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很快,我那点可怜的宁静被无情击碎了。
转过头,绝美的容颜崭露出来,是冷雨潇。
“个人隐私,你无须多问。”不知何故,我总喜欢跟他背驰而行,是一种叛逆的心理吗?可我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幼稚哦。
“好吧。”他难得地妥协道:“你吹的萧,很好听”
“哦。”
“我们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笑道。
我奇怪望向他,他指的是哪一类?
他继续道:“我的母亲,跟你一样,是练萧的。”
我认真凝听,不知为何,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安静地倾听他的话语,让自己融入他的故事,给予他尊重。
“她的萧很好听,每天总会给我吹三次,你的风格跟她很像。”难道的,他善意地特意向我一笑。我没有给予回应,只是以沉默表示我在听。
“然后我们家充满温暖。母亲很善良,她擅长用琴声感化别人。只要某家有难,不管这个家庭有多贫困,她都会不顾南鹤门掌门夫人这个称谓,直奔到那家,安慰想不开的人们。最后还会出手相助。”
“我以为我的母亲是神,她能让每个人都幸福快乐。她每天都微笑着**,温柔地与父亲聊天,宠溺纵容我和萱孜的胡闹。”
“老天是公平的,他不会给谁长久的幸福。在某此战斗中,我父亲死了,死得很惨,没有全尸。母亲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他墓碑呆了三天。我以为她能坚强起来,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她能感化别人,却劝不了自己。最终选择了归天。”
原来,冷雨潇跟我一样都是失去至亲的人。
那他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然后,你和萱孜开始相依为命?”我轻声问道。
他点点头,道:“那时我才十五岁。”呵呵,跟木头一样,“那时候眼馋掌门之位的人很多,我们兄妹忍辱负重才重见天日。”
虽然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经历,可是我知道,他经历的东西,所痛苦过的东西不会比我少,甚至比我多的多。
“你很厉害。”我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不过我会杀了他。
他毫不谦逊地点点头,道:“我自己也知道。”
我们并肩坐在月亮照耀下。
忽然,我发觉我和他的距离正在迅速缩小。
我得到 了他的信任。
是好或是不好?
我无心思考。
只是看着天上的鞭炮连连不断,绽放这异样的光彩,美丽而新颖。
“冷雨潇,我们适合做朋友吗?”我其实想问的是:我们适合做敌人吗?
他忽然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只是朋友而已!”我严肃申明,别让他产生什么错觉才好。
“废话!我不会误会的!”冷雨潇没好气叫道。我调皮笑笑。再看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很不对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心不由自主地多了个半拍。
不会吧,那种眼神好像适……克制,克制什么?
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
不得不承认,虽是武林中人,可我的免疫力却差得可以。
如果我不去后山,就不会跟冷雨潇说一箩筐的话。
如果不跟冷雨潇说那么多话,我就不会对他有之好感。
如果没有好感,我就不会放心地在后山打瞌睡。
如果不在那寒风凛冽的后山睡觉,我就不会发烧!
于是乎,身心受到双重打击。我一病不起,连练功的事情都给耽误。更糟糕的是,我现在有许多对南鹤门掌门冷雨潇下手的机会,却始终硬不下心肠。
木头说过,我不是杀人的料。
可我还是选择了逞强。
现在摘下的苦果,也只有自己尝了!
……
黑暗吞噬周围的光明,诡异地安静让人不寒而栗。
我被灰色空间完全淹没。
这里是哪里?
骷髅黑纱罩脸的法师呜呼后昏厥
尸者被砍烂的头颅矗立峰石
滴血的眼窝俯瞰苍茫——
灵魂渴望葬入森林云海和洪荒浩瀚的苍穹
尸者被砍烂的长颈缓缓伸向残阳滴开的血花!
——
“啊!!”我惊醒,声音响彻整间房子。
头好痛!痛得我差点要晕。
“你没事吧?”萱孜闻声过来,看我大惊小怪的模样,冷冷问道。
捂捂头,我才慢慢清醒过来。对啊,从昨夜开始我就发烧呆在萱孜这里。因为外传我跟萱孜为夫妻,所以只得把戏继续做下去咯。
“没事。”只是做了很可怕很可怕的恶梦而已。
“叫得那么大声,真想把人吓死啊?”她没好气地道。我委屈扁扁嘴,我也不想的啊。算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不跟她计较了。
“对不起。”我发现我越来越能忍了。
“算了,你慢慢睡吧。”她嘟囔着,全然没有在众人面前骇人的气势,“老哥真讨厌。怎么就让我来照顾这丫头?”
冷雨潇派她照顾我?
晕啊!这个主仆关系是不是有点混了?
如果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得不到冷萱孜的信任?看她 的样子,应该是条不难钓的大鱼,我可不能因一时失误而放了这么大的鱼!
勉强压下病痛,我挣扎着起身。
“你干吗?”
“萱孜小姐,您不用照顾我的。”我柔声柔气道,尽力摆出小家碧玉的模样。虚伪!我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最好。”她的眼睛霎时发亮,我怔了怔,“你说的啊!那我走了,老哥来了你可别把罪名栽到我头上啊!”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可恶!这个人怎么翻脸不翻书还快!我还想伺机拉拢拉拢跟她的关系呢!
计划失败。
头好痛,我还是睡睡好了。
“男……”娘挣扎着张大嘴巴,想把最后的话说出来。我屏息而听,男什么??娘到底要说什么?
——
“小姐!?”耳边传来稳重的女声。
谁来扰我清梦的?害得我连娘都再也梦不了!
翻翻那个沉重的眼皮,看到的,竟然是木头的贴身女保镖——蓝钰。
她怎么会在这?
我霍地起身,揉揉眼睛,嗯!这次不是做梦。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可置信问道,不会吧,木头那里还有这么多事情,她怎么就跑过来,还在我的寝室里!
“盟主派我过来保护您。”蓝钰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哦。”我点点头,也是哦,木头肯定放不下心的,叫她过来也于情于理。
嗯,多个帮手也是好的。
“蓝钰,帮我洗洗衣服好不好。”我笑嘻嘻问道,这三天的衣服已经堆积如山了,我又一向懒惰,所以一直没有洗。
蓝钰被这个荒唐的小要求吃了一惊,不过也难怪,她的职责只是保护我,而不是当贴身丫环的。不过没关系,谅她也不敢拒绝。
“是。”果不其然。
不过……“你怎么来的?”我知道木头的本事很大,可是他不是说南鹤门是很难进的地方吗?蓝钰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来了,比我估骱Α?
“我让翠娥回家,我来顶替她。”翠娥?哦,是前几天服侍萱孜的那个小丫环。而“让”不问也知道,肯定是木头花几十两打发的。
我说过,木头的能力很大。
“蓝钰,师兄那里没有事需要你吗?”在外人面前,还是不得把家丑宣扬的,所以我只能一改平时习惯,称他为师兄。我真的很虚伪。
“有。可是盟主说你比较重要。”蓝钰面无表情,不知她在想什么。我开心地笑了,果然还是木头最疼我。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了。
对于蓝钰,我没什么印象。并不常接触。五岁的时候我见过她,那时蓝钰比我大三岁,是随木头一起捡回来的,老爹也很疼她,可是她总有一层外人无法进入的隔阂。后来,她当了下人,成了木头的保镖。
说实话,我挺怕她的,她有一身比萱孜还要冰冷的气质。一开始,我并不信任她,可后来,亲眼目睹她舍命就木头后,才慢慢接纳她。
木头有着非人的亲和力。
难怪老爹老娘喜欢他。
日子过得很快,看着天色由白变黑,再由黑变白,我只能为逝去的时光惋惜。
怎么办?我在南鹤门已经呆了五个月了,却丝毫没有什么进展。
一切事情都不在计划当中。本想着成为冷家夫婿,再跳级当个什么人物,获取南鹤门内部信息再大力打击。
现在,我只能呆在萱孜的院子每天给仇人吹三次萧!更惨的是,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冷雨潇武功高深莫测,而我连他妹子都攻不了!
更重要的是,我要打击的是南鹤门,不止一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我要去找冷雨潇,我要毛遂自荐,可不能让自己武功烂在那里等着发霉!
南鹤门很大,说是庄家的五倍都不过分。
而萱孜和冷雨潇的寝室分别位于东西两头。所以我只能拖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知道这里是掌门的居室。我不知道我现在过去会不会太冒昧,但是,冷雨潇应该不会计较吧。
走尽东头,我看到一个别院。
外面杵着两名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应该是保护冷雨潇用的。
他真够金贵。
我现在去,不会有事吧。
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旁边两人。
“枫姑娘。掌门有令,闲杂人等这个时候不能进入。”
他们怎么知道我化名陈枫?对哦,全门只有我一个人用布掩着脸部下侧哦。这么刺眼的打扮,他们怎么可能不认得。
“哦,是吗?”两个人表情稳重,没有丝毫轻蔑之色,脚步极轻而平稳,绝不是什么闲等之辈!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很知趣地走开了。
可是如果这样就小看我庄菲雪,那就是很愚蠢。
我的武功不如他们,可是我会用其他的旁门左道。
知道是什么吗?
是**。
老爹曾经作过一首催眠曲,拿我们全家做试验,当时无一幸免地都去会周公了,而且美美睡了五个时辰!
而如今,这曲子能派上用场了。
不出所料,我还只吹到一小段,他们就已经进入睡眠了。嗯,看来他们确实很累了,那就慢慢睡吧。
催眠曲虽对定力深厚,武功及其厉害的人无效,可是对于这些比较厉害的小锣罗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不担心冷雨潇也睡着,虽然我很期望有这样的结果。
掂手掂脚地走近掌门别院,这里很干净而素雅,装扮此地的人看来是极有品味的。他非常聪明,在这里种下不同种类的茶叶,而此地是东面,茶叶被早晨的烈日所炙烤,散发出阵阵不寻常的香味。我真爱这个地方。
冷雨潇为什么此时不让人打扰?
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以为萱孜的院子已经很大了,但是走过来,才发现真是天外有天。这里几乎是南鹤门的一半有多!木头说南鹤门及其厉害,果然属实。没有哪个门派能像这样奢华的,包括庄家。难怪庄家会遭到劫难。
很不容易,我找到了冷雨潇。
他在房子中练功。动作熟练而缓沉。
我江湖阅历虽不多,但也知道此等武功力量非凡。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看着他练功。似乎很辛苦,他的汗水开始往下流,几乎把下面的毯子给浸湿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冷雨潇如此慌乱,似乎因什么东西的失败而难受不解。
等等,这个动作好熟悉。
我好像在爹书房里的某一书中看过这样的招式。
我想想……
猛然间!我想起来了。是雄鸣掌!
我对这个武功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威力无比,能擎天撼地,呼风唤雨,打败整个武林完全不成问题!
这个武功光为流传,可是没有几个人有合适的功体练成!因为它花费的灵力和体力不是普通人承担得起的。
更荒谬的是,练此武功的人绝对绝对不能动任何感情!
冷雨潇竟有此等天赋,可见并非普通之人!如果动起手,我可能连他的一层皮都破不了。更可怕的是,这个武功不能动情。
而这就说明我连他的信任都不一定得到了。
那我还有什么把握完成这深仇大恨?
我只觉得脑袋都有晕了,手指深**入肉皮中,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麻木。瞬间,当天爹娘死去的惨象有闪入脑海。
就因为雄鸣掌吗?
就因为雄鸣掌,他冷雨潇就能眼睛都不眨地伤害一个一百多口说募彝ヂ穑?
往常的不忍如烟飞灭,我只觉得心开始慢慢僵硬。我不会让爹娘白白死的,我一定要让冷雨潇付出代价!
“你怎么在这里?”耳边传来令人发寒的声音。
我一怔,冷雨潇的声音怎么会变得这么冷?
猛然想起,我不能进来的。
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我佯装微笑,道:“不能进来吗?我以为可以呢!对不起啊。”
他皱皱那双又浓又长的俊眉,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擅自闯入本掌门重要基地,会受到什么责罚吗?”
责罚?他莫非想要我死?
也是,一向专于暗杀的南鹤门,掌门竟然练起雄鸣掌,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当然不能败露出去。
我冷笑,问道:“那掌门打算如何处置?”
冷雨潇被我忽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