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每当做纺织做的迷了眼时,她的眼前便总会浮现出那袭白衣。
她犹记得那日,大雪暮下,他一身白衣,带着她亲手缝制的布袋,孑然离去。
而她在后面只是看着,盼着他有个锦绣前程。
她不难过,他对她说过:“金榜题名之时,便是他到她家提亲之日。”
她是他的偌娘,他更是她的寒郎。
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与他的相识却是在青郡举行赏诗节时,那时她灵动脱俗,满身傲气,她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她不过十二,却是这青郡有名的才女偌偌。
他亦一身飘逸之气,诗文裴然,是青郡赫赫的才子梓寒。
两人相遇,就此示对方为知音,从此,他雄心壮志愈加蓬勃,唯一变的是她却逐渐褪去那股傲气,变成一个温婉女子。
她十六及蒂时,望着他,脸庞泛起无法遮掩的红晕,一颗芳心早已暗然相许。
他不是木头,岂不知她的心意,但那时他已参加会试并考的会元之名,施展凌云壮志的机会就在眼前,权衡之下,他对她道,他先去参加殿试,中得状元再接她一同去京城。
她答应了,她不是贪图那京城的荣华富贵,她知他一生的心愿便是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而她的心愿是能和他白头偕老。
三、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三年一晃而过,京城里没有传来任何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彼时的她也成了青郡的一个笑话,当年的才女变成了现在的弃妇。
青郡里都传梓寒已在京城里享荣华富贵,有美人相伴,怕是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能说几句体己话的灵儿对此也是直直摇头,劝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她虽已十九,是个待阁闺中女子,但她容颜之美不曾消逝半分,甚至比过去多了几分成熟韵感,青郡依然有很多男人想要娶她,其中也不乏才子。
提亲人都快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却都被她一一拒绝,老父老母被她气得卧病在床。
四、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她是个不孝女,老父老母因为她总被青郡人说闲话,本来就身子骨弱,这下更是被气得得了顽疾,不治而亡。
尸体下葬的前一天,只有她一人跪在灵堂前悲泣,天气寒冷,她哭的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助而迷茫。
恍惚间她被人轻轻抱起,即使已在梦中,她的眼里却流出一行清泪,她梦呓着,“寒郎,我只有你了。”
那人身体却是一颤。
第二天她一醒来,却是所有人都来恭贺她,说梓寒金榜题名,如今已官拜尚书,她现在是尚书夫人了。
她顿时一喜,不是为成为尚书夫人而喜,而是为她终于等到他而喜,她就知道,寒郎是不会抛弃她的,她的寒郎是不会失信于她。
又见所有人让开,她抬头一望,她的寒郎正疼惜地看着她,“寒郎,我终于等到了你。”
梓寒抱过她,下巴磨裟着她的一头青丝,“我不会再离开你的,偌娘。”
她窝在他的怀里,并没看到男人脸上的复杂神色。
五、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她从没想过,寒郎会娶其他女子,难怪一路上他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说。
她看了看旁边风流倜傥的男人,又望了望台阶上高贵美丽的公主也是这尚书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景昕,最后看向和农妇没什么差别的自己,双手开裂,打扮粗俗,“民妇参见公主。”她佝偻着跪下,一旁男人要将她扶起,她只是沉默。
景昕让丫鬟将她扶起,“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过占据个夫人位置罢了。”
夫人,她的内心一阵酸涩,景昕是夫人,她不就是妾室。
男人看不下去,“景昕,偌娘舟车劳顿,先让她休息吧。”说完便拉着她走到内院,“偌娘。”
她松开手,“民女累了,还请大人出去。”
梓寒站立半天,终究是出了门。
而她埋在被窝里无声哭泣,她等来了他,但已不再是他。
六、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
怔怔地看着面前白绫,多少事,怎般情,终于都要结束了。
她想起刚刚被景昕叫过去,景昕讽刺一笑,然后告诉她,她的哥哥是当朝皇帝,主宰所有人的命运,而梓寒的理想是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如果她选择永远离开,那么梓寒就能有个好的机会。
梓寒负了她的情,但他还是她的寒郎,一生不变。
她拿来白纸,挥笔写下──寒郎,我想念爹爹和娘亲了。
七、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梓寒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他大步跑过去,抱下女子,怎么会这样,他上朝之前她还是好好的啊。
他伸手抚上女子的脸,已是冷冷的,没有半分温度,眉头紧锁着,不见半分笑容,“偌娘!”他悲痛地叫出声。
他今天是去辞官的啊,他想回来就带她去各处玩山游水,白头偕老,然后也过上儿孙满堂的自在日子。
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怪他,若是他当初不为想当官而娶公主景昕,偌娘绝不会死的。
他又看过旁边的白纸,“偌娘,你好傻啊。”平时从不流泪的他眼底却滴滴沁出,他后悔了,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等他了,再也没人愿意和他走过山山水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