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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在牢狱中

那是一个雨天,我们正在上课。突然,两个黑人警察和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那个男子有一双非常大的眼睛,像古中国的瓷娃娃,披肩长发浓密而稍显卷曲。他们站在讲台旁逗留了一会儿,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发出异彩,他好像对警察说了什么,冲到我面前,动情地喊道,“妮妮,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不!我是剑,你想不起来了?”他居然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我的头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从来没有男孩子摸过我的手,自从我进了这家孤儿院,唯一见过的男人便是神甫,花白的胡须,说话时声音沉闷而沙哑,像一口破钟。

他哭了。我非常同情他,他一定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这家孤儿院,可惜我不是他要找的人。两个黑人警察怒气冲冲地架起他的臂膀,他的脚悬在空中,一次又一次回过头来,向着我狂呼,“妮妮,妮妮,我是你的豆包哥哥啊!”

他和警察搏斗着,双脚乱蹬。我久久望着玻璃窗,直到雷斯夫人的教鞭落在我的背上……

我什么时候进的这家孤儿院,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这些问题,我以前从未想过。她们都叫我苗苗,因为我长得矮而瘦,确实像颗豆苗。舍监不喜欢我,骂我懒惰拖沓。如果发现床前有鞋子未入柜,那一定是我的,她必拾起一只劈头盖脸打过来,“教不会的懒猪!不准睡,去刷马桶。”

我系上木拖鞋,踏出门槛,吊儿郎当及其委屈。我不喜欢打扮,情愿把头发剪得短短的,露出好大一块后脑勺,连给我们剪头发的胖妇人都要欺负我。我的记性也不好,英语单词记不住。每一次上英语课,有一半的时间我是站在墙角。但不知道为什么学年考试我却总是第一名。

那天晚上我刷完马桶,倒床便睡,梦见两个孩子在翠竹林里,一个是我,一个是谁,梦里还不清楚。小男孩在为小女孩做笛子,小女孩头挨在他的肩上,很陶醉的样子,“豆包哥哥,吹个小曲儿。”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哭得死去活来。

同寝室女孩骂道,“又发梦癫了,讨厌!”

我一直哭,等到舍监把我提起来关进隔壁暗室,我才停止了嚎叫——这是她们给我的哭声下的定义。我在黑暗里静静地打坐,往事如电影画面一幅一幅闪过,豆包哥哥和我在土地庙里躲雨,他对着土地老儿发誓,今生非我不娶。“娘子,你要等我功成名就,将来我用八人大轿迎娶你。”

我揪着黄黑的小麻花辫子,“官人,放心吧。妮妮非你不嫁。”

我和他拉了勾勾,谁毁约谁被村头瞎子老爹的大狼狗吃掉。后来,我嗜酒如命的父亲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试着逃出他们的魔爪,每次都被打得遍体麟伤,他们用烟头烫我,用火钳夹我的头发,烤得头发发出浓烈的焦臭味。最后一次逃跑中,我摔下了悬崖。以后的事便是这样,我被人当狗一样送进了这家英国人办的女子孤儿院。

铁门哐啷一声拉开了,“臭丫头,还不滚出来。”

我爬到门口,舍监张开她肥大的手把我拎起来,“看你这把软骨头,永远不成器的东西。好好走路!去洗脸、刷牙、吃饭!”

我向后晃了晃,站稳脚跟,趁她不注意小跑起来。舍监在走廊尽头骂骂喋喋,豁出去了!我才不怕她。我穿过一个大弄堂,跑向一栋小木楼。木楼的门虚掩着,我撑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气,“神甫爷爷,神甫爷爷……”

神甫系着大花围裙,手拿锅瓢,鼻梁上的眼镜低低挂着,两眼从上面露出来,皱着眉头问,“丫头,有什么急事?谁生病了?”

我嘿嘿笑起来,“爷爷,你怎么看上去像个大母鸡,咯咯咯……”

老头儿走过来,在我背上狠拍了几下,“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说话还没遮没拦。”

我双膝跪地,抱住他的腿哀求道,“爷爷,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这次啊!昨天来学校找我的年轻人是我私定终身的情人,我现在恢复记忆了。找不到他,我就自杀。”

孤儿院院长从眼睛里挤出几滴泪,算是我们十五年的交情。我其实在心里窃笑,她哭的时候,两片厚厚的嘴唇上下颤抖,脸上的肥肉也随着晃悠不停,泪水***了睫毛,黑黑的眼影夹着泪水一条线滚下来,很像闹剧里的妖怪。

离开孤儿院不久便是深山莽林,神甫走一脚歇一脚,可怜的老头儿一辈子呆在深院里,为孤儿看病,效忠于耶稣,哪里受过夜宿荒郊、渴饮露水的折腾。三日下来,我不得不搀扶着他前行。我们一老一少在密林里行了整整两个星期,衣衫褴褛,蓬头垢脸,如果让人碰上,一定当我们是土著爷们儿。好在老头儿细心,临出门前在挎包里放了两件青衫长袍。森林尽头是一座大山,但山腰上栋栋高楼毗连,神甫指着那儿,叹道,“终于到了,你的那个豆包哥哥听说就是关在这里的。”

我们就近找到一条小溪,梳洗完毕换上道服走向监狱。悬崖上每隔二十米就是一个扛枪的侍卫。我紧紧挽住神甫的胳膊,不!应该说我是把头藏在他的袖袍里,像逃匿中的孔雀把头埋进矮木丛就以为敌人看不见了。神甫轻言细语安慰我道,“孩子,别怕。他们不会拿你怎样的,相信我。”或许是老头儿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我抬起头开始搜寻我的豆包哥哥。

牢房的门是一面开放式的铁栅栏,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小动作一览无遗。奇怪的是我所经过的牢房都是黑人,三个一间、两个一间,有些像是一个个小家庭,男人、女人和一大帮孩子。他们漠不关心地望着我,或许压根儿没向我瞅。整个大楼就像一个个鸟笼拼合而起的方块。走廊里没有看守,唯一听得见的是我自己的足音。我跑回原来与神甫约定碰面的地方,不见他的身影。于是,席地而坐。太阳光本来直射到我的头顶的,到后来偏西到了墙角。我站起来,拍拍沾在屁股上的黄土,好像根本不认识什么神甫爷爷,或许我又失忆了。我开始跑向另一栋楼,我要找到豆包哥哥!

楼群穿插连接着,很像大大的蛛丝网,紧凑而规范地安排在扼要地位,坚守着他们的职责。没有一个落网者可逃出掌控。我终于在一间看似医务室的窗前发现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妇女,我问她,“你知道一个叫剑的中国小伙子吗?”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居然虔诚地合掌说道,“剑在25号,我刚给他药,他在发烧。”

我忽然明白她的虔诚源于我的道袍,装模作样的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一、二、三……向左拐,出了白大褂的视线,我飞跑到25号。两个女人坐在剑的旁边,我沙哑地叫道,“豆包哥哥……”

剑微微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他伸出手,向我的方向摸索。我一把抓住贴在脸上呜咽起来。我问他,那两女人和他什么关系。他说,并不认识她们,男女混杂关在一起,方便解决生理需要。对于这点,我立即提出建议,“如果你依然爱我,那么只能和我睡觉。”

豆包哥哥是烧糊涂了还是真被我的话逗笑了,“妮妮,我要关在这里60年,等我出来,牙也掉了,腿也瘸了,下面恐怕早就报废啰!”

我开始诅咒大英帝国的殖民统治和怪诞的法律,凭什么要关我的豆包哥哥60年,不就是他们认为的撒了个谎吗?况且那还不算谎言,我的确是他当初要找的人。我胸有成竹道,“你就等着瞧吧。”

第二日,我以国际红十字协会的名义向狱长提出申请:单独安排给剑一间房。

文件很快下达到各看守手里。现在,他们都知道剑是我的情人。一个月里有四天我和剑整日整夜呆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做,赤身裸体享受男欢女爱。在这世上,我应该是最幸福的女人,我的情人永远在牢狱中等待我,如饥似渴地等待我的抚慰、我的倾尽毕生心血的情谊。我在红尘里奔波,为能赴约而不计代价地贡献于人类慈善事业。剑并不寂寞,我教会了他写诗、写小说,他现在忙于创作一部史书,见面便是,“你说秦始皇是不是阴阳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好像有一个青年史学家为此还专门写了篇20万字的论文……”

我把他的稿子丢到墙角,骑到他腿上,光阴如金,管他X的阴阳人!

2006-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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