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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道士塔下糊涂鬼,昆吾山上初炼真

济山郡昆吾县,以山得名,相传昔黄帝伐蚩尤,陈兵於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劲利,土亦刚而精。

昆吾县西五十里便是昆吾山,山体不高,却也不乏奇石古木,险道清泉,往上更可俯瞰济川大地,一览百里无余,向来是文人墨客寻幽探秘之所。不过凡人难知的是,他们眼中的昆吾山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千丈之上更有一处仙家圣境隐没在缭绕云雾之中,那才是真正的昆吾山。其高直上云霄,其险仙猿难攀,其广目不可测,山上仙植环绕,灵鹤翱翔自不必说,主峰衔月而下,三十六浮岛环而绕之,正是仙家大阵周天星斗之象,而这大阵护卫之中便是三大仙派之一的昆吾派。

昆吾派,天微岛。

张尘从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嘬气如卵,咽津入腹,徐徐吐出。一时只觉得神情气爽,周身一阵轻灵,显然功力又有所精进。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晒然一笑,心中轻叹:“附身来此也有年余,总算和这具道体完全契合!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仙家福地,我上辈子三十几年谨言慎行,也就道士塔下放肆了一回,居然一醉南柯,魂穿异世,实在是造化啊造化。”

张尘,十六岁,昆吾派下院的外门弟子。十年前凡尘烽烟四起,一场战火浩劫,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失怙幼童比比皆是。昆吾派虽碍于仙凡之隔不得直接插手凡事,却也趁此机会收养许多孤儿上山,并且一视同仁的授予仙家练气之法。资质优异,品性纯良者自是一步一步吸收入派,资质不高的也能作为杂役道童为山门出力,而张尘就是那时入的山门。

宗门下发的练气法诀名为《心会歌》,讲有三主三宾,腰脊是第一主宰,喉头是第二主宰,心地是第三主宰;丹田是第一宾辅,掌指是第二宾辅,足掌是第三宾辅。练成一口真气,由腰而行,上达天门,下抵会阴。天门藏阳,会阴守精。练成后便可筑基,进入炼精化气的阶段,自此可称练气士,进昆吾山门而成入室弟子,并居于主峰之上。

张尘练这入门法诀已有十载,如今刚刚抵达筑基关口,还差最后临门一脚。这个进度在同来的小伙伴里也就属于中上之资,比他再差估计这辈子也难入仙门了。本来的张尘自幼孤儿,由门派抚养长大,对修炼成仙之事从未刻意追求。能入门当然更好,入不得则转职道童继续为门派服务,只求鞠躬尽瘁以报养育之恩。而因莫明原因附身而来的青年却不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再加上从小听各种仙家故事长大,又遇到这千载难逢的仙缘,求道之心远比任何人来的更炽热。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就绝不能错过这长生大道和沿途的风景。“张尘心中暗忖。

昆吾派占地广大,不过除主峰之外的三十六环岛皆是外门所在,不同的浮岛承揽有不同的功能。天魁岛、天罡岛是外门长老所居,闲人不得随意出入。天机岛则是外门理事之所,负责处理外门各项杂物,并有天机堂发放主峰下派的各类任务,外门弟子完成可累计贡献换取各种修炼物资。还有天闲岛为讲学之所,每旬日都有长老及真传弟子前来授课,个人可泽善听之,课程又分善德、善财两种,善德之课是长老、真传为完成师门任务所授,讲的都是浅显入门普罗大众的学说,众弟子皆可免费听讲,却无提问之权;善财则是诸位长辈师叔们的私人心得或独门秘术,需得付费才能学到,有些长老的秘术还需要特殊资质,入门极难,不过若是入的法眼,被收为入室弟子直入内门也是常有。又有天勇、天雄二岛,一为外门习练法术之所,一为同门切磋之地,也都是大家常去之处。此外还有坊市所在的天富岛,接待宾客的天贵岛,采药炼丹的天伤岛等等不一而足。剩下一些未设计功能的浮岛就都是外门弟子起居所在了。

每位外门弟子都有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里外三进,分厨房、前院、起居、后院,其形制和地球上的四合院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耳房、厢房都由各弟子自行安排,吃喝拉撒门派也全然不管,每月发放给弟子们的月俸足以让大家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不过想用以修炼还略显拮据。

张尘按下求道之心,起身下榻,稍事洗漱,便拿起案头木剑来到后院。

后院原有一小池,载有清荷几朵,池边又有奇石一块,翠竹若干,本是前身花费诺大心力搭建的修身之所。附身后的那位初来不久就喧宾夺主,将池填平,改作练剑之地,可以算的上是暴殄天物了。

每天早晨入定醒来先练一路剑法是张尘从地球上带来的习惯,他自幼性格腼腆,不爱说话,父母便让其拜一老师傅为师,学学武术,打磨性格。三十载下来拳脚练得泛泛,倒是一手两仪剑法颇得其师真传。来到这个仙神的世界,他本也知道凡俗的剑法没有半点用处,却忍不住几十年来练出的习惯,只要有空还是得舞上一舞,于是就填了这小池,唯留奇石独在,又用翠竹削成一柄木剑随身,以慰前世的在天之灵。

张尘屏息凝神,由起势至日月同辉再到阴阳侯列,一手两仪剑十几招下来,剑势虽不疾不徐却也见得功力,舞完一通,已是浑身大汗。随手用角落大缸里的水冲了个身子,换了身衣服,张尘不禁思索起以后的道途。

道门修行分四大境界,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凡人想要踏上仙途首先需要根据入门心法练返先天,破玉门而筑基,筑基后方为练气士,可行炼精化气之法。

炼精化气又分藏精、养气、心动、玉液四关。后天返先天的过程和凡间武者相差无几,不过是炼化自身精气返为真气的过程,不过仙道入门之法还会锤炼精神,故要比凡间武者锤筋锻骨效率高上很多。但筑基之前修不得几样仙道秘法,只能以符箓为战,所以一般外门弟子均禁止下山行走。

张尘上山十载,每天兢兢业业不曾一刻懈怠,也不过叩响筑基的门口,而同一批入门的同门总数过千,筑基者也不过两掌之数而已。昆吾派在这东华洲底蕴深厚,相传上界还有本宗,故此对门人弟子要求颇为严格,外门收徒只收十岁以内幼童,二十岁前自主筑基方可为内门。

除凭大毅力自主筑基之外,还有外丹之法可入仙道,最上者为气丹,由丹道宗师取九天灵气练成上品筑基丹,服下可纳入一丝先天真气,借此真气引领,形成小周天循环不断培育,最后逐步壮大返回先天,此法虽无甚毒副作用,但是缺陷在于一来炼丹宗师太过稀少,气丹难寻,二来少了心性磨练的过程,筑基之后难有发展。其中策以草木为材料,炼成中下品筑基丹,服食之后过程和气丹类似,不过草木之中总含有些许毒素杂志,极难拔出,影响终生。最次者,用妖物内丹为引,以大量血食为基,强行炼化血食之中精气进补自身,此法最为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浑身血管爆裂,死于非命,就算侥幸成功也会浑身血气充盈,沦为半人半妖,时不时便会丧失神智,疯狂杀戮,踏入魔道。

“师门长辈皆说筑基之事要顺其自然,我如今就差临门一脚,却总也不得其法,看来得去那善财课散散财了”张尘嘴角露出苦笑,稍作收拾,抬步往往天微岛的鹤居走去。昆吾三十六浮岛依阵法而行,漂浮不定,往返须得乘鹤而行,倒也给这些外门弟子增添些许仙风道骨。

片刻之后,张尘就到了天闲岛。出了鹤居没两步便是宣德堂,宣德堂依山而建,共五层,内有大小讲室过百,平时的善德课可由布栏的课表自行去选。而善财课则需先去选堂查看课程介绍,所需善功等事项,选定之后和任课师长协商上课时间,届时可申请一间合适讲室进行交流。

“哟,老张,你这眼睛神光外射,怕是到了关口了吧,进度够快的啊!”张尘刚进选堂,迎面一个黑衣少年嬉笑走来。

“你倒也来打趣我,我就算不慢也比不得你!”张尘在少年胸口击了一拳,反拉着他往选堂里走去:“来,帮我参谋参谋选谁的课,你小子去年就到了关口了,怎么也比我有经验”

那黑衣少年名叫李雎,也是和张尘一般在那场劫难中殁了父母,上山时还比张尘小一岁,不记得自己的大名,只知道家人唤自己小雀儿,外门长老便给他取了个雎字为名。到底名如其人,李雎从小天资甚高,读书识字过目不忘,心法道书一说就会,不过囿于性格跳脱,耐性不足,不然早就该登堂入室了。还好这批弟子都是师长亲自从战火中救下,与那些各国送来的弟子不同,被大家视为己出,想作为门派嫡系培养,所以也就未对其多加管束,任由他这般慢慢修炼。

“嘿,重返先天最重要的是最一开始那一缕先天之气,这个引子有了其他都是水到渠成。而这气引要求你师法自然,感悟天地,精神升华,坚定己心,方能一蹴而就。所以这选课要我说得选孙师叔的静心三法”李雎洋洋得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静心三法?是哪三法?”

“茶道、书道、棋道”

“你能静下心来品茶、练字、下棋?我是不信”张尘听到三法不禁愕然。

“就是静不下来才需要你来陪我啊!”李雎听到一脸苦相“当初老王头说我学这个准成,没成想害我不浅,孙师叔沉默寡言,自从上了他的课,不仅不准迟到早退,连我退学不退费都不准,一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严肃,让我每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整天,简直憋死我了”

“哈哈,你这个小雀儿受不了就想来害我,多一个人好让孙师叔多分出一份注意力来,送你三个字,想得美”张尘有自知之明,他从小就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加之性格不够灵活,不是这一块的料。

“那就还有张澜师叔的《心会歌》详解,或者古玉师叔的洗心术。或者按书上说的,先忘记筑基,换个脑子,学个李逍师叔祖的东华山川记,抑或丹符器阵修行四艺选修一门。”李雎说的头头是道,张尘却听得头昏脑涨。

“罢了,你先别忙说吧,我先看看各位师门长辈们都有什么绝活,况且我囊中羞涩,你说的那些我不见得学得起啊!”张尘走到选堂布诏下四处观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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