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双月，好一个双月啊！没想到血族和狼人的暴乱，还勾出来一个暴动份子，该死的、贪婪的、愚蠢的海族，居然趁着我们抵御陆地上的异族的时候，发动了登陆战争！”气急败坏地大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从监察海族的前线堡垒——人工浮岛“水晶要塞”，连夜撤回海岸线的扎格尔。
扎格尔?耶鲁?波涛，这一代的海族外交官，并且于昨日成为了海族审判官。
他可是在昨天差点就死在了前线，要不是一位高阶的海洋骑士和他的近卫军拼死相救，他或许根本就逃不出水晶要塞。
“水晶要塞”其实并不是一个具体的物质存在，它是一个概念，水晶要塞一旦沦陷，就表示海族正式向人族宣战，要是海族在未攻破要塞的情况下偷袭人族，他们就会因为远古时代的诅咒，实力大减。
这种概念武装是炼金术的最高造物之一了，整个世界上也不足二十，人族就拥有十三个。
人族曾经的强盛也不必多说，总之，水晶要塞是一种概念存在，那可是神秘侧的最强大的力量之一了，自然是不可能被轻易解决的。简单来说，水晶要塞的其中一个属性，就是“不灭”。
哪怕被摧毁了，彻底的摧毁，也只需要付出并不算太大的代价，就可以瞬间将它恢复原状。所以，水晶要塞可以失守，甚至可以被摧毁，但驻守其中，监察海族的那一位可不能出事！
扎格尔本身的实力也早就突破到了高阶，更为准确地说是七阶巅峰的实力，在整个高阶群体中算是不上不下。但在如今衰败的人族当中，也是稀缺人才了，一个普通血脉的七阶巅峰者都不能被轻易放弃，更不用说七阶巅峰的使者了！
那天的战况怕是无人回忆了，一来战争着实太过残酷，有太多人的亲友、战友长眠于水晶要塞中。二来没有意义，回忆战局的唯一作用是分析敌方的情况，但对于一场即将来临的全面战争来说，这点情报该收集的也都收集完了，剩下的就是天意了。
“天杀的，那群比狗头人还要愚蠢的鱼人，一定是它们，整个海族有野心想推翻人族的就那么几个，但至今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将战争的矛头指向他们。”扎格尔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道，“不是鲨人，不是人鱼一族，娜迦海妖也没有什么动静。目前的情报看来，在战场上露过脸的种族不过两个，鱼人和海兽。”
“后者是压根没有智慧的蛮兽族群，前者中低阶的族人也占了全族的九成九，连这种货色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真是乱了套了！”扎格尔望着那海天一线的边际，喃喃自语道。
“使者大人，议会那边传来信息，尼德罗萨阁下将亲自参战，大约两小时后就可以到达战场！”一个水手打扮的年轻男孩儿向扎格尔报告着。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扎格尔的亲卫传讯官已经葬身无尽的大海中了，对于这个新来的传讯官，他并不怎么熟悉，只是听说这个才十八岁的小伙子已经突破到了三阶，也算是天赋异禀了，才会被安排到身为使者的他的身边当一名传讯官。
“哎，天才？天才有什么用？尼德罗萨阁下足以抵挡十万鱼人的进攻，而他，以一敌十怕是都不能放松警惕吧？”扎格尔看着少年活泼而年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理了理战衣的领口，摸了下别在腰间的一枚精致、小巧的令牌，转身走出了这间临时指挥所。
……前线，海岸防线……
“海岸炮准备，目标将于十秒后标记出来，请提供支援炮击！”一名身着海蓝色战甲，披着斗篷的人族军官模样的男人对着自己肩上的传讯水晶大声嘶吼着。
男人望着西面距离自己大概两公里左右的一支跳出了海面的鱼人军团，以超过一千名战士的绝对数量优势，屠杀着一支二十五人的人族警戒小队。他的心在不停地滴血，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千夫长，实力在四阶中也算上乘，是众多千夫长中的佼佼者了。
但是，随着水晶要塞的沦陷，他手下的战士在一次又一次地抵御鱼人的进攻中，渐渐损失殆尽。上一次清点人数的时候，队伍只剩下不到两百个弟兄了。
男人摇了摇头，把伤感和酸楚抛到脑后，望着远处那支该死的鱼人军团和地上二十五具人类的尸体，他在心中默念道，“十秒钟到了。”
炮击的标记不是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标记的，那是他作为千夫长专门配备的一种魔法水晶球附带的功能，每次战前会由指挥部为其充能，这一次战争，他获得的炮击呼叫次数是三次。
无需咒语，男人只是把一丝源力灌入魔法水晶球，标记就随着他的意念，落在了远处那支鱼人军团的附近。
“死吧，杂碎们。”男人吐了一口唾沫。
“轰，轰，轰……”男人不再看向那个方向，他不用看也知道那里的结局，被海岸防御炮命中的鱼人，除非拥有一位高阶者全力抵挡，否则多少鱼人都是死路一条。
“好了，是时候，付出我最后的价值了。”男人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一生，出生在里世界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父亲是一位三阶的战士，母亲却只有一阶的实力，母亲并不是战斗人员，而是在后勤部任职。他的童年也还算幸福，父亲没有逼迫他修炼源力和每一个人族步兵必修的斗气，这让他的童年比之其他一些同期的军官更加丰富多彩。
开始修炼出第一丝斗气并觉醒源力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的天赋不高，但他确实勤奋，花了二十年时间晋升中阶，而直到现在，他才不过四十五岁，在他原本的规划当中，在六十岁之前，他应该能够达到五阶。至于再往上的突破——高阶的突破。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不过是最普通的人族血脉，中阶实力的他怎么也活不过一百五十岁，能修炼的时间也就是百岁之前的时间，那么对于他来说，就有四十年的时间来突破高阶。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绝无可能，但成功率也绝不到三成。
但是这些也只能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偏离了太多了。这场战争让他感觉很不好，就有一种即使自己还活着，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
他知道，自己的命数怕是到了，此地，这片注定喋血的海岸，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三次炮击他已经全数呼叫完了，属下的弟兄或许剩不下百来个了，下一次鱼人的总攻到来之际，他的队伍可能就彻底打光了。他裹紧了自己的战衣，又一遍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确定了自己没有落下更多的遗憾或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后，他毅然决然地高举起了战刀。
“为了……人族！”他在一瞬间想了太多东西，他需要为之负责的人或物是如此之多，他要为了父母而战，为了妻子和孩子而战，这是亲情的责任。他要为了手下的弟兄们而战，为了同一战线上的其他袍泽而战，这是同袍之情的责任。他要为了议会而战，这是种族大义赋予他的责任……
但最终，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使命，都在这场惨烈的战争面前失去了颜色。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词——人族！
为了人族而战！
“死吧，死吧！”四阶斗气师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两三个呼吸之间，他已经到了百米开外，他的战刀看似随意地一劈，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将一名鱼人战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谢谢。”那个原先还在陷入苦战的二阶小战士愣了一下，放下盾牌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那个刚刚一刀劈死了一只鱼人的强者。小战士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从服饰上看应该是一位军官，但并不是他的上司。
“别谢我，一切为了人族。”男人望向他的眼神是如此深邃，这句话也永远地印在了小战士的脑海当中。
男人没有多做停留，又是一个加速，奔向了另一处胶着之地。那个小战士也没有更多的发呆，又一次高举重盾和战刀，去支援他的战友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整片战场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战争的双方总人数已经达到了百万级，人族面对了几乎十倍于他们的鱼人，但没有一个人胆怯，没有一个人退缩，甚至没有一个人有过抱怨。
如果说水晶要塞是第一道防线的话，那么这片水晶海岸就是人族守卫水晶城这座美丽的海边城市最后的一道防线了。如果海岸线失守，下一场战争就会避无可避地爆发在水晶城的城墙之下……没有人希望看见这个场面的。
就如同人族的军队，上上下下都铭记在心，并且真正付诸于行动的那句宣言——
“既然今夜注定要流血，那就让我们来流。既然今夜注定要血流成河，那就把我们的鲜血洒在我们热爱的土地上，而不是城市的鹅卵石小路上！”
战争，还在继续。
血，还在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