自动小汽车来。上满发条之后,往地上一放,那小汽车立刻轻盈地跑起来。

金栋见了,只见他破涕为笑,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一边抹大鼻涕,一边追赶那小汽车,一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口中直嚷:“嘿嘿……好玩儿,真好玩儿……”吕氏说道:“这是过年的时候,承瑞他爹从四平给他带回来的。这孩子当宝贝似地藏着,平时很少拿出来玩儿。”

费氏闻听,赶紧说道:“那可别拿给他耍。俺这孩子没有深浅,万一弄坏了,那不是招惹孩子心疼吗?”李寿春说道:“本来就是玩儿的东西,玩儿坏了也属正常。玩儿吧,玩儿吧。”

金栋任性惯了,哪把娘的话听在耳朵里,只管开心地追着小汽车跑。没一会儿,小汽车的发条泄完了劲,一下停下来不走了,只把金栋急得连轰带嚷,一声接一声地喊:“驾,驾!快走,快走……”

见金栋如此,直把大家乐得合不拢嘴。

见儿子这么狼亢,费氏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不由得数落道:“你这孩子,越大越不长进了。这东西又不是个活物件,它能听懂你吆喝吗?”

不管费氏咋吆喝,金栋理也不理,只管嚷个不停。

彩莲听得不耐烦了,扔下手中的“胳拉哈”,起身跳到地上,拿起小汽车,说道:“快别吵吵了!你过来,我告诉你咋玩儿吧。”说着,用手拧小汽车旁边的钥匙,直到拧不动了,把小汽车往地上一放,那小汽车又开始跑起来。

见小汽车又跑了,金栋乐的一蹦多高,便呲着牙、咧着嘴,又开始追着小汽车跑,嘴里嚷道:“跑了,跑了,你看它又跑了……”直到小汽车又不跑了,他也学着彩莲刚才的样子,拿起小汽车拧那钥匙,拧着拧着,只听咯嘣一声,他以为上满弦了,忙把小汽车放到地上,可那小汽车一动也不动,急得他又开始嚷道:“走,快走!咋不走了呢?”不管他把眼睛瞪得多大、怎么拨、怎么推,那小汽车就是不动,只把他烦躁得抬起右脚把小汽车踢到一边,口中恨恨说道:“啥破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听话,俺不耍了。”然后又嚷道:“俺要吃糖球!”

听见金栋又嚷着要吃糖球,大家停住话题,都不禁回头看着他。

李寿春问道:“孩子,你咋的了?”金栋撅起嘴说道:“那东西不听话,俺不耍了,俺要吃糖球。”

李寿春走过去捡起小汽车看了看,接着又拧了一下钥匙,感觉没有了负荷,便情不自禁地看了金栋一眼,然后说道:“可能是发条断了。”

吕氏听了,如坐针毡,忙走到李寿春跟前拿过小汽车看了看,焦急地说道:“这可咋整?等会儿咱家那‘魔王’回来,看见他的宝贝坏了,还不得闹翻天呀?”李寿春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让李四去街里买糖球的时候,叫他顺便拿到钟表铺去修一下就好了。”吕氏迟疑地说道:“鈡表铺?钟表铺能修得了这玩意儿吗?”李寿春说道:“它的结构和钟表差不多,我估计能行。”

且说洪四家见金栋弄坏了小汽车,本已心中焦虑,又见他不停地嚷着要吃糖球,直气得紧咬牙关,恨不能痛打他一顿才解气。可他现在是在做客,不容他发泄,只得喝斥道:“你这孩子,要是再不懂事,那咱就走吧!”

费氏也是无可奈何,只见她泣道:“俺是哪辈子作孽,让俺养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啥小孩子了?就知道红口白牙地磨人!”佟洪氏说道:“真格也是,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孩子!不管家里外头,就是任着自己的性子来。要再这样,把他送到警察所里去得了。”

听见警察两个字,金栋激泠泠打了个冷战,往费氏怀里便钻,再也不嚷了。

杨德山看了他一眼,笑说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怕那玩意儿!”

这时,忽听李四在院子里说道:“掌柜的,有人往院子里扔包袱,您看……”李寿春问道:“啥包袱?扔在哪儿了?”李四说道:“是一个‘麻花被面’包袱,里面包着一堆东西;就扔在最里边儿那间客房和内宅墙之间的院子里了。”

李寿春听罢,急忙去看端的。来到客房与内宅墙跟前一看,果见一个“麻花被面”包袱扔在地上。正不知是什么缘故时,只听杨德山说声:“这是有人栽赃。”话音未落,提起包袱一纵身跳上了墙头;接着穿房越脊,眨眼之间不见了人影。

等李寿春回过神来,恍惚间想起了一个话题。说在清代末年,恶吏为了敲诈钱财,暗中与盗贼联手设局。当他们选定要敲诈的目标后,便偷偷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扔进要敲诈对象的院子里,然后“押着盗贼”去起脏,美其名曰:“盗贼开花。”想到此,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禁想:“难道是边家父子……”没等再往下想,忽听得门房那边传来张三与人争执的吵嚷声。

忙过去看时,见是边景春与两个警察押着姜三和赵四要进门,却被张三挡在门外,所以引发争吵。

李寿春心说道:“果然是边家父子要栽赃!”一时禁不住怒气上撞,于是冷冷问道:“边副所长,你押着姜三和赵四来我李家车马店有何贵干?”

边景春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李会长,你是个明白人。我干的这一行,你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完,朝赵四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说道:“你告诉李会长,你干啥来了?”

李寿春看了姜三与赵四一眼,发现姜三满脸倦态,似乎哪里不舒服,颇显苦痛。赵四两眼发直,一直傻笑,因想:“这两个人平时贼眉鼠眼,今天咋都没有精神了呢?”再一想,心中坦然了,暗自嘀咕道:“不管啥人,一旦落到边景春手里,肯定都被折腾得好不了。”

正这时,赵四嘿嘿傻笑道:“李掌柜,咱们的事儿犯了,某们是来取东西的。”

一听这话,李寿春不亚于遭了五雷轰顶,只听他怒喝一声:“赵四,你……你……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说啥?”

见李寿春中了道,边景春得意地说道:“李会长,你也别激动。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是个贼,在大榆树这旮,他的人品,可说家喻户晓。对他说的话,你又何必认真呢?他说他和你是一伙儿的,谁相信呢?我也是例行公事,不妨让他们进去折腾一下。有道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最后还是以事实为根据。我岂能相信一个贼说的话?李会长,你说是不是?”

瞅着边景春幸灾乐祸的样子,李寿春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嘴里只说着一个字:“你……你……你……”

洪四家忍无可忍,走上前冲边景春说道:“边警官,你既然说贼说的话不能相信,那你还领他们来干啥?你这不是招摇过市,明摆着要栽赃陷害吗?你身为捕头,用心何在?”

听洪四家揭他的短,边景春立刻把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斜瞅着洪四家说道:“诶?这是谁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着,撇着嘴凑到洪四家跟前,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洪机匠!我就说嘛,是人说不出这话来。”

洪四家冷笑一声,说道:“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又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没到。’不信你走着瞧吧!”

边景春大怒,一把揪住洪四家的衣领子,吼道:“洪机匠,你想造反吗?竟敢公然辱骂警察、妨碍公务,”说到这里,回头命令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两个警察:“给我捆了!”

那两名押解姜三与赵四的警察相互看了一眼,只见他们迟疑了刹那,马上解下腰间的绳子,奔过来便捆绑洪四家。

见状,洪四家怒不可遏,抬手扣住边景春的手往外一翻。边景春哎呀一声,眼见得他那肥硕的身躯,即刻随着洪四家的手腕旋转起来,嘴也咧的像个瓢,不停地嗷嗷怪叫。

两个警察马上停住脚步,傻愣愣地看着洪四家挟制边景春,竟不知如何是好。因前不久,洪四家曾只身打死两只狼。对于洪四家的身手,两个警察早已敬畏在心。本来他们往洪四家身前一站,便觉得不寒而栗,何况边景春又被制呢。

李寿春赶紧说道:“四家兄弟,不可莽撞。”说着,上前把洪四家拉开。

赵四在一旁傻笑道:“嘿嘿……我知道,嘿嘿……我知道……”

边景春痛苦地捂着手腕在原地打转,正没有发泄处呢。忽然听见赵四傻笑,一时怒不可遏,便把恨怨转嫁在赵四身上,只见他蹿到赵四跟前,不容分说,抬手煽了赵四一记耳光,骂道:“你知道你妈那个**!你现在连你姓啥叫啥都不知道,还你知道?再敢胡说八道,我抽烂你的嘴!”

赵四愣怔了一下,接着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然后茫然地问道:“我咋在这儿?”

见赵四发癔症,边景春愣怔了一下,然后瞅着赵四问道:“你……”

赵四仍一脸茫然,口中咕哝道:“咋回事儿?我和姜三……某俩不是被抓进局子了吗?咋的……某们啥时候回来的?咋又在这儿呢?”

见赵四清醒了,边景春惟恐他追根问底露了馅,忙把他拉过一边,说道:“你和姜三,都是我亲自去县警察署把你们给保出来的。你们事儿没干成,我不怪你们。可你们临走带的盘缠钱你还记得吧?那是我从‘边记银号’里支的。当时我答应常贵,一个月之内补上。可现在都超过期限半个多月了,常贵催我还钱,我只好让你和姜三来帮我讹诈李寿春。你们就说偷了‘边记银号’的钱柜,把钱藏在李家店了。包袱我已经让人给扔进他家院子里了。只要你俩一口咬定和李寿春合谋,不怕李寿春不掏钱为自己‘洗贼名’。到时候,咱们还是四六分成。这岂不是‘堤内损失堤外补’?也不枉你们坐了一回局子,你说是不是?”

赵四一听,说道:“这我可不干。招惹谁我也不敢招惹李掌柜!”边景春说道:“咋的?你敢不听我的话?你别忘了,你们可是县警察署发回原籍监督改造的对象——以观后效的盗窃犯。我说你们轻就轻,我说你们重,你们就翻不了身。路就在你们面前,选阳关道,天高海阔,选死胡同,死路一条。而且还要马上还我的盘缠钱。”

赵四也急了,心想:“我为啥要听你的?这趟泉头之行,某们已经上了你的当,而且还差点儿丢了小命。想一想,某们所谓何来?如今你又给某们下套儿……不行,我绝不能再上你的当了!”想到此,说道:“边副所长,这事儿某不能干。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你让我和姜三去泉头镇偷白申寿和覃九经,当时某俩想,有你这棵大树罩着,肯定不会有啥事儿的,谁知某俩差点儿做了隔世之人。你现在又让某俩来栽赃陷害李掌柜,天地良心,某和李掌柜既无冤又无仇。何况平时在某家就要断顿的时候,李掌柜就像及时雨一样,总是适时地开仓放粮,没少解某家的燃眉之急。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何故作孽,恩将仇报呢?”

边景春闻听,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妈了巴子的,胆敢和老子唱反调儿,看来你是活腻歪了!”说着,抬起手狠狠砸在了赵四的脸上。

赵四趔趄了一下,又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捂着脸蹲在地上,眼见得一股鲜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李寿春与洪四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自猜测时,只见杨德山押着一个人走过来。将走近时才看清楚,原来是治安所的高宝才。他没穿制服,浑身穿得破破烂烂。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是个要饭花子无疑了。

高宝才手上提着包袱,神情沮丧,走路磨磨蹭蹭;看看来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煽着自己的嘴巴说道:“所长,属下无能,事情败露了……”

见此状况,边景春暴跳而起,一脚把高宝才踹翻在地上,骂道:“没有用的东西……”还要踢打时,却被杨德山一把拿住手腕,说道:“你想要杀人灭口吗?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边景春仍然瘦驴拉硬屎,挣扎着说道:“杨德山,你放明白点儿,你这叫妨碍公务,而且又袭警。你知道这是啥罪名吗?”杨德山骂道:“放屁!”李寿春忙说道:“兄弟,有话慢慢说,别激动。”

杨德山愤愤说道:“这小子都损到家了。你说他身为警察不干警察的事儿,却披着人皮做不是人的事儿。我刚才一上墙,就看见高宝才蹲在房山角冲这鳖犊子招手呢。接着,这小子就押着姜三和赵四往大门口来了。我一想,这包袱肯定是高宝才扔的无疑了。当时高宝才穿着这身破烂儿,我还真没认出来。他可能以为大功告成了,从房顶上出溜到墙头,然后又从墙头出溜到地上,抬腿就跑。他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紧紧跟着他,没几步就把他给抓住了。一看是高宝才,我心里就纳闷儿,心想:‘他想干啥?’于是我把他拉到僻静处,问这包袱是不是他扔的,起先他还和我打马虎眼。我就问他,为啥穿成这样,他就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个四五六来。我问他为啥上房顶,他更无话可说。我就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见了,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他背着包袱去游街,让大家伙儿都知道,他身为警察在干啥事儿。他一看跑不了了,只好说了实话。他说这都是边景春让他干的,说这叫啥‘盗贼开花’?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讹诈大哥,然后坐地分赃。”

见事情败露了,边景春仍故作镇静,口中不乏威胁之词,说道:“杨德山,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

李寿春忙给杨德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开边景春。

杨德山说道:“大哥,今天这事儿要不把这鳖子整到个透亮地方说明白,可不能放了他。你看他先让人栽赃,随后就带着所谓的证人来起脏。他这是要毁你的名誉、破你的财呀!可想其用心是何其歹毒?今天不教训这鳖子,明天他肯定还要变本加厉。等事到临头了再为之,恐怕就晚了。”

洪四家也说道:“李大哥,俺大哥说的没错,今日不能饶了这小子。如果放虎归山,往后必为所害。有道是:‘当断不断,无穷后患。’”

此时此刻,李寿春的心确实有点儿慌乱了。他知道,边景春来者不善,是欲置他于不义而后快。鉴于此,怎么都不能轻易放虎归山。但一想当前大榆树乡这一亩三分地上,谁又能管得了他呢?如果揪住不放,再被他反咬一口,污为暴力抗法,那可是有嘴说不清了。因为他是警察,民与警察纠缠,总是不占理的。虽然他的行为卑劣不齿,但他代表的是公权力。

正犹疑不定时,只见张承礼带着书办与两三个警察来到跟前。

李寿春见了,心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嘀咕道:“我正愁咋想办法把边景春带到他面前呢,恰他就来了。如此看来,他就是及时雨。这也可能是天可怜见,不该着我李寿春遭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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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偷偷的隐藏着自己集团千金的身份,在英国仅用了三年就获得了博士后研究生的爵位。却重新读大学,隐藏真身份,开着咖啡店,住在公寓里,他赖账不交钱,一见女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