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跑回屋的古印月在忐忑不安中睡去,梦中睡前的那一幕让人喷血的画面毫不设防地出现。第二天醒来,古印月擦擦鼻血,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质疑。
鼻子下干涸的血迹,我这是做春梦了?再回想一下那个梦,实在是香艳!
将被子叠好,古印月就拿着洗漱用品出门,却不想刚巧昨晚梦里的男主角就站在门口。
“起来啦!”季清平皱眉看着古印月的鼻子,“你流鼻血了?”
古印月连忙挡住,“没有!”
“可我都看见了。”季清平抚上她的脸,“这边也有血迹。”
古印月见遮掩不住,索性就跑了。跑到昨天倒水的地方,放下铜盆,先将脸上的血迹清理了。唉,早知道就有这么一出,就不应该逞强,非要自己去倒水,最后桶也没放回去。桶?对啊,昨晚就这么匆忙的跑了,桶都忘了拿。这下完了,在季清平心里大色女的印象是坐实了。古印月无不痛苦地想着,早上还让他瞧见她流鼻血的样子。
“唉~”古印月长叹一口气。
“唉~”身旁的人也叹出一口气。
古鑫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古印月的身旁,突然出声吓了她一大跳。
古印月用手拍拍小心脏,“你什么时候来的,干嘛不出声啊!”
谁知古鑫鑫一来就摆出那副哀怨的样子,说着那句最让古印月头疼的话,“小月月,你变了!”
“我怎么就又变了?”
“我都黏在你身边好久了,你都没有把我推开,你今天居然无视我这么久,真是让我伤心。”
古印月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一手将旁边的人推开,应你之所要求!
草草洗漱完,就走了。
再回屋里,发现季清平还站在屋前。古印月略显尴尬地上前:“那个,清平师傅,我……”昨晚不是要偷窥你的。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洗漱好了?”
“啊?哦。”
“那就走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古印月看了看他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也就放下心,开心地跟着季清平去斋堂。
古印月和季清平到的时候,远海大师、清云小和尚和古鑫鑫都已经到了。远海大师慢悠悠地喝着稀粥。清云小和尚咬着馒头,眼神却飘向古鑫鑫。而古鑫鑫则是埋头苦吃,吃得相当嗨!见古印月来了也只是抬头招呼她,拍拍旁边的位置:“小月月,坐这!”
古印月坐过去,看着他惨不忍睹的吃相,他们好像只有昨天晚饭没吃吧!而且他包里不是有带吃的吗?怎么饿得活似好几天没吃一样。古印月是知道早期的佛门中一般只吃早饭和中饭,他们管这叫“过堂”。但现在的宗教寺庙里的僧众也用晚餐,叫“药石”。像他们昨晚来,没有准备斋饭,看来这座寺庙还延续着古老宗教的做法。
与在外面不同,古印月发现季清平先念了《供养偈》,才开始行堂。
昨天太累,后来又发生那件事,古印月都没心思关心五脏庙。现在看着古鑫鑫吃得狼吞虎咽也觉得肚里空空。拿起一个馒头咬一口,古印月明白了为什么古鑫鑫会饿得活似几天没吃饭了。原来好吃到流泪是这种感觉,味道比她之前吃到的都好且不说,还能尝到花香的味道,像是桃花。古印月也不禁胃口大开,吃完才发现比平时要多吃一倍!
这惊人的食量让古印月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当清云小和尚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时,更觉羞愧难当。
清云默默感叹:原来纤细的女施主饭量比自己要大啊!那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看看古鑫鑫还在吃,又感叹:外面的人吃得多却不长肉啊!
用完斋饭,远海大师主动提出了让季清平带这古印月他们出去逛逛。
昨晚来时,天已经黑了,所以看不真切,现在走出庙门就被眼前的景色所惊艳!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夏天吧,而眼前这一片景色,简直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条溪流从远处的山涧流下,溪流两旁是整片整片的桃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是……”
“这是山神的杰作!”
“山神?”古鑫鑫瞪大眼睛,见多了鬼怪,他至今还没见过神仙呢!
古印月指着对面不远的篱笆围起的小屋问:“那是谁住的?”
“那是这里的山神住的。”
“山神!”古鑫鑫激动,“那能请他来帮忙吗?”
“不能,神仙不能插手冥界的事,而且,山神不在家。”
“……”古鑫鑫对于这个答案很失望。
傍晚,季清平特意做了晚餐,除了远海师傅他习惯了过午不食,清云还在长个子,平常都会吃晚餐。
用过晚餐,季清平叮嘱古印月带上古奶奶给的檀香木手串,甩开古鑫鑫,带她到了一处温泉。“手串别摘下来,这样一般的小鬼都无法靠近你。”然后自己走到远处背对着她在有石头遮掩的地方坐下。
古印月看着冒热气的温泉,又看了看背对自己的身影,决定还是速战速决。不想刚穿好衣服,脚就被缠住了。初以为是水草,但是缠上她的瞬间,却变作了一条银白色的两头蛇,其中一个头在她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古印月惨叫一声,惊动了坐在远处的季清平。
“怎么了。”季清平匆匆赶来,却只见古印月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被咬的脚脖子,一手指着前面。
季清平但见一条银白色的小蛇,滑溜进了水里。
“双头银蛟!”平稳的语气中带着震惊,是自己大意了,忘了小妖小鬼接近不了,但是双头银蛟却不属于妖和鬼。一看季清平的脸色,古印月就知道,那小蛇不简单。
季清平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回来查看古印月的伤口,脚脖子上两个鲜红血点子,“追魂引!”
“什么?”
“看来鬼王已经知道你躲在这里了!我们先回庙里。”季清平打横抱起古印月,朝着寺庙飞快走去。途中古印月就昏了过去。
刚进庙门,古鑫鑫就怒气冲冲地上前:“光头,你把我家的小月月怎么了?”
“别说话!阿月受伤了!”
“什么,小月月,你怎么了?伤哪了?我看看!”古鑫鑫对于古印月突然的受伤,有些惊慌失措。也不再找季清平的茬,紧紧地跟在古印月身边。
季清平把古印月放在床上,古鑫鑫马上就看到了脚踝上的伤口,“被蛇咬了吗?我去问问远海师傅有没有药!”
说着就要去,被季清平拦住:“没用的,是双头银蛟。”
“双头银蛟?”
“是鬼王的宠物,能穿梭各界,世上没有它找不到的东西。”季清平略一沉吟,“是鬼王派来的!”季清平用毛巾擦掉古印月脚上渗出来的血迹,“阿月已经被下了追魂印。”
“什么?也就是说鬼王一定会来!”良久,古鑫鑫眼神凝重地看向季清平:“你有把握吗?”
“有,但是,不多!”
“有,那就好!”
“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她!”
古鑫鑫望向他的眼睛,看见里面全是认真。那句为什么没问出口。也许能相信他!
中元节,在农历七月十五日,俗称七月半。传说该日地府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凡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所以,它整个儿是以祀鬼为中心的节日。
“你把小月月放在大堂做什么?”经过一晚上古印月还是没有醒来。
季清平将古印月放在一块木板上,木板周围贴一圈符,每张符上都压上蜡烛。从白天到晚上只见蜡烛燃烧,却不见蜡烛减少,连一滴蜡烛泪都没有。“古鑫鑫,你过来。躺下!”让古鑫鑫躺在古印月旁边的木板上,同样地贴上符,摆上蜡烛。季清平拿出一捆红线缠在古印月被咬的脚踝上,然后拉出一段距离,用红线绑上一个小木偶,再拉出一段距离,将红线的那头缠在古鑫鑫的脚腕上。
“这是做什么?”
“让你假扮阿月。”
古鑫鑫了然,不再开口。
季清平划开古印月的手指,将她的血滴在木偶的眉心,就见红线会发光般亮起来。古鑫鑫脚踝那里一痛,血渗了出来,顺着红线进了木偶的身体,古印月的也一样,木偶整个变红了。然后红线就消失了。最后,季清平在古印月的脑门贴了张符,以血为封印。
太阳落山之后,季清平拿出沾了自己血的香,插满了寺庙的外围,只等午夜临近点燃,希望这些香能烧得慢一点,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是,我现在做这些只是希望能骗过鬼王一些时间,一切只要熬到太阳升起即可。”
“师傅。”
“我就知道你会来。禅杖我已为你取来。”远海大师将长约两米,上九环,缠金丝,红铜禅杖递给季清平,轻叹,“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你现在魂魄不全,贸然用了,恐会把魂魄都震散了!不然,先把那一魄收回来吧!”
“不行!师傅,该怎么做,我心里都有数。您放心吧!”
远海大师最后只是念了句佛便让季清平出去了。
夜晚临近子时,季清平将外围所有的香都点燃,进屋。
烛火飘扬,“来了!”古鑫鑫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季清平拿出一张符,贴在古鑫鑫身上。
“以血为契,红线为媒,形容互换,神鬼莫辨!”咬破手指,以血封印。
然后古鑫鑫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古印月不见了,“嗯?小月月呢?”古鑫鑫瞪大眼睛,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古印月的声音了?这就是季清平说的假扮?摸摸自己的脸,小小的,下巴尖尖的,手也是小小的,十指纤细,低下头,看那胸前鼓鼓的两坨。古鑫鑫脸红了,是不是可以摸一下?这个念头刚闪现,古鑫鑫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一抬头就发现季清平用清冷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要打什么坏脑经!”
古鑫鑫见被季清平拆穿,红着脸梗着脖子说:“我才不会趁人之危呢!”
“最好如此。”
此时一片乌云遮住了十五皎洁的月亮,升了浓雾。
“躺好别说话!”
透过浓雾,季清平可以看到一团绿色的鬼火由远及近,周遭的温度都下降了,寒气越来越重。
一到银光率先朝着寺庙袭来,“嘭”反被季清平布下的结界弹了回去,那是变大后,哦不,应该说这是双头银蛟的原型。头似无角的龙,银白色的鳞片闪着光。双头银蛟被反弹后,见有结界,又上前,用头尾不断撞击着。
一场雨来得突然,香都灭了,结界被打破。
这是……墨雨?
黑色如墨一般的雨水倾泻而下,将眼前的世界浸染得肮脏不堪。
季清平双眉紧锁,没想到这鬼王居然降下墨雨,对身后叮嘱道:“古鑫鑫,我去对付鬼王,你在这里保护阿月,不要让那些小鬼靠近。”自己手持禅杖,开门走出寺庙。
此时,被鬼火包围的鬼王,从天而降,带着邪魅阴寒的声音:“我的新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