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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感末日瀛寇诋他人 闻告状小野暗吃惊

茫茫暮色中,大榆树古镇显得颇为苍老而孤寂。一缕缕炊烟,无力地弥漫在小镇上方,荡漾在秃裸的枝杈之间。那错落的鸦巢与鹊窝,琳琅若卵,半悬于空中。偶听几声鸦叫,是那么凄楚与悲凉。

看岁月无情,剥落墙上几层新泥?又去几层门楣颜色?寒风凛冽,周天几度?那斑剥的疤痕,昭示着岁月轮廻的印迹。时逢更时之节,新联墨语寄抒期盼,又是一年,斯岂如愿?呜乎,意何老天!

在将近一里半长的街道两旁,店铺间夹杂着民居,只见杂货铺、染房、药铺、饭铺、肉铺、当铺、粮铺等,在暮色苍茫中,门庭冷落,淡影客稀。

十字街口路南西侧,乡公所与治安所座西朝东,大门洞开。以门为界,乡公所居北,治安所居南。

后院驻扎着约一个连的“国兵”以及十几个日本兵。那一溜南房与一溜北房,便是当兵的营房。营房隔院住着本镇所有日本人的家属,治安所所长小野三郎与副乡长方田泽成的家也住在里面。

且说在乡治安所办公室里,小野三郎与方田泽成正在传阅关东军最高司令部的文件——《关于大日本帝国发动太平洋战争之后,对共荣圈亲善区的训政令》。传阅一遍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其实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自从全面展开对华战争以来,日军又先后开辟了南亚与缅甸战场。一个弹丸之邦,如今倾全国之兵侵略它国,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力不从心!光面对中国人民的抗战,日本已经快耗尽国力与人力了。虽然占领南京,那只不过是个空壳之躯,再无纵深渗透之力,只能残喘在铁路沿线孤砧自碾,所辖不出十公里。

军需配给全靠掠夺,根本不济。由于战线绵长,物资显见匮乏,所征者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后勤补给的实际需要。而且又处处受到当地民众坚壁清野之对抗,可谓是黔驴技穷,捉襟见肘。

另外一个致命点是兵源日渐不足,如今连十四五岁的娃娃都被强征入伍——充斥前线当炮灰。长江以南虽有汪精卫傀儡政权,但令不出京沪杭。正面战场,西阻山西,东陷胶东,北困冀中,南困津蒲路;西南与缅甸战场也岌岌可危,已无几日可撑。再这样打消耗战,不出三五年便会兵源枯竭,自然是没有能战之兵,将不战自溃矣。

谁知竟不自量力,不久前又斗胆偷袭了珍珠港,美国人立刻打了过来,弄得日军“四面楚歌”。这不是疯了吗?每每思之,不由得心惊肉跳。

现在太平洋通往日本的海运线全部被美海军切断,只剩下日本海这一条海运线了,国内补给全靠啃中国这块骨头了,一旦被美国人看破端倪,再派舰队掐断这仅存的生命补给线的话,大和民族将困死孤岛,再无生存之望矣!

再说这个满洲国吧,经日本军政府扶持,自建立至今十几年来,本来富庶的黑土地也快被吸干骨髓,因此反满抗日浪潮日益高涨。虽然抗日联军早被击破,但抗日的烽火却此起彼伏,从来没有停止过。再加上每年超负荷征缴粮税,包括干菜、生猪等,老百姓早已不堪重负,民怨日深矣,一旦触发导火索,其后果不可想象。

如今大榆树近边有金伯仲小股匪患不断滋扰;辽河西岸的反满抗日义勇骑兵师日渐壮大,民心暗附,堪令担忧。多次派兵进剿,皆因草原辽阔,回旋余地甚大,很难捕捉到骑兵师的主力,反被其频频主动出击,日军每每惨遭重创。面对这样的现实,他们谁也不愿意直白地说出来。

为了打破沉闷,小野三郎从座位上站起来,恨恨说道:“中国人的良心,大大的坏!”方田问道:“怎么讲?”小野不无鄙夷地说道:“纵观中国的历史,几千年来都是多变之秋。你看他们每个朝代从兴盛到衰败,基本上都没有超过三百年的,或仅仅只有三百年而已。这是为什么,你想过吗?”

这个问题一被提出来,方田立即显示出很大的兴趣,说道:“我对中国的历史知之甚少,你且说说看。”小野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中国的史籍,我也只是粗略地看过;我们现在先不去说他们的历史,就请听我说一件我曾经遇见过的事吧,由此您可以去联想。我刚来满洲的时候,在奉天街上,我曾经问一个乞丐:‘你的祖上就是乞丐吗?’他说:‘不是。’但一提到他的祖上,他却颇感自豪,说什么他祖上也曾是读过孔孟书的书香门第,家中也曾良田千亩,骡马成群,可惜只兴旺了三代,到他爷爷的时候,家道就败落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中国有句俗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信的话,你就问问现在的财主,看他家传了几辈儿了?如果说传了两三辈儿,那就快了,该败家了。’说完,他很是洋洋自得,好像在表白他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百折不变的真理一样。在他身上,我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对此有什么羞愧之感,反而笑得很开心。我问他为什么笑?他又说:‘我再给你讲句俗话,你就明白了,有道是:‘老子创业儿享受,孙子挥霍要败家。都这样。’你听,他的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中国人虚伪、傲慢、惰性。”

方田问道:“为什么说他们是虚伪、傲慢、惰性呢?”小野说道:“你想呀,中国人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极力思变,一旦有了家产之后,就之乎者也,满嘴孔孟,张口闭口都是道德文章。其实呢,只是借来一块遮羞布掩盖其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已。你说这不是虚伪吗?更确切地说,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往往会把自己打扮成卫道士,好便于男盗女娼。”

方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有同感了。就现时来说吧,真正与我们大日本帝国为敌的,全部都是中国的下层老百姓。在占领区,首先与我们合作的,就是那些饱读孔孟之书的地主乡绅,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财产,也可以说是为了一己之私吧,国可以不要,灵魂就更不用说了。哈哈……妙哉,妙哉也。拿中国人的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何为傲慢、惰性呢?”

小野说道:“中国人一旦有了钱,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整日沉迷于花天酒地之中?恨不能把天下之美女全归其一人所抱,羊羔美酒全归其一人所食,正应了他们自己的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它日瓦上霜?’一但得以温饱就不思日后之计。这不是虚伪、傲慢、惰性是什么?如此之人,美梦岂能长久?家不败、国不亡、又能怎样?”方田鼓掌说道:“妙论,妙论。”

然而小野并没有笑,只见他沉思良久之后,小声说道:“方田君,我们是胜利者,可以慨然他论以为兴,但我也时常想……”

方田知道他要说什么,马上一摆手说道:“小野君,你放肆了!我大和民族乃优等种族,岂是华夷小丑能与我相提并论的?”

小野原地一个立正,说道:“是!方田君,小野知错了。”接着又问道:“但军部的指令……我们将如何执行?目前又该怎么办?”

一提到军部的指令,方田顿锁眉头,不禁想起文件中所说的那些务要,因而陷入了沉思。一时书办来请,便匆匆去了。

现在治安所办公室里只剩下小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地中央,他心情颇显烦躁。在此之前,他的属下边景春大闹治安所,其行为粗野至极,让他不能容忍。现在想起来,火苗还直往上窜,脱口骂道:“八嘎呀路!中国人的,不,满洲人混蛋!”

半下晌时,小野正在办公室思考如何防范金伯仲滋扰的事,并拟剿灭计划。突然,隔壁传来狼嗥般地呼救声。

小野大怒,走过去一看,只见边景春疯了般揪住郑保国连踢带打,因此郑保国不住声地大呼救命。一见这种情景,小野气坏了,怒吼一声:“八嘎呀路!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放肆!”吼声未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住边景春的衣领子,然后抡起右臂狠狠抽了两记耳光,并下令关了他的禁闭。

那么,边景春因何大闹治安所又惹恼了小野呢?这还得从边景春离开洪振海家说起。

且说边景春挣脱洪四家的手之后,拼命挤出屋门,左手习惯地握住警刀刀柄,疯了般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往前狂奔,像是要找谁去拼命。

你想呀,边景春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一向都自认为天是老大,他是地上老二。在此之前,有谁敢在他面前说过不字?一想这帮穷鬼今天竟敢戗白围攻他,连一个女人也敢把他撞倒在地上,这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岂能咽下这口气?他紧咬牙关,心中愤愤不平,边走边嚷道:“反了,反了,真的反了……”

他敞着大衣襟,坦露制服,摇摇晃晃,一路狂奔,不多时回到治安所。一进门看见郑保国坐在椅子上大喘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去揪住郑保国的衣领子,不容分说,抬手便打,边打边骂道:“王八蛋**的,你个鳖犊子,我**你八辈儿祖宗!你…。。你……你个鳖犊子,你******混蛋,我……我……我宰了你……”

郑保国本来惊魂未定,忽见边景春恶狼般朝他扑过来,吓得急呼:“救命……”这才惊动了隔壁的小野三郎。

此时,边景春可能气迷了心窍,不管小野怎么吼骂,他竟浑然不觉,只是揪住郑保国不放。小野气坏了,一巴掌打掉他的帽子,然后揪住头发又狠狠抽了他两记耳光。

边景春的鼻子与嘴角立刻鲜血直流。直到这时,他才愣怔了一下,翻了翻眼珠子,似才醒了。他不敢正视小野,只见他低着头,龟缩起肩膀,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顿时蔫了,杵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小野怒视着他,厉声问道:“你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边景春只管低着头,一声也不敢言语。已往他横行乡里,从没受过惩处。但他也知道,那是因为没有人敢招惹他或告发他。今天他撞到小野的枪口上,如果说实话,小野是不会饶过他的。他知道,不管他的根基有多深,在日本人面前他仍然是个三孙子。

他更知道,日本人目前最担心的是什么,弄不好小野会给他冠以破坏“日满亲善”、破坏“大东亚共荣”的罪名。一旦那样,重则被砍头丢了小命,轻则服劳役被罚做劳工。他深信不疑,小野会做出来的。

想到这里,边景春冷汗直流,颤栗不止。他搜索枯肠,想尽快想出一个理由来开脱自己,但因气迷心窍,一时不能释怀,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因此他心急如焚,眼看快要支撑不住了。

小野可不容他多想,继续追问道:“你的说不说?”边景春仍一言不发。小野急了,怒骂一声:“八嘎呀路!”然后冲门外大喊一声:“来人,送他去反省室!”小野话音刚落,立刻冲进来两名日本武士,架起边景春便出去了。

边景春狼嗥般喊道:“所长,饶命……”

小野并不理睬他,任凭武士把他拖出去。但小野只是恨他不争气、不顾脸面而已,以为他是不分场合耍少爷脾气,只在与人呕气打架,并没有多想。在他的印象中,中国人便是这样,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会不顾一切,马上撕破脸皮卸下伪装。他只是想发威震慑一下边景春,让他收敛收敛,仅此而已。他认为:不管一个民族的素质如何低劣,个人如何不齿,但在他的治下,所有人都必须学会懂规矩。

边景春一贯依仗家势欺人,小野是有耳闻的,但为了借助地方势力来惮压百姓,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认为:只要不超越红线,不引起骚乱,他都可以佯作不闻。但今天的事太让他忍无可忍了,本来他便瞧不起中国人的作态,这在他的骨子里已经形成了很深的偏见,他既瞧不起又无奈,因而愤恨不已。

虽然小野一向不露声色地纵容边景春,但为了统治的需要,他还是要适时地收一收牵在手中的绳子,以示告诫。他不便无来由地整治边景春,恰边景春今天自己撞到枪口上了,正好借机给他点颜色看,也好杀杀他的威风,让他反省反省,所以决定关他几天禁闭。

打发了边景春之后,小野又回过头来质问郑保国道:“你的说,他为什么要打你?”郑保国怯怯地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小野闻听,立刻把眼一瞪,接着又狠狠地“嗯”了一声;吓得郑保国浑身一哆嗦,马上低下头,再不敢正视小野一眼。

要说今天边景春为什么这样对待他,郑保国确实不知道。在小野的威逼下,他终于开了窍,暗说道:“哦……对了,边景春肯定是为了那两张狼皮,因为没整到手,他才……对,肯定是为了这个事儿!”

因为他对边景春太了解了,平时只要边景春相中的东西,没有一件不遂意的,因想:“今天边景春没得手,这对他来说可谓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发疯才怪呢。可是……他闹腾得也忒大了,我该咋说呢?”

郑保国不停地想,不断地在心中嘀咕。但小野不容他多想,催促道:“你的,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郑保国吱吱唔唔地说道:“所长,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见郑保国不肯正面回答他的话,小野忍无可忍,只见他愤怒地抽出指挥刀,骂道:“八嘎呀路!中国人,不,满洲人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郑保国见小野抽刀出鞘,又高高举起,眼看要劈下来,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忙不迭声地哀嚎道:“所……所……所长,我说,我说……”

小野收住刀,用他那不容诋毁的目光逼视着郑保国,怒吼一声:“说!”郑保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忙说道:“某俩去……去老街基回来,他就这样。我确实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咋的?究竟为啥,我真的不知道……”

小野审视了郑保国刹那,问道:“什么?去老街基?干什么去了?”郑保国迟疑了一下,说道:“某俩在街里巡逻的时候,忽听有人说,老街基洪纸坊洪振海家来了位客人,那客人在半道上赤手空拳打死了两只狼。边景春一听,非拉我去瞅瞅不可,我只好跟他去了。”

一听这话,小野马上转动着眼珠子瞅着郑保国“嗯”了一声,问道:“去看看?就只是去看看吗?”郑保国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有别的……”

小野冷笑一声,立刻用眼睛逼视着他问道:“是不是不服气,去找人家比试功夫去了?结果吃了亏,回来就发疯对不对?”

经小野这么一问,郑保国心中一亮,犹如落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顿时兴奋不已。其实他内心的恐惧比之边景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作为警察擅自闯入民宅去敲诈钱财,那是什么行为,他心中很清楚,因此他比边景春还不敢说实话。

因为他自知没法与边景春相比,边景春有家势做靠山,他什么也没有,他当差只是为了拿薪水回家养家糊口而已。而边景春则不同,他不当警察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因为他家大业大,即便有错,日本人也会让他三分。而他呢?穿着警服是警察,站在老百姓面前自觉比老百姓高一筹罢了。脱了警服便是一介草民,什么也不是。

这年月草民是什么?那便是一根草,任人割、任人踩呀!同样犯了法,边景春可以流放,而他郑保国呢?可能死罪难逃。一听小野这么说,心中暗喜,忙说道:“报告所长,您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就是这么回事儿!”

一听郑保国承认了,小野颇显得意,嘴角上立即掠过一丝不易让人发觉的冷笑。沉默了片刻,小野说道:“你要说实话,这件事不简单。作为治安警察,擅自跑到老百姓家中去较劲,回来还发疯,这成何体统?简直丢尽了帝国的脸!你们要检讨,要写悔过书,我要以观后效!”郑保国忙说道:“是是是。”小野又说道:“你现在去边家一趟,告诉他家里人,晚上给边景春送饭。”

直到这时,郑保国才如同听到了大赦令一般,忙不迭地出门去了。

回到办公室,小野点燃那只用柳树根自制的大烟斗,大口大口地吸起来。他不时地眯起双眼,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恰这时,方田拿着军部文件来找他,两个人开始传阅、探讨,直到方田被书办叫走,他才又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天渐渐朦胧下来,小野点上汽灯。雪亮的灯光刺破窗纱,映于窗外檐下,压倒了百姓家中的蝇头灯火。小野揉了揉有些疼胀的太阳穴,然后站起来,准备去茅厠。

刚走出屋门,立刻听见大门口一片喧哗。小野强忍内急,赶紧走过去看究竟。来到跟前一看,只见值勤的卫兵正拦阻几众村民,因问道:“怎么回事?”卫兵说道:“报告所长,这几个人说,要找所长和乡长告状。”

小野闻听,暗吃一惊。一看天色,更觉不安。他一下想起军部的“训政令”,一股无名火直撞上心头,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告谁?”说完,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天色,然后又问道:“你们是哪个屯子的?闾长来了吗?”

小野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手举状纸说道:“俺们是老街基屯的。俺叫洪振海。俺们要告治安所的边景春和郑保国。告他们擅闯民宅,诈财欺民,妄释法律,假公济私。因为他们所污罪名,小民等不敢担当,所以求大人明断,为小民等作主。当时边景春威胁俺们说:‘……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小民等乃一介草民,怎敢和警官骑驴看唱本儿?因此越想越怕,不得已俱状申控。望所长大人为小民作主。”刘保德等也附和道:“求所长大人作主呀!”

小野接过状纸,然后问洪振海道:“他们是什么人?”洪振海说道:“都是小民的高邻,也是亲眼所见的证人。”大家又附和道:“对,某等都是亲眼所见。”

小野看了众人一眼,说道:“状纸我接了。现在天色已晚,大家先回去吧。明天我就调查此事,一定给大家一个答复。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洪振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刘保德,不知可否。刘保德与大家伙儿也是互相对望,一时犹疑不决。因为大家谁都没打过官司,觉得不对簿公堂便这么回去了,心中都没有底。

正这时,忽听马挂铃铛响,一辆马拉轿车停在大家身后。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戴狐皮耳帽、脑后甩着一根猪尾巴长辫子、身穿棉袍马褂、手持文明棍、弓背虾身的人,撅着山羊胡子,正匆忙滚下车来。

借着灯光,那人看见小野站在门洞廊下,紧跑几步凑过去,操起一副公鸭嗓子说道:“所长大人,老朽有罪,老朽有罪呀!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皆因老朽一贯懒散,一味地希图安逸,因此对小儿疏于教导。不想劣子愚顽,竟敢冒犯阁下。该死,该死。”

大家一看,来人是边玉亭,心头顿时戳火不已,不禁瞪起眼睛怒视着他。

小野似笑非笑地瞅了边玉亭刹那,然后说道:“边先生,得罪了。”边玉亭忙朝小野鞠躬作揖不迭,口中说道:“岂敢,岂敢。都是老朽的不是,让阁下操心了。”

小野问道:“晚饭你送来了吗?”边玉亭忙一哈腰,说道:“拿来了,拿来了。”小野说道:“拿来就好。把饭留下,边先生就请回吧。”

一听小野下了“逐客令”,边玉亭瞅着小野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了句:“这……”便没有了下言。

小野不冷不热地说道:“请回吧,边先生。”

边玉亭哼哼呀呀地说了句:“呃……是是是。”便让赶车把式把饭包拿过来。一个士兵接了,径直拿进去了。

边玉亭又朝小野一揖,说声:“叨扰。”便惨淡淡地回到马车跟前,回头看了小野一眼之后,无奈地钻进了暖轿。

赶车把式掉转车头,一屁股坐在车辕上,接着一摇长鞭劈了个脆响,那轿车便晃晃悠悠地走了。

一看这情景,大家一时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心中直犯嘀咕。

这时,小野一挥手说声:“都回去吧。”说完,径直转身往门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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