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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见警察金栋又发病 急求医车疾惊小野

且说众人正在排队领取赈米,忽听一声喝断道:“闪开,俺来了!”大家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娃娃昂首挺胸、旁若无人地走过来。且看他怎生模样:

头顶留海毛一撮,两耳无轮鼻头尖。愣瞪两眼嘴唇翘,神色轻狂无家教。紧扭八字腿,甩臂大步摇。一副尊容实难看,但见额尖颏长、鼠目秃眉,贪欲横流实可恨,从未见过此模样!只要万事遂心意,哪管生死爹和娘?衣衫渍染鼻涕淌,一副魑魅魍魉。狐假虎威真可笑,借得何势这张狂?只因生来无底样,不晓人伦纲常。呜呼哀哉,天地营私豢豺狼!

大家看了,都不禁暗暗纳罕,不知来者何人。

李四一看,乐了,说道:“妈呀,这不是洪家‘少爷’吗?失敬,失敬。”于是一边招呼大家继续领赈,一边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是某东家朋友的‘公子’。”

这时洪四家撵上前来朝李四一拱手,说道:“兄弟,这孩子不懂事,你千万别生气。”接着又朝排队领赈的人起手一揖,说道:“孩子没规矩,对不住,对不住……”他话音刚落,又听金栋大声问道:“李大叔,有俺的米吗?”

李四瞅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有有有。这米没有谁的也得有某洪少爷的!”金栋说道:“那你就把俺的米帮俺搬到车上吧。”

见金栋不谙事故,越说越不像话,洪四家喝斥道:“你这孩子越发没有规矩了!还不快闭嘴?”金栋嚷道:“李大叔都说有咱的份儿,你为啥说俺?”

见金栋不知道收敛,直气得洪四家脸红脖子粗,一把拽过来便要踢他。

杨德山喝住马车,赶紧说道:“二弟,别和孩子一般见识。他懂啥深浅?”说着,把金栋拉到跟前,问道:“孩子,大爷问你,你李大爷好不好?”金栋说道:“好。”杨德山说道:“既然你知道你李大爷好,那你就别胡闹了。你李大爷在做善事,你应该帮你李大爷做才对,你说是不是?”金栋点点头。杨德山又说道:“在这之前,你李大爷给咱们送去那么多米,你都忘了吗?”金栋眨了眨眼睛,说道:“俺叔总让俺去给人家放猪,说是能挣口饭吃、不饿肚子。今天俺李大爷发粮食,俺想……俺也要上一份儿,俺就不用去给人家放猪了。”

听了这话,洪四家长叹一声,说道:“这孩子再不教训哪行?越来越不懂事理了!”

大家一看见杨德山,都忙过来与他打招呼。有人问道:“杨大哥,这孩子是谁家的?咋这么逗人呢?”杨德山笑说道:“是某二弟的孩子。”那人听了,不禁纳闷道:“杨大哥,你啥时候有个二弟的?当年杨家窝棚杨大叔只生了一女一男,可没听说……他有第二个儿子呀?”

杨德山又笑着说道:“你们大伙儿瞅瞅,某二弟和我像不像?”说完,把洪四家拉到自己身边。

大伙儿近前一端详,谁知越看越像,禁不住一阵唏嘘。

杨德山戏问道:“咋样?我没瞎说吧?”有人说道:“嗯,还真像。可我还是不明白,以前咋没听你说过呢?”

李四瞅了那人一眼,说道:“你们大伙儿都别听杨大爷哄你们了。这位洪爷是杨大爷的结拜兄弟。”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其中一人说道:“你们瞅我这臭脑瓜子,我咋就把杨大哥救了洪机匠一家人的事儿给忘了呢?哎呀妈呀,快让我看看这位打狼英雄!”说完,忙上前打量洪四家,又说道:“嗯,看这面相确实蓄有一股英雄气概!要不咋说一物降一物呢?想那狼虫虎豹都是上天撒下来的煞神,是专门儿替老天爷收拾那些违反天条的不肖之徒或是‘漏网之鱼’的,一般人哪能降得住?人世轮廻,正如佛家所说,乃一还一报。那狼虫虎豹如果超出了法度,自然又有相应的人来除掉它,所以这位兄弟才能空手打死两只恶狼。唉,这也是天命使然呀!”

大家一听,都围拢过来看洪四家。有人说道:“他如果不是福大命大,当初他们来的时候,你瞅那雪下的?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没有命了!”又有人说道:“啥这个那个的?要我说呀,都是杨德山大哥仗义!不然,那可真难说是咋回事儿了!”只见又有人说道:“这话说的对劲儿!可我瞅这孩子……咋不像是咱穷家小户里滚打出来的呢?”

此人话音刚落,只听金栋嚷道:“你才是滚出来的呢!你凭啥骂俺?俺又没吃你家的饭!”大家听了,甚觉诧然。有人刚要说什么,忽听一人说道:“是谁这么没规矩,在这儿瞎嚷嚷呀?”

金栋抬头一看,吓得赶紧往洪四家怀里钻,浑身也抖个不停。

洪四家忙回头看时,只见一个歪戴帽子的警察正趾高气扬地站在身后,他的心便往下一沉,忙蹲下身搂着金栋没言语。

见是乡治安所的高宝才,李四赶紧迎过去,说道:“哟,是高警官呀!辛苦,辛苦。”高宝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管家说的对,某的‘心’确实很苦。为了这张嘴,说不得了!唉,这俗话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如果有李掌柜一半儿的福份,何必在这儿遛大街?把那吃不完用不尽的也拿出些来施舍给穷人,又做了善事,又落个好名声,又能万古流芳。可我这差事明明是给人看了家、护了院,还得被人戳脊梁骨。这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那其中的滋味儿某和谁说去?唉,命苦呀!”李四笑说道:“高警官,你可真会说话。你看你穿着这身警服往这儿一站,有谁敢不敬?你看大家伙儿一看见你来了,连米都不领了,多恭维你呀!”

这话灌入高宝才耳中,直觉得不对味,不禁在心中骂道:“狗仗人势!”但又一想:“唉,穿着这身皮往人前一站是他妈挺威风的!可在大户门前,某就是姥姥的外孙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不敢惹也惹不起呀!就像老鼠经过猫窝一样,得幂着走。老子今天是咋的了?咋碰见鬼打墙了呢?咋就鬼使神差地凑到这儿来了?真******晦气!”心念及此,便说道:“李管家,打扰,打扰。”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见高宝才走远了,有人说道:“这年月有这帮吃肉不吐骨头的‘强盗’骑在头上,咱穷人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平时他们想喝酒了,就无端找上门儿来,不是说你这儿违了法,就是你那儿违了规,张嘴就罚钱。妈呀,咱穷庄户人本来就没有个来钱的道儿,这不是要命吗?只好磕头作揖说小话。没办法,赶快杀**?咱穷人家养不起驴、养不起马,好不容易养几只鸡,本来是油盐钱的指望……唉,这帮挨千刀的,他哪管你这些事儿哟!”有人说道:“可不是咋的?只要他们往跟前一站,就觉得癞蛤蚂跳在了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哽’人!”又有人说道:“唉,快别说了,一提起来反倒让人生气!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为官作宦的不正,他们能好得了吗?从古到今都这样呀!那些当大官儿的利用手中权力刮地皮,那当差的捞不着干的咋办?只好挤‘香油’呗!你说咱穷人身上统共才能有几两肉?肉刮没了,他们就砸骨头。把人逼急眼了,你一反抗,这些东西就说你要造反,仗势就镇压你,整得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倒不出来。唉,话说白了吧,当官儿的是虎,那当差的就是狼呀!有这这些为虎作伥的东西在眼前晃,咱老百姓能好得了?”

李四见人情激愤,忙说道:“大家伙儿都麻溜领米吧,你们看这日头都大半头晌了。”说完,招呼大家重新排队。安排完了,才来到杨德山跟前,见杨德山和洪四家正与张三说话呢,便对张三说道:“三哥,你先给大家伙儿量米,我领杨大爷和洪爷去见东家。”张三说道:“你去吧,这里我来张罗。”李四说道:“那就有劳三哥了。”说完,便去赶车。

杨德山说道:“还是我来赶吧,你不摸那马的脾气。”谁知他话音刚落,忽听洪四家一迭声地叫金栋。忙回头看时,只见洪四家揽着金栋不停地呼唤。又见金栋口吐白沫,浑身软得像一堆棉花似的,正瘫在洪四家怀中。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马上想起这一路上金栋诸多言语怪异的事来,不禁疑窦迭起,心想:“这孩子……难道中邪了?”想到此,快步来到洪四家跟前,忙伸手摸了金栋的额头一下,感觉很烫手,便说道:“赶快去‘济生堂’找胡郎中给看看吧,这事儿也太怪异了!刚才还好好的,咋说犯病就犯病了呢?”

李四见状,把马车闸住,也过来看端的,一见金栋脸色煞白、紧闭双眼、口吐白沫,心说道:“诶?这可真是的,连一点儿风雨也经不起!这说不行就不行了?唉,只可惜错托生了门槛儿了!”便问道:“洪少爷这是咋的了?”杨德山说道:“这孩子昨天晚上就发热,某们是带他去‘济生堂’找胡郎中给他看病的。谁知走到天天涌的时候他突然好了,就像刚才大伙儿看见的那样,活蹦乱跳的。唉,这一眨眼的工夫谁知又这样了!”

大家一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道:“看这样八成是‘撞客’着了,快去找‘跳大神’的给他驱赶驱赶就好了。”又有人说道:“现在‘罗汉’正显灵呢,赶紧去‘广济寺’求菩萨保佑岂不更好?”

正说着,李寿春从门里走出来,见门前乱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见张三独自一个人守着赈粮摊子,赶紧走过去问道:“老三,出啥事儿了?”张三说道:“东家,您听了之后别着急,是杨家堡洪爷家小少爷突然发病了。”

李寿春一听,口中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这是咋说的?快让我瞅瞅。”一边说一边往人堆里走。

见李掌柜来了,大伙儿赶紧让开条道。李寿春紧走几步来到跟前,问道:“兄弟,孩子咋的了?”杨德山说道:“这孩子昨天晚上就病了,某们是带他来看病的。可走到半道上他又好了。二弟说,好长时间没看见大哥了,某们就奔你这儿来了。谁知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又犯病了!”李寿春说道:“快麻溜把孩子抱进屋里去。我这就派人去请胡郎中。”杨德山说道:“我看……唉,还是直接去胡郎中家吧!如果去请,来来回回地也耽误工夫。”李寿春说道:“那就别耽误了,赶快走吧。”

杨德山从李四手中接过鞭子,把马车赶过来。洪四家也顾不得与李寿春打招呼,抱起金栋便上了车。随后李寿春也坐了上去。

洪四家说道:“李大哥,你还跟着去干啥?”李寿春说道:“孩子病成这样,我哪能不去?”

杨德山说声:“都坐稳了。”说完,摇起长鞭,驱赶马车朝大榆树镇街里疾驰而去。

且说杨德山把马车赶得飞快,如风驰电掣一般。街上行人看见,都不禁驻足观看,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路过乡公所时,恰小野从门里出来看见。他现在正为“广济寺”突发上香人潮而心神不宁呢,谁知刚一出门又遇见匪夷之事,可谓火上浇油。他的头立刻嗡地一声,只觉得乱箭穿心般焦躁,于是喝令跟随的警察:“快去问问,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警察正被昨夜的怪异之事所困扰,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又看见小野与方田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并责令他们密切注视百姓动向,发现异常,立即报告,正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之时,但见风吹草动便魂不守舍。正如小野刚一出门便看见马车狂奔一样,心突突直跳,头皮也一阵阵发麻。正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忽听小野命令他们去探明情况,这不亚于让他们去跳崖,直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间都僵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前去打探。

见没人听命,小野暴跳如雷,转过身来便朝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察抽了一记耳光,口中吼道:“猪,猪,猪,一群蠢猪!”那警察突遭暴打,吓得直往后退。越是这样,小野越生气,越生气,手便不停地打。

那警察受不了了,索性躺在地上。小野一看,更加怒不可遏,抬起脚便踢他,不一会儿,那警察口吐鲜血不动了。小野犹不解气,又去追打另外的警察。

见小野发了疯,警察们拔腿便跑。见此情景,小野越发气急败坏,顺手拔出王八盒子朝仓惶逃跑的警察开了一枪。警察们听见枪响,更吓得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

路上行人看见,一时也炸了窝,哭喊着争相逃命。一见警察们都跑没影了,小野气得又朝行人开了一枪,只见一人跌倒当街,呻吟不止。

杨德山正驱车急进,听得身后传来“叭叭”两声脆响,他以为是谁家孩子在放鞭炮,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到底是孩子!”感叹未竟,忽见街上行人大乱,都没命地奔跑,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只听李寿春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回头一看,发现小野站在乡公所门前,手中举着王八盒子,疯了似地在那里哇哇怪叫。离他不远,地上躺着一个人,嚎叫着直打滚,且撕心裂肺。仔细一看,那人胸前背后血迹斑斑,地上还有一滩血。看罢,顿时气冲牛斗,肝胆欲裂。只见他手握长鞭,脖上青筋暴跳,也顾不得闸住马车,一纵身跳下去,立刻朝小野奔过去了。

忽见杨德山手举着长鞭撇下马车往回跑,洪四家愣了一下,抬头往前一看,他惊呆了。自从他抱着金栋坐上马车,心中急如火焚,恨不能即刻便到胡郎中家中,借他一双妙手,把金栋救醒。因此,这一路上他并不理会街上的事情。

这时看见乡公所门前有一个警察举着王八盒子,站在那里发疯。左右一看,又见行人没命地奔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惊肉跳。他想去把杨德山给拉回来,但金栋压在他腿上,一时动弹不得,不禁叹道:“孽债,孽债呀……”

正这时,只听李寿春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兄弟,坐稳了。唉,这个德山呀,咋这么冲动呢……”说着,赤手去驾马车。

洪四家并不理会李寿春如何,依然焦灼地看着杨德山。当他看清楚站在乡公所门口的警察是小野时,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此时的小野不外乎是一只没有人性的恶狼,他随时都可能朝杨德山开枪。想到此,急忙把金栋往车上一放,便跳下了马车。往前看时,只见离小野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胸前背后都是血,地上也流了一大滩,正在挣扎。他的心又往紧缩了一下,马上闭上了眼睛,但他很快又睁开了,然后焦灼地看着杨德山,心中疾呼:“大哥,你快回来……”这么想着,不顾一切地朝杨德山跑过去,边跑边喊道:“大哥,快回来!”

李寿春回头一看,急得一跺脚,只得一步一回头,焦灼地看着二人。但他并没把马车停下,而是继续驾驶马车朝胡郎中家中走去。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李寿春抬头一看,只见对面飞来一骑马,马上那人左手扯缰、右手提着驳克枪,伏身驭马,不住地回头察看,好像有人在追赶他。很快,那匹马暴风骤风般从身旁一闪而过。

他瞅着那匹马的背影直眨眼睛,心中惊呼:“天呀,这真是多事之秋呀!”因那马跑得飞快,根本看不清楚驾驭者是何等模样或多大年龄。

正自感叹,忽又听得传来“叭叭”两声枪响。急回头看时,发现原先站在乡公所门前狂躁的小野不见了。正自疑惑,不禁往乡公所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激泠泠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看见一个人横躺在乡公所门前,仔细一看,正是一身戎装的小野。看罢,又激泠泠打了个冷战。

再看杨德山时,只见他傻愣愣地站在距乡公所大门五十步开外,正往南张望什么。洪四家跑过去,扯起他便往回走。但杨德山好像意犹未尽,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似有什么牵挂让他放心不下。

李寿春焦急地咕哝了一句:“唉,这人是咋的了?难道他不知道那是是非之地吗?妈呀,真快把人给急死了!”心虑及此,于是大喊了一声:“兄弟,快回来吧,给孩子看病要紧!”

杨德山听见,只见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稍迟疑了刹那,赶紧与洪四家奔回马车跟前。洪四家爬上马车,重新抱起昏昏沉睡的金栋。杨德山忙扶李寿春上车坐好,接着举起长鞭甩了个脆响,驱马车继续往前走。

且说那些“亡命”的警察们听见街上没有动静了,这才像沉睡了一夜的田鼠一样,警觉地从墙角旮旯钻出来。他们往街面上张望了刹那,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朝乡公所大门踟躇过去。

那些逃命的路人可不敢懈怠,仍马不停蹄,急急逃遁。只有零星几个人,开始向躺在路上挣扎的那个人围拢过去。

正这时,迎面又飞来三骑马。这回李寿春看清楚了,原来是三个穿制服的警察,他们腰悬警刀、手提枪械、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当三骑马闪过马车之后,李寿春长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这是咋的了?这些警察咋都像疯了似的呢?”杨德山举鞭往空中劈了一响,说道:“作呗?我看小野这回是作到头了!”李寿春忙问道:“兄弟,这话咋说?”杨德山说道:“看那光景他是在劫难逃了!”

李寿春听了,激泠泠打了个冷战,忙问道:“是刚才骑马过去的那个人开枪打的吗?”杨德山说道:“嗯。大哥你猜那人是谁?”李寿春问道:“谁呀?”杨德山说道:“我说是葛三,你肯定不会相信。”

此时李寿春心中忙乱,一时想不起葛三是谁,便问道:“葛三?哪个葛三?”杨德山说道:“大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在边家大院儿当保镖的那个葛三。当年他爹在张大帅手下当团长,后来在皇姑屯和张大帅一起被日本人给炸死了。家势倒了之后,他一直在边家大院儿当护院。”

李寿春这才想起其人,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要说当年小大洼的葛家,又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可惜:人世操戈、事事难料,那么一个显赫之家,如今却随着人去门冷而破落了!那葛三也是行武出身,现在竟落得给人看家护院!”感叹之余,忽又想起杨德山刚才说是葛三开枪打死了小野,心头不由得一颤,接着又打了个冷战,然后迟疑地问道:“兄弟,你可看清楚了,真是葛三开枪把小野给打死的?”杨德山说道:“小野是死是活,我不敢肯定,反正我看见他晃了两下就倒在地上了。当时,葛三手里的家伙还冒出一缕蓝烟呢。”

洪四家说道:“当时那场面真是千钧一发呀!眼看小野把枪指向了俺大哥,俺一看急了,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正不知道该咋办呢,忽听身后马蹄响。还没等俺回过头来看究竟呢,就见一个黑影儿从身边闪过去了,接着就传来两声枪响。再看小野时,只见他晃了晃就摔倒在地上了。俺也顾不上看他是死是活,上前拉起俺大哥就走,可他却不愿意走,急得俺出了一身冷汗。”李寿春说道:“可不是咋的?我回头看见也是急得抓心挠肝的,心说道:‘这人是咋的了?傻了?’一着急就喊了一嗓子!”杨德山说道:“一听见枪响,我光顾着看那开枪的人是谁了,看了好一会儿我才认出是葛三。当时我想:‘葛三这么干,可能是为他爹报仇吧……’说句心里话,以葛三平时的为人,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一壮举来。所以,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琢磨,就把小野趴在地上这茬儿给忘了。”李寿春说道:“妈呀,你说这有多悬!——阿弥陀佛!”

此时,李寿春心中很不平静,如同开了锅的粥。你想呀,昨天夜里“罗汉”显灵,今晨又听说不少人家门口都用土坷垃压着钱。那些得了钱的人都争相去“广济寺”烧香,要膜拜菩萨金身,感谢佛爷慈悲。这让他深信:上苍有灵,降兆示人无疑。

想古往今来,每当世道将要更替时,总是怪异百出,或神人现身说法,或有人无故狂呼奔跑。今天小野迷失心性,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伤人,行此不可为之事,岂不大悖天理?谁知葛三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不眨手不抖地射杀了小野,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凭他对世事的敏感,他已经预感到:这个瞒天过海的“满洲国”即将大江东去,快被浪淘尽了。虽然这是他心中早便有的一个潜在期盼,但真要一旦弃之,似乎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是对未来的不能预知,还是故情难舍?他说不清楚。总之,心中酸酸涩涩,很不是滋味。

失落中,李寿春看了洪四家怀中抱着的金栋一眼,见他脸色煞白、紧闭双眼,立刻想起昨天王忠义来店里时说,他们刚过了河,便看见有人往河里扔人,出于义愤,他们救了那孩子。后来在与洪振海交谈中得知,他们所救的那孩子,正是当初他与杨德山分别时,在三马架场院窝棚中偶然遇见的那一家三口的孩子——洪金栋。又说起正月在河西碰见洪四家的事,如今又碰巧救了金栋。感叹之余,他托李寿春问候杨德山与洪四家。谁知这一忙活,竟把这个茬儿给忘了。这时李寿春看着金栋,心想:“这才啥时候?河水还没缓过阳气来呢,一沾手还透骨冰凉的,掉下去能不生病?”想着,便脱口说道:“造孽!你说这孩子和他们有啥仇?咋就这么丧尽天良,往河里给扔呢?这……这……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听见李寿春嘀咕,杨德山问道:“大哥,你是咋知道金栋昨天被人给扔到河里的?”李寿春笑了笑,说道:“咱们一见面光忙着张罗给孩子看病了。这一路上又险象环生,所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昨天傍晌午的时候,王忠义带着几个弟兄来店里,说话当中说起了救孩子的事儿。他们说,他们本来想去宝力镇的,结果遇上了这个事儿,就临时改了主意。他们在店里住了一宿,今天早上吃了饭才走的。临走的时候,他让我带话给你们,说再来的时候,一定去看你们。”杨德山说道:“他来的事儿,昨天在洪振海家里某们就听说了,谁知他们并没走。如果知道他们没走的话,我说啥也得来看他。唉,这是咋说的!”洪四家也不无遗憾地说道:“是呀!要是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没走,就是天再黑俺也要带着金栋来给他磕头。”

说话间,马车已来到“胡氏济生堂”门前。这“济生堂”座落在大榆树镇街北头,门脸坐西朝东,临街是诊所兼中药铺,后院是内宅。虽算不上大雅之堂,但也素雅洁净。

杨德山在门前停住马车。李寿春帮扶着洪四家把金栋抱下车,然后对杨德山说道:“兄弟,你先安顿马车,我和洪兄弟先把孩子抱进去。”杨德山说道:“你们快进去吧,我随后就来。”

一进大堂,柜上伙计马上迎过来,见李寿春跟着,更是客气,忙说道:“李掌柜,您先坐,我这就去请先生。”李寿春说道:“不客气,你请便。”

洪四家抱着金栋在长凳上坐下。看这“济生堂”时,只见布局与关里的药铺差不多,一进门便见右手方向摆一排齐腰高的柜台,里面靠墙摆一溜一人多高的药柜,一个个小抽屉上,白纸黑字,写着药名。左手靠窗放一张桌子,上摆脉枕、纸、墨、笔、砚,桌旁设一把坐椅,紧邻其旁挨墙还放一溜长凳。

桌子上方墙上贴一张黄表纸,上写汤头歌;邻其边是一张人体穴位图。整个厅堂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地面铺着青砖,房薄吊顶,花花绿绿。虽然颜色斑剥,但洁净无尘,与石灰墙面相对映,屋里亮堂堂的,让人看了十分温馨,因想:“不管天南地北,凡中华大地,各行各业都一样,正如一笔写不出********来一样,事事皆一理。”想至此,一时便忘了客居它乡、身陷倭寇掳掠、小丑割裂之地了。

低头看时,只见金栋气息奄奄,紧闭着双眼,心情又沉重起来,一种国破家亡的哀痛又沉重地压在心头,于是低头不语。

正等先生时,忽听有脚步声与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李寿春说道:“胡先生出来了。”说着,忙起身相迎。

不多时,果见胡郎中在前伙计在后,二人从柜台旁边那扇小门走出来。一见李寿春站立相迎,胡郎中忙一抱拳,说道:“李掌柜亲自垂青小铺,小铺蓬荜生辉,胡某不胜荣幸。”李寿春也一抱拳,笑说道:“客气,客气。方圆之内,先生妙手谁不说是华佗再世?”胡郎中摇摇头,笑说道:“我乃乡野一村夫,怎敢与古圣贤相提并论?惭愧,惭愧。只是承袭祖业,遵从古训,略解病人危痛,挣点儿糊口之资养家糊口而已。”李寿春笑说道:“谦逊,谦逊。”胡郎中说道:“为人之道,为人之道。敢问李掌柜,您贵体怎的不适?快请坐下,待小可诊来。”李寿春笑着一指洪四家怀中的金栋,说道:“是世侄小恙,烦劳胡先生妙手回春。”

胡郎中闻听,忙抬眼看时,只觉得洪四家十分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正自沉吟,恰杨德山推门进来,说道:“胡先生,你好呀?杨德山有礼了。”

一看见杨德山,胡郎中赶紧一抱拳,说道:“是杨大侠。幸会,幸会。今天小铺确实蓬筚生辉,来的都是贵客。”杨德山笑说道:“你才是方圆之内的活神仙、活菩萨呢。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身上不愉作,都得到你这儿来求启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呀!”

胡郎中也调侃道:“只要杨大侠一现身,肯定又有不平的事发生。能不能说来听听?”

杨德山说道:“要说新闻,就在前一刻,街里确实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可话又说回来了,在这动荡的年月里,死个把人又不算啥新鲜事儿。唉,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事儿了,快给某大侄子看病要紧!”

听杨德山这么说,胡郎中马上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因问道:“令侄在哪儿?快让人抱进来。等我给李掌柜世侄看过了,马上就给令侄诊治。”杨德山一指洪四家,说道:“某二弟怀里抱着的就是。”

闻听此言,胡郎中愣怔了刹那,然后瞅了瞅杨德山,又瞅了瞅李寿春,接着又端详了洪四家一会儿,不禁笑说道:“你们瞅我这臭脑筋,我咋把李掌柜和杨大侠交情甚笃这个茬儿给忘了呢?”说完,又看着洪四家说道:“这位老兄我也想起来了,正月的时候,在杨大侠家里我给你看过病。你就是那位乡内外闻名的打狼英雄,对吧?这么看来,正如古人所说,‘义气相投,必然聚首。’你们能肝胆相照,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敬,可敬。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说完,在诊桌前坐下,先自我调息了一会儿,然后拿过金栋的右手碗按住寸、关、尺,开始寻找病源。

大约过了半袋烟的工夫,胡郎中又给金栋的左手腕也把了脉,最后又扒开金栋的眼睛看了看,问道:“这孩子是不是受了惊吓?”洪四家说道:“正是,正是。这孩子昨天被人给扔到河里了。”

胡郎中叹了口气,说道:“这就对了。我说他那寸脉咋那么混沌不清呢?关脉又时隐时现,原来病根儿在这儿呢。”杨德山问道:“这孩子的病……没啥大碍吧?”胡郎中说道:“恕在下直言,这病治起来有点儿麻烦。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孩子同时得了两种病,一种病需要安神,另一种病需要祛寒邪。大家都知道,安神要温,祛寒邪要猛,两者在用药上有些冰炭不同炉之嫌。如果单治呢,必先祛寒除湿,不然邪侵肺经,性命难保。若延治惊厥,恐神智淤塞,人会变呆傻的。”

洪四家听了,长叹一声,说道:“要是孩子没有救了,俺也就没啥指望了……”说完,泪滚双腮,滴滴如注。

李寿春忙站起来朝胡郎中一抱拳,说道:“还望胡先生大发慈悲、巧施妙手,救某世侄一命,我这里给胡先生行礼了。”说完,躬身一揖。

胡郎中急忙扶住李寿春,然后说道:“李掌柜,您这样可真要折煞在下了!请容胡某斟酌。”杨德山也一抱拳,说道:“杨某也给胡先生作揖了!”胡郎中急忙还礼,说道:“治病救人,乃医家之道,胡某尽力而为就是。”李寿春说道:“只要能保全小侄一条性命,李某定当重谢。”

这时,洪四家抱着金栋噗通一声跪倒,流着眼泪说道:“想必胡先生还不知道,俺千程百里、九死一生来闯关东都是为了他呀!俺兄弟一共四人,如今死的死、亡的亡,就留下他这一条根。他要是不中用了,俺也就活到头了……”胡郎中说道:“你看这是咋说的?快起来。”说着,赶紧往起拉洪四家。可洪四家怎么也不起来,口中说道:“俺求胡先生了,求胡先生救救孩子……”胡郎中说道:“这位兄台,快请起来说话。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跪人的。请放心,胡某一定尽力。只要有十分力,我一定尽十二分,这总行了吧?”

李寿春与杨德山忙把洪四家扶起来,说道:“既然胡先生都这么说了,快起来吧。”洪四家这才站起来,然后坐在板凳上。

胡郎中说道:“我先给令郎侄按穴位行针。过一会儿他能把痰咳出来就不用担心了。我再开一剂药让里头给煎了,等他一醒来就给他喝下去,然后再看结果。如果有起色,就没啥大碍了。”说完,写了方子交到柜上,吩咐道:“按方把药抓了,拿到里头煎了,看见汤汁剩够小半碗的时候再停火。”

伙计答应着去了,胡郎中便招呼大伙儿把金栋抱到后面屋里。放在炕上躺好之后,马上取出银针,在金栋头上、胸口、手、臂、腿、脚等相关穴位行了针。把这一切做完了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吩咐上茶,然后陪三位聊天,静候金栋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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