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伟躲闪不及了,因为王斯聪主动打着招呼:“小夏。”他说着,就看了看旁边的余阳阳一眼,余阳阳会意,冲着夏伟神秘地笑了笑,就独自离开两人在不远的护栏处赏着黑幽幽的前方海景。
“王总。”夏伟应了一声,
两人并行无语,还是王斯聪打破了沉默,他揉了揉夏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正向选择自己的人生,懂吗?”
夏伟点了点头,被自尊激怒的他此刻看王斯聪的一本正经的脸,分分钟都写满了作秀,想着他以往对自己的态度,他的内心充满了厌恶,只是出于礼貌地应和着。但他接着旋即一想,你不是我老板了,必要的礼貌可以没有。随即一语双关地说道:“谢谢王总,今后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拜你所赐。”说完抽身而去。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救赎一下在SL公司丢尽的脸面,为离去划上一道完美的句号。
回到暖意融融的家里,绷紧的神经渐渐松驰,四望整个世界可以诉说衷肠的,只有现实中的于小红和虚拟世界的一介耕夫。他再度给于小红打电话,她仍然是关机。他打开微信,寻找于小红的头像,早被刘小娅删得干干净净,终于,他看到了一介耕夫,于是向他诉说了今晚的遭遇和去年秋天到前女友家的囧遇。一介耕夫就像总是在线上候着他一样,很快回复一个笑脸,并言道:“都是文化。”
“请详解。”夏伟问。
“官场有官场文化,农村有农村文化,如果从文化视角看,所有的事情都会理解。”
夏伟还是有些不解,遂又问对方。
一介耕夫问:“人不可能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人一生也基本不大可能坐两次鸡鸭车,当他成为独一无二的,对我们来说,就是美的。”
“我似乎明白了,世界是什么样的,在于视角,不在于世界本身,一千个人里就有一千种世界。”夏伟道。
“完全正确,所以你的结论?”
“我的结论就是跟女友分手,跟前女友复合。”
“你确定你前女友会同意,你确定她没有找男朋友?”
夏伟想起了鲍晓程的话,说于小红回农村相亲,如果她在老家找了个农村男友,他相信他能够战胜那个农村男友,更何况,他看了园区对于小红的采访,于小红明明说道,她相信爱情并期待。这说明,于小红没有恋爱对象,即使有,也不明确。
“我想我应该努力一把。”夏伟道。
“祝你好运。”一介耕夫道。
“我今天晚上看到我们老板了,他假惺惺地劝我走正道,我说话也不客气,反正也不是我老板了,哦,对了,创业你了解吗?”
“你想做什么?”
“IT公司。”
“你有什么资源和优势吗?”
“我有技术优势和市场资源。”
“不妨讲讲。”
“我原来公司的软件产品在国内是属一属二的,拿来为我所有,是分分钟的事情,你懂的。”
一介耕夫又回复一个笑脸:“你们这个行业,我真不懂,但我也劝你走正道,你太年轻,别为一时的屈辱裹胁了你正义的头脑。”
“你太书生意气了,”夏伟回击,“马克思不是也说过吗?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沾满了血和肮脏的东西。凡是大话正道的,要不就是没本事的,要不就是社会的既得利益者,每次我想坚守所谓的正道,不久就会被现实粉粹,在今天晚上,我算是看明白了,想明白了,也活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活出新的自我!旧的我,已经死掉了。”
“这是我的屈辱之日,自当是我的重生之日!”
一介耕夫无回话,夏伟竟有些意犹未尽,他拿着手机呆等了一会儿,终未见回复,就进了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里。窗外呼啸的北风渐起,喻示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暖湿之冬行将结束,新一轮的来自西西伯利亚的强劲冷空气马上直取南下,袭击中国华北华东大部分地区,形成岛城45年来的极寒天气。岛城已经启动了寒冬紧急预案,街道社区也为流浪的猫狗建立了容身之所,家里的暖气更热了,路上的行人更少了,情人的情怀已从大街小巷转岗到了温暖的被窝里,所以,在冬季,才真正是无爱不欢的季节。
夏伟拿出记事本和纸,在被窝里谋略着自己的创业大计。他将每个节点都在本子上标注的清清楚楚。无论怎么绕,第一个节点都是高大上的源代码。这个大节点下,夏伟又分化成了好几个小节点,这几个小节点的联接过程,他更是已经充分谋略好了。于是,他拿来笔记本电脑,开启浏览器,在百度上郑重地输入四个字----迷汗药水。
世界上真是有人无药自迷,这个人就是张蓝。她以怯怯玉手,颤抖着打开了窃听软件里预留的邮箱,一条一条关于王斯聪的通话记录赫在眼前,就像面对一座一座丰饶的宝藏,可以引致人十足的兴奋。天知道,她在知晓最终答案后如何如五雷轰顶,击溃了她全部的精神世界,她整个人瞬间病恹了、消沉了,傻掉了。她以她残存的理性,草写了一份辞职书:
“王总:我未来的爱人等着我在旅游途中去邂逅,特提辞职,望请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