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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解传票德山忆往闻 亵法理边景春驭盗

且说王有财一回到杨家堡,径直去了杨德山家,把所经之事对杨德山说了一遍。

杨德山听了,付之一笑,说道:“不出我所料,果真是边家父子在捣鬼。说起来,这父子俩算计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每每较量,他父子并没占过上风,所以不甘心。现在他们请来了‘阎王爷’,那我还真不敢小觑,往后走路,还真得前后长眼睛才行。”王有财说道:“张承礼让我告诉乡亲们,往后如果遇见生人搭讪啥的,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儿,可不能张嘴就说话。唉,你说这叫啥事儿!”

杨德山微微一笑,说道:“听‘拉拉咕’叫还不种庄稼了?”停了一下,又说道:“诶?我说兄弟,你们‘乡佬会’可是日本人撺掇着成立的,又准予参政,难道就不能制约边景春那鳖犊子吗?”王有财摇摇头,无不感慨地说道:“连张承礼这个乡长他都没放在眼里,某们‘乡佬会’又算个啥?”

杨德山看了他一眼,说道:“古语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想你们不妨以‘乡佬会’的名义,把他横行乡里、胡作非为的事儿,写个呈子递到县里去。另外再找那些受过边景春无端打骂,还有被他抓到治安所罚过钱的人,联名写状纸告他。县里一次不听、两次不听,时间长了,我看它也不能不当回事儿。”

王有财一拍大腿,说道:“嗯,这还真是个办法!”但过了刹那,他又垂头丧气地说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百姓逆来顺受惯了,就是有天大的冤屈,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有谁敢去告状?”

杨德山叹了口气,说道:“也是。这就是老百姓的悲哀之处呀!”王有财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事儿不是一声感叹或一句两句话就能扭转得了的,还是把眼前的事儿想好了,做到有备无患吧!杨大哥,往后可要多加小心。我走了。”杨德山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怕他咋的?”说着,把王有财送出门外。

且说这一天杨德山从地里干活儿回来,进屋刚坐下,忽听门外有人喊他,出来一看,原来是乡邮电所的邮差——司祥传,便笑问道:“诶?我说你小子喊我有啥事儿呀?”司祥传说道:“杨大叔,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咋就不能有事儿找你了?”杨德山哈哈笑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有啥事儿,你进屋里说吧。”司祥传说道:“不了,我是给您送挂号信的,请您签收一下吧。”

杨德山笑说道:“你小子又瞎扯了,我的挂号信?哪儿来的?”司祥传瞅了瞅信封,说道:“是县法院的公函封。要不我帮您打开看看?”

杨德山听了,诧异道:“县法院?”司祥传说道:“是。你瞅上面还盖着县法院的大印呢。”杨德山迟疑地说道:“那你就打开看看吧。县法院?县法院给我来啥公函?我又没打官司告状?”

司祥传扯开信封口,拿出信瓤看了片刻,说道:“信上说,五月十八日上午九点钟,县法院开庭,让你准时参加,千万不能耽误了。”杨德山说道:“啥?县法院让我去应庭?它上面说没说是谁要和我打官司?”司祥传瞅着杨德山摇了摇头,说道:“没说。这样吧,我还是给您念念吧。”说完,捧着信函念道:

“传票

昌北县大榆树乡杨家堡村民杨德山,现向你寄达昌北县法院五月十八日上午九时开庭通知,切勿因故缺席。届时不到,后果自负。

辽北省昌北县法院函

康德某年五月十五日。”

杨德山听罢,顿时二目圆睁、眉头紧皱,怒道:“岂有此理!我杨德山一不偷二不抢,三没和谁争口舌,让我去应庭?简直******瞎扯淡!”司祥传说道:“杨大叔,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你去看看不就啥都清楚了吗?”杨德山烦躁道:“关键它是:‘癞蛤蚂跳在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哽人。’”司祥传说道:“古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怕它咋的?”然后又说道:“杨大叔,您就签收了吧,我回去也好交差。”杨德山苦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不难为你。”说完,按照司祥传所指的地方按了手印,随后收了传票。

洪四家正在屋里拾掇织布机,恍惚间听见有人在院子里说什么传票,忙出来看时,司祥传已经走了,只见杨德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张纸发愣,便问道:“大哥,你刚才和谁说话?我咋听着……”杨德山说道:“是乡里的邮差——司祥传。”洪四家问道:“邮差?他找你干啥?”杨德山说道:“咱们进屋里说吧。”说完,二人相跟着进了北上屋。

坐下之后,杨德山点着烟袋锅抽了几口,说道:“司祥传给我送来一张县法院的传票。”洪四家一听,诧异地问道:“县法院的传票?都说些啥?”杨德山说道:“可能是有人把我给告了吧?传票上说,让我五月十八日去对簿公堂。”洪四家说道:“咱又没招惹谁,是谁这么缺德,没事儿找事儿?”杨德山苦笑着说道:“传票上没说,这都是我猜的。”洪四家问道:“那你打算咋办?”杨德山沉默了片刻,说道:“让我想想再说吧。”洪四家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且说五月十八日很快便到了,杨德山并没有去县法院应庭。又过了几天,一切如常,始终没见县法院有什么动静。但这几天洪四家却如坐针毡,他陪在杨德山身边,心中总像揣着个小兔子,一直惴惴不安,只要听见院子里有一点儿动静,马上出去看一眼。

杨德山说道:“二弟,你甭担心。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儿,几乎把这一年所经历的事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发现哪旮做得有缺失。接着我又把这几十年所经历的事儿又滤了一遍,觉得上可对天下可对地。想我八岁离家,随师学艺八年,师傅带我走了大半个中国,所谓人间的善与美、丑与恶,可说略见一斑,深感人世之苍凉,又错综复杂,而且又暗流滚滚。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一个‘钱’字在作祟,因为一切争端或矛盾的产生,都是受‘钱’这个字的驱使。有些人因钱而见利忘义,趁机兴风作浪。所以说,钱是万恶之源。你看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哪一件不是因‘钱’、因‘利’而起?最好的例证就是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惊世绝白。贪欲者,把其尊为座右铭,常挂在嘴边儿上。私欲膨胀者,为了满足其强烈的占有欲,在‘钱’字或‘利益’的驱使下,把世界搅得昏昏噩噩,鸡犬不宁。为了钱,大欺小、强欺弱、生灵涂炭,从根本上违背了盘古开天的本意。他们离经叛道,为了一己之私,迫使被他们奴役下的生命去为他们换取享乐的资本——‘钱’,所以世界就变成了永不休止的杀伐场。

“一看到类似的事儿,我就感到上天造人、造物本身就是一种罪孽。唉,为啥这么说呢?当年我随师傅游历,一路走乡过市,途经酒肆餐楼,常听一些书生谈古论今,其词新志异,实为罕闻,因此铭记在心,故有今日一论。那时节,时逢辛亥革命不久,老百姓刚摆脱家天下的桎梏,挣脱枷锁,如鱼儿得水,虎出樊笼,跨跃空间,思想活跃。有一天,师傅带我游完衡山,辗转来到岳阳。登上岳阳楼,遥望洞庭湖,看着那烟波浩淼的湖水,正是:‘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再看壁上,墨迹犹鲜,正是范仲淹的《岳楼记》。厅堂内,已有客人围坐饮酒。我和师傅也在一张桌前坐下,恰又临窗观湖,只见水天一色,好一片净土。当此之际,谁还有人间惆怅呀!不多时,酒、菜、茶上齐,我吃了一口菜,辣得我直咧嘴,我赶紧喝了两口茶水。刚放下茶碗,就听邻桌一位二十几岁的书生说:‘……改变封建意识,摒弃糟粕,首先要做的,必须是重新认识‘钱’这个字。我想不要再因此物而大起杀伐,永无休止地争夺了。我为天下呼:从此天下财富人人共有之,和谐共享,一切都回归到自然的法则上来。几千年来,封建独裁者把世间万物统视为私有,其贪婪龌龊、手段之残忍,可谓罄竹难书。’他话音刚落,马上有人反驳说:‘仁兄,此言差矣!占有欲乃是生命体能中的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怎能说是贪婪、龌龊、残忍呢?争夺、杀伐,是优生劣汰的最好方法,同时也是强化生态进步的手段。如果自然界任其自由生存,那么白痴就会泛滥,人类不但不能进步,反而还要蜕化回初始阶段。与其那样,我宁愿死。’然而又有人争辩说:‘残忍,残忍。如仁兄所说,世界将永无宁日矣!世界至今乱无章法,都是占有欲强烈者贪得无厌造成的。现在已经进入新时代,怎能再让残害众生达几千年的枷锁继续套在众生的脖子上呢?独裁者为了搭建自我享乐的人间天堂,不惜杀戮同类,占天下所有为一家所有,其毁生灭道的行径,让伸张道义的人再不堪回首,因为他们所谓的‘奉天承运’,赤裸裸地破坏了人类最美好、最善良、最质朴的操守。几千年来,先贤们为纠正其违天悖道的谬论,不断地著书立说。然而独裁者及其走狗们,竟利用其手中的强权,堂而皇之地加以篡改、歪曲,使其变成美化其合法统治,剥夺财富的理论根据。但芸芸众生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愚昧,为了生存,一直在不断地探求真理。现在,天地终于被众生的本善所感动,揭开了贪婪者的伪善面纱,世界也逐渐展露出其本来面貌,而岂容贪欲者再行复辟,滥行欺天之道?’其人又反辩说:‘请相信我说的话吧,万变不离其宗,一切都在天地运行的掌控之中。请记住:不管谁怎么说,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一切都是原来的老样子。因为自然法则告诉我们,强者生,弱者死,这就是自然生态规律,无论任何力量都不能改变它。’另一人又争辩说:‘强权时代已经过去了,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自然法则也要应天顺人,绝不允许少数人再以残害同类的生命为代价来满足自身的欲望,继续蚕食人类最美好的东西。这个法则就是:人类觉醒之时,就是暴虐、贪婪行径被埋葬之时。人类的进步和发展,绝不是靠杀伐来搞平衡的。一切进步都应该在和谐共生的原则下进行,这才是人类繁荣壮大的根本。古人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难道还不够发人深醒吗?……’这些争论,虽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我相信,天道总有一天会惠济众生的……

“唉,只因这张传票,让我说了这么多话,又想起了尘封的往事。同时,记忆也让我想起,曾有人说过,新法断案的程序是:当法院要传唤当事人到庭的时候,是由法警亲自到当事人的住处送达传票的,而绝不是由邮差来传递,所以我认为司祥传送来的传票是假的。”

洪四家咀嚼着杨德山说的话,不禁想起已往的经历与所见所闻,那些紧扣三纲五常所限定的规矩,一想起来便让他不寒而栗。因为你只要敢对上命有所不尊,那便是大逆不道,所以他对杨德山讲述的见闻既感新奇又觉得很贴心。总之,他认为:目前这个混沌不清的世道,再也不值得为它墨守陈规了,因为它太令人失望了。

一听杨德山说传票是假的,洪四家不禁诧异地说道:“假的?那上面明明盖着官印……”杨德山叹道:“二弟呀,我刚才说的话,你根本没听明白呀!现在打官司不同已往了,当法院要传唤当事人到庭的时候,传票都是由法警亲自送到当事人家里,当面交割清楚的。据说这么做有三个理由,一、表示法律的庄严。二、表示真实可信。三、不可抗拒。所以,我说那张由邮差送来的传票是假的。”

洪四家仍疑惑地说道:“那……谁敢冒犯法律、伪造文书呢?”杨德山冷冷说道:“反正你我是干不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只有那些舞文弄墨的不法官绅才能做得出来,我想没准儿又是边家父子在作祟。”洪四家说道:“可那文书……他父子能造假,那官印……他们也敢假造吗?”

杨德山叹了口气,说道:“二弟呀,前几天货郎和花子来家里整景儿,难道你都忘了?王有财把他们绑送到乡治安所,他前脚刚走,边景春后脚就把人给放了。放了之后,他们去哪儿了?还不是堂而皇之地去了边家大院儿吗?你想这两个人能是老实巴脚的手艺人或是要饭花子吗?”

洪四家恍然大悟,说道:“我看肯定是官家探子!”杨德山说道:“八九不离十吧!他边家父子既然能请来官探,那他们想整一张县法院的传票,岂不是囊中取物那么容易?”洪四家愤然说道:“边财主父子究竟想要干啥?成天动这歪脑筋,也不怕得了脑心疯?”杨德山说道:“边玉亭这种人,就是属于我刚才说的那种贪婪、狡诈、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不把世界搅得鸡犬不宁,他怎能浑水摸鱼、捞取资本,然后来填充欲壑?这种人如果能消停了,天下不早就没有这些烦心的事儿了吗?”

二人辨明来由之后,虽然心中愤怒,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索性不去想它。

且说那天边景春在乡治安所目送覃九经与白申寿走了之后,直觉得心中怒火难捺,不禁埋怨他爹异想天开,白扔了那么多钱,却请来些白吃饱。想他们没把事情干成不说,竟然还阵阵有词地走了,不由得心中生恨,暗骂一声:“王八蛋!黑到老子头上来了,量你们还不知道老子的厉害。老子如今让你们咬了一口,岂能甘心?非让你们尝尝‘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滋味儿不可,你们咋吃进去的,再咋给老子吐出来,不然这事儿没完!”想至此,换了行头便出了治安所。

试问,边景春想干什么去呢?因其愤恨之余,忽然想出一条“以毒攻毒”之计,他要迫贼去反偷覃、白二人。他想好了,如果贼人得手,与贼坐地分赃,岂不乐乎?这样做有两样好处,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钱财失而复得。二、神不知鬼不觉,却能一解心头之恨。所以,他决定去找家住在大榆树镇街里、一贯靠偷鸡摸狗过日子的姜三与赵四去完成‘使命’。大榆树镇是他的治安辖区,二人的小辫子,早被他捏在手中,逼其就范,料二人不敢不从。

今天大榆树镇逢集,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边景春沿街向西走来,行不多远,果见姜三与赵四在人群中游荡,专拣人多的地方挤。他忙把帽檐往低压了压,只露半张脸,尾随在二人身后,专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一路上,眼见得姜三与赵四顺手牵羊捋了有二三斤鸡蛋,边景春都没作声。当走到一个卖鱼摊前时,那卖鱼人吆喝正欢,只听喊道:“快来瞧,快来看,新出网的辽河鲤鱼。收摊儿了,便宜卖了,两角钱一斤了,快来买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机会,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哎,快这边儿瞧,这边儿看……”

不一会儿,卖鱼摊前很快聚集了不少人,都争相来买鱼。姜三与赵四也挤进了人群,趁机捋了几个人的衣兜之后,可能不甚称心。

忽然,姜三捡起一条鱼,冲卖鱼人说道:“掌柜的,你赶紧给我称称,家里有病人等着吃这一口呢。”说完,把别人刚放在秤盘上的一条鱼给拿下来,顺手把他手中拿的那条鱼放在上面。

此举立刻引起纷争,两个人互不相让,弄得卖鱼人一时无法交易。趁乱,赵四迅速将手伸进卖鱼人的搭裢内,得手之后,刚要转身离去,却被边景春一把抓住其手腕。

赵四正心中窃喜,忽被人拿住手腕,不免一时恨起,因想:“诶?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挡爷爷的道?不想活了?”心中想着,迅速腾出另一只手,然后将干活的家伙——“开门见喜”暗暗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便要对边景春下手。

赵四这一举动,恰被姜三看见,只见他把鱼往大堆上一扔,说道:“不买了,不买了。为了吃一口鱼,生一肚子闲气不值得!”

姜三是在给赵四传递暗号,赵四心领神会,马上拿眼角余光一扫,发现抓住他手的不是别人,乃边景春也,顿时惊得二目圆睁,赶紧收手,眼见得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立刻蔫了。

边景春给赵四暗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别出声,跟我来。”赵四不敢反抗,只得乖乖跟随边景春离开人群。

不一会儿,二人在一个僻静处停下来。赵四赶紧把刚捋来的钱都拿出来,往边景春衣兜里便塞,一边塞一边说道:“报告边副所长,今年某是头一回出来‘干活’儿。您老发个善心,就饶了某这一回吧,改天某一定加倍酬谢您老人家。”

边景春说道:“姜三这小子,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和我装是吧?都看见我了,还不赶紧过来见我?现在你去叫他,如果他耽误了我的工夫,你让他想想后果。”

赵四不敢怠慢,赶紧去找。没一会儿,姜三跟随赵四来了,见到边景春,忙不迭地作揖,连声说道:“边副所长,小的和赵四经过您老人家数次教育之后,一直闭门思过,所以这段时间的敬例没及时孝敬您老人家。某俩今年是头一回出来‘干活’儿,望边副所长高抬贵手。待有了大彩头,小的和赵四,一定都拿来孝敬您老人家。”边景春说道:“不用等了,现在就有一桩好买卖等你们去取回来呢。事成之后,咱们三七分成。”姜三忙说道:“谢谢边副所长抬举。您的吩咐,小的们敢不效力?”

边景春说道:“只要你们俩把这档子事儿给老子办成了,今后在大榆树这块地面上,不管你们俩咋作、咋闹,我都当没看见,而且敬例全免。边某绝不食言。”姜三问道:“是啥大买卖?请边副所长明示,某俩这就去取回来。”边景春笑了笑,然后附耳对二人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姜三与赵四听完,吓得浑身一哆嗦,二人对看了一眼,显见面带难色。

姜三说道:“边副所长,这档子买卖……其实就是让某们去老虎嘴里拔牙,整不好有去无回,某们可不敢干。”赵四也说道:“自古做贼的,躲捕快还躲不及呢。如今您让某们自己往老虎嘴里送,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不行,这事儿您就是借某俩胆儿,某们也不敢干。边副所长,求求您了,您就饶了某们吧。如果因小的们平常孝敬不周,您老指出来,今后小的们一定倍加小心,绝不敢阳奉阴违。”姜三也忙连连作揖,说道:“就是,就是。边副所长,您放心,今后某俩一定倍加小心,不管做啥事儿,绝不敢诓骗您老人家。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就饶了小的们吧。”

见二人抗逆,边景春把眼一瞪,阴阳怪气地说道:“咋的?连本所长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想过是啥后果吗?小心本所长把你们以往偷鸡摸狗的旧案,还有今天被抓现行的过程,我立马回去写成文案报到县里去。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我在行文里说你们俩图谋不轨,县里一定会发配你们去当劳工的。不然我就把你们平时向我举报某某人的话,当着你们的面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一旦他们知道是你们俩告了他们的密,又害得他们挨打受罚,他们不扒了你们的皮才怪呢!他们恨急眼了,能不写状子告你们俩吗?到那时候,我把两个证词往一块儿那么一搁,接着再把你们俩往县警察署那么一送,你想你们俩是个啥后果?想想吧,孰轻孰重?你俩如果听我的,凭你们的本事,我肯定你们马到成功。常言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他们怎么会想到你们俩能去算计他们呢?好了,废话少说,我再问你们俩一遍,你们到底去不去?”

二人对看了一眼,只得说道:“小的们愿意听边副所长吩咐。”边景春这才满意地嘿嘿一笑,说道:“唉,这就对了嘛!事不宜迟,你们俩现在就动身,以一个月为限。得手之后,就按照事先说好的,咱们三七分成,你俩三,我七,就这么说定了。”

姜三犹疑了一下,哀乞道:“边副所长,咱们能不能四六分成?您看某俩去那么老远的地方‘干活’儿,一要吃,二要住,家里还……”边景春想了想,说道:“也行,本少爷就大度一回。不过你俩得手之后,可不能蒙骗本所长,如果少报多留,你们知道是啥后果。”姜三忙说道:“小的们绝不敢蒙骗边副所长。”

边景春瞅了二人刹那,然后冷笑一声,说道:“量你们也不敢。你们知道老子是干啥的,应该清楚我们这行的信息是四通八达的,哪里发生啥案件、谁家失窃、丢了什么物件或多少钱,我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县警署的通报。到时候如果你们说的与事实对不上茬儿,那咱们可就有账算了,到那时候,二位可别怪本所长不给你们留面子。想一想孙悟空厉害吧?尽管他有七十二般变化,最终也难逃‘如来佛的手掌心’。望二位好自珍重。”赵四忙说道:“请边副所长放一百个心,某还是那句话:借某们俩胆儿,也不敢蒙骗边副所长。”说完,欲言又止。

边景春瞅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啥屁没放完,赶紧放,别吞吞吐吐的!”赵四犹豫了刹那,说道:“边副所长,是这么回事儿,您看某俩现在是出远门儿,虽说要去的地方还没出县境,但离家也有百里开外。俗话说:‘穷家富路。’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支给某俩点儿盘费?如果在路上遇到点啥事儿,某们也好有个应急的。您老人家尽管放心,这是某俩暂借的,等某俩‘凯旋’归来,一定本利奉还。”

如果在平时,一听这话,边景春非大发雷霆不可,但今天他没有,居然痛快地答应了,说道:“那好吧。请二位先到‘如意饭馆’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三人暂时分手。姜三与赵四拐进了“如意饭馆”,边景春径直去了“边记银号”。

来到“边记银号”,边景春走进银号大堂。伙计边四赶紧迎过来说道:“大少爷,您请账房里坐吧。”边景春问道:“常贵呢?”边四回道:“常掌柜在账房呢。”

边景春没停脚,从边门进了账房,见常贵正在给杂货铺掌柜——钱锦办理借贷文契呢,刚好画押完毕。

见边景春进来,常贵忙站起来说道:“大少爷,您快请坐。”边景春说道:“不坐了。你赶紧给我支十块大洋,我有急用。”

这时,钱锦朝他一拱手,说道:“边副所长,您坐着。小的告辞了。”

钱锦走后,常贵面带难色地说道:“大少爷,您来的真不巧,如果您早来一步,支十块大洋绝对没有问题。您刚才都看见了,早起我从内柜上支取的十五块大洋,现在被杂货铺掌柜钱锦贷走了八块,现在只剩下七块了。要不您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皮货行’裴大海那儿给您挪借三块来,您看如何?”边景春说道:“不用了,你支给我五块就行了,一个月之内,我保证给你补上。”

常贵听了,却迟迟不肯付钱。边景春不耐烦了,说道:“你快点儿,我还等着急用呢。”常贵说道:“大少爷,不是小的不奉承,只因柜上有规矩,您得先赐个墨宝,然后小的才好付钱。”边景春说道:“有屁你不早放?就这么屁大点儿个事儿,你瞅你吭哧瘪肚的?快拿纸笔来。”常贵赶紧铺纸,再把笔递上。边景春接过笔,写道:

今从银号柜上支取大洋五块整,一个月之内补还。

此据

边景春亲笔

康德某年五月二十日

放下笔之后,边景春将字据往常贵跟前一推,说道:“你看行不行?”常贵忙说道:“行行行,这忒行了。”边景春说道:“那你就赶紧点钱吧?”

常贵把字据收好,这才打开钱柜数了五块大洋递给边景春,说道:“请大少爷收好。”

边景春接过大洋,顺手往衣兜内一揣,再没看常贵一眼,转身出了“边记银号”,直奔“如意饭馆”去了。

来到“如意饭馆”,边景春进门一看,姜三与赵四已经吃上了。见他进来,姜三与赵四忙站起来说道:“边副所长,您老赏个光,请坐下喝两盅吧。”边景春哈哈一笑,说道:“二位挺自在。”说完,趁店小二唐遣还没过来打招呼之际,顺手把大洋塞在姜三手中,小声说道:“柜上就这些了,你俩先将就着用吧。”姜三偷眼看了一下,赶紧揣进衣兜内。

果然,店小二唐遣一看见边景春,马上过来打招呼,说道:“贵客,贵客。边副所长,您大驾光临,小店蓬筚生辉。边副所长,您请里边儿雅座上坐。”接着朝后堂大声说道:“掌柜的,边副所长来赏光了!”

店掌柜范祚成在后面听见,心咯噔一下,暗说一声:“这个煞星又来白吃白喝了!”不得已赶紧迎出来,说道:“边副所长,您快雅座上请。”然后对店小二唐遣说道:“还不快招呼边副所长坐下?”唐遣赶紧上前扶边景春坐下。

范祚成又吩咐道:“再麻溜沏一壶上好龙井来。顺便告诉后厨,把边副所长平时爱吃的‘回锅肉’、‘清炖辽河鲤鱼’、‘油炸田鸡腿’,各做一道端上来。另开一坛‘辽东小烧’,一并孝敬边副所长。”唐遣答应一声,转身进去了。

范祚成陪边景春在雅座上坐下,赶紧献上一支“老刀”牌香烟,接着划火给他点着,说道:“边副所长,您请稍等。饭,后厨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边景春吐了口烟之后,瞅着范作祚成狡黠地一笑,说道:“老范,你先别和我虚,你先坐下,咱俩唠会儿嗑儿。”范祚成忙说道:“边副所长,您老人家有啥吩咐尽管说,小的一定照办。”

边景春眨着一对小眼睛瞅了范祚成刹那,说道:“如果这么说嘛,我还真有事儿要问问你。”范祚成不安地看着边景春说道:“不知道小的啥地方还做得不如边副所长的意,请不吝赐教,小的一定改,马上改。”

边景春又打量了范祚成刹那,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可有好些日子没听见你向我汇报了,难道来吃饭的人真的都那么守规矩、缄口不语,没说过啥过头的话?如果你听见了隐瞒不报,一旦让我查出来,你可别怪我不客气。”范祚成赶紧作揖,连声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怎敢不听边副所长的话,存心替‘思想动摇’份子隐瞒呢?如果那样的话,小的这碗饭还想吃不了?”

这时,小二端来酒菜。范祚成赶紧给边景春斟满酒,说道:“边副所长,您请慢用。我后边儿还有点事儿,就不陪您了。有啥事儿,您就招呼唐遣一声。”边景春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忙你的去吧。不过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可不能当耳旁风,要认真对待,我可没和你开玩笑。”范祚成忙一拱手,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失陪,失陪。”

且说姜三、赵四二人一时酒足饭饱,招呼店小二唐遣结账。

唐遣汇完账,说道:“一共两元五角。”姜三摸出一块大洋递给他。

唐遣一看,惊诧道:“妈呀,这么大的钱我得去柜上给您找。”说完,拿着大洋去找范祚成。

范祚成一看,也吓了一大跳,说道:“现在一块大洋能顶一百元‘绵羊票’子,咱们就是经营三个月,能净赚一块大洋的纯利就算烧高香了。你瞅这一半会儿让我去哪儿整这么多钱给他找零呀?你看这可咋整……”唐遣说道:“那咋整?不行的话,您就先给他们记账吧。可这俩小子的德行又不咋好,只怕记了账就打水漂了。咱这小店一年忙到头,光边景春一个人三天两头来白吃白喝就够受的了,如果再这么白打水漂,那咱们可是赔到家了。”

范祚成说道:“谁说不是呢?可这又有啥办法……”唐遣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到‘边记银号’去破吧?”范祚成说道:“如果去‘边记银号’破的话,还不如干脆卖个人情给这俩小子得了。你是不知道,在‘边记银号’破零钱,手续费是十抽一。这样算下来,一块大洋就得被他们抽去十元‘绵羊票’子,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唐遣听了,吐了一下舌头,说道:“妈呀,他们咋那么黑呢?”

姜三可能等不及了,在大堂问道:“范掌柜,你把钱给某找好了吗?某们还有急事儿呢。”范祚成赶紧出来赔着小心说道:“抱歉,抱歉。不怕二位笑话,小店乃小本儿生意,进账微薄,这么大的钱,小店实在找不开。这样吧,如果您实在没有零钱的话,这顿饭就算我老范请客了。”姜三说道:“范掌柜,你可别逗了。在大榆树镇街面上,谁不知道你这个‘如意饭馆’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自从你家老爷子盘下这个店之后,传到你这儿也有几十年了吧,哪能连这么点儿小钱都找不开呢?”

范祚成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兄弟,你如果这么说的话,这顿饭我请定了。”说着,把那一块大洋递还给姜三。

赵四说道:“范掌柜,你看这多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你先把这顿饭钱给某俩记在账上。”他话音刚落,只见边景春煞有介事地走过来说道:“咋回事儿?你俩想白吃不给钱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们俩,你俩在这街里的名声,可是有名的‘顶风臭二十里’。今天这事儿既然让我给碰上了,就算你俩倒霉,这顿饭钱你们俩非给不可。”

姜三与赵四连忙作揖,说道:“不敢,不敢。边副所长,是这么回事儿,某们付给范掌柜一块大洋,他说找不开,某俩才说记账的。有边副所长作证,某俩绝不敢赖账,日后一定奉还。”边景春说道:“老范开这个馆子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先替你们俩垫上,下不为例,日后想着还我,听见了吗?”然后问范祚成道:“老范,他俩欠你多少饭钱?”

范祚成忙说道:“不敢,不敢。吓死我也不敢让边副所长替他们二位付饭钱。”边景春说道:“老范,你甭介意。我先替他俩垫上,量他们也不敢不还我。如果你给他俩记账的话,那可就难说了,你说是不是?”说完,顺手从衣兜里掏出刚才赵四塞给他的钱,又问道:“到底多少?你痛快点儿。”

姜三赶紧说道:“谢谢边副所长。您就替某俩垫两元五角钱就行了。”边景春从零乱的“绵羊票”子中数了三元整递给范祚成,说道:“老范,这是三元整,你拿着。两元五角多难听呀?听起来就像说二百五似的。”范祚成忙说道:“谢谢边副所长。谢谢,谢谢了。”

边景春说道:“老范,你甭客气,只要你今后多向我检举几个人就行了。可这话又说回来了,他俩吃饭付账,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者说了,谁让我是警察呢?既然这事儿让我今天碰上了,就算他俩倒霉。矫正不法,乃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容我视而不见。你说是不是?”范祚成忙说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边景春哈哈一笑,说道:“唉,这就对了嘛!”然后又对站在一旁的姜三与赵四说道:“你们俩还愣在这儿干啥?赶紧走,赶紧走。”姜三与赵四会意,忙说道:“是是是。走,某俩这就走。”边景春说道:“那就快点儿。记住,要想着早点儿还我钱。”

姜三与赵四赶紧朝边景春一揖,说道:“一定,一定。”说完,转身出了“如意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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