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外传来巡兵的脚步声,衿杜若压低了声音:“我得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夏雪点了点头。
此后隔三岔五的,衿杜若总会偷偷溜进来,给她带来食物、书,以及外面世界的见闻。
时间波澜不惊地流逝。
可这一次,过了很久很久,衿杜若再也没有来过。
夏雪心中隐隐觉得不好,去打听,巡兵只是麻木地摇了摇头。
直到一天,狱卒们抬着一具浑身疮口斑斓的尸体从夏雪牢房前经过,夏雪的心倏然一紧。
地牢里有人得了可怕的瘟疫!
也许是为了防衿杜若被感染,牢头反禁了他。
瘟疫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爆发蔓延,最初的症状是头部发热低烧,四肢却冰冷,过不了两三天,就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去。
每天都有牢卒蒙着嘴,抬着死去的牢犯,丢到外面的悬崖。
牢狱中阴暗潮湿,空气严密,瘟疫散播疾速。
牢狱里掀起一阵恐慌,犯人们拼命拍打着铁门,向狱卒们哀求。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铁门剧烈摇晃,几欲震塌。
“都他妈地别吼!”狱卒手中的铁棒狠狠地敲击在铁门上。
“早也是死,晚也是死!冲出去,兄弟们还有一条活路!”
“冲!”
被惊慌攫住的犯人已失了心志,强大的人潮冲垮了铁门,疯狂地涌向门口。
狱卒们倾巢出动,冰冷的长刃阵列在牢狱门口,对准犯人,来一个,便刺一个。
犯人们毫不畏惧,仍是前仆后继,踩踏尸体往外冲。
牢狱门口的大门嘎然上了铁锁,一个伟岸的黑影堵住了大门,大板斧寒光闪闪。
牢头的声音威慑悚然:“你们谁敢从本官的斧头下过,本官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时之间,犯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牢头铮铮道:“本官既然担了牢头的职,负责将你们看押在此处,那就负责到底!纵使天打雷劈,也绝不会让你们迈出此地一步!”
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怒道:“好一个迂腐的狗官!我等困在此处,早晚也是死!若放我们一条生路,给你的子孙积点阴徳!又有何妨!”
牢头面色铁青,冷笑道:“你以为你们逃出去,就是一条活路?!”
虬髯大汉噎住了,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就算在外面饿死,也总比在这里得疫病死好!”
“各位莫要让我爹爹为难!”话音未落,牢门口转进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
夏雪大喜,好些日子不见,衿杜若清矍不少,神采却是奕奕,也难为了她这几日的忧心。
牢头见到少年,浓眉耸动,大为不悦:“不是让你读圣贤书么?是谁让你出来的!”
衿杜若恭敬道:“孩儿知道阿翁这几日为瘟疫之事烦扰忧心,故特快马加鞭到东山雲清道姑那里求得了这些药丸。”说罢,双手呈上一个小钵。
牢头揭开钵盖,一粒粒黄色的药粒散发出辛甜微辣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