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呢哝软语。
暮春阳光,杨柳依依。湖光潋滟,春风柔柔。
碧绿的树让阳光照射,闪烁一片灿烂星光,风儿路过,激起一片欢快的笑声,西子湖畔,白色衣袂随风飘荡。白玉石拱桥上,墨绿色的背影,在斜斜的春光中,温暖而灿烂。
洛歌睁大了眼,默默微笑。她微偏脑袋,眉眼弯弯如新月。
湖中那原本含苞待放的荷花突然绽放,阵阵香气将她笼罩,人比花娇。她将手背在身后,笑喊道:“薛崇简!”
拱桥上,那墨绿色的身影突然一颤。
只是那一霎那,天上的云朵竟飞速的漂移了起来。昼夜交替,日月生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渐渐后退,只她一人仍停留在时间的缝隙中,不知所措。
风停云歇,依旧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洛歌有些畏怯的睁开眼,拱桥上,绿影不见。
“洛姐姐……”
清脆的童音响起,洛歌骇的连连后退。
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伸出手,歪过脑袋对她甜甜的笑着。蜜色的眼眸如那阳光下的溪水,清澈透明。他有些疑惑的皱起了俊秀的眉,腮边的酒窝深陷。
“洛姐姐……洛姐姐……”
他朝她奔来,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声音又急又脆。
洛歌摇了摇头,有些惊恐的向后踉跄退了两步。
小男孩停下步子,眉目变得忧伤。她突然皱眉轻轻一笑,笑容又苦又涩。他转过身,小小的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
“连你也讨厌崇简了,连你也看不起崇简了。”
他低着头,慢慢的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仿佛终于被人遗弃了一般,她突然睁大眼惊恐的大叫这,泪水汹涌。
“别走……崇简……别走……!”
“别走!”
眼前一片黑暗,她害怕了,害怕的大叫着,害怕的胡乱摸索着。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孤独无措,她没有任何依靠,就那么一个人面对着这让人恐惧的世界。
“别走!崇简!别走!”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几乎发狂。
“别怕。”
一双手突然伸来将她拥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黑暗里,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可他知道,她已泪水涟涟。他动作有些僵硬的拍着她的背脊,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别怕,只是梦而已。”
“我不讨厌你,也没有看不起你,别走,崇简,求你!”
她的声音像在恳求,又像是极力挽留,显然,她仍在梦靥中没有出来。
浓眉皱的越发紧了。俊美冰冷的脸似被雪山的冰雪封住了,让人陡生寒意,莫啜猛然推开她,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洛歌吃痛,她皱了皱眉,意识渐渐清晰。
火盆中的火花突爆一下,“荜拨”作响。温暖的王帐中,莫啜的脸越发阴翳。
“既要成为我的女人,就赶快将那男人忘去!”
狭长黑沉的眼冷的如同腊月里的飞雪。
洛歌愣了愣,濡染松眉一笑。
莫啜皱眉,有些困惑:“你笑什么?”
洛歌抬起头,苍白的脸因为火光照耀而略显微红,就如那夏初的莲花,洁白却又美丽。
“你知道天与地的距离有多远吗?”
她轻轻的问到,牵了牵唇角。
仿佛看见了江南的六月湖畔,打着苞儿的荷花蓦然绽放,莫啜的眸光,微微恍惚。
“天与地的距离,就像风与阳光的距离,一个极力的奔跑,一个默默的追寻。”
他讷讷不语,只听着她用悠长的声调慢慢说出的话语。
“地,永远都只是默默的遥望着天,大树为何能参天?那好似因为地想拉住天,不让它与自己更遥远。雨水为何能湿润大地?那是因为地包容着天的泪水陪它一起哀伤。天不能说的,地都懂。地所不能言的,天永远也不知道。”
她轻轻的说着,又轻轻的笑着。
“地总是默默仰望着天,张开自己宽大的怀抱,等待着天从高远寒冷的地方回来,回到它的身边。”
“可天却一直热烈的爱着白云,愚蠢而又执着。”
她垂下头,泪水又涌了上来。
火盆里的炭火,跳跃散下星点的光。王帐内,安静的如同帐外那布满明星的夜空。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的为她抹掉泪水。黑沉的眸,倒映着炭火的光芒中,亦是星星点点。
“我不懂什么天与地的距离,我只知道,若我是阳光,我定会将风牢牢的缚在怀中,不让它逃掉。”
她没有躲避他的手,像是毫无感觉,牵起唇角,似嘲讽一般,轻轻叹息:“你终究是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