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如洗的天空中,浮云几朵。春风拂起路边的杨柳,荡漾的人心靡乱。花香满片,那些五颜六色极尽美丽的山野花儿在风中颤颤的笑着,直不起腰。
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被系在了路边的大柳树下。
树下一双白衣人,风度绝世,超然脱俗。
春日的阳光本就是非常灿烂的。可是,当荡漾起的杨柳筛下那一束束灿烂时,那阳光却早已黯然失色。白色的衣袂在风中舞蹈,黑色的乌发在灿烂中翩跹。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呢?
“好累啊!好像美美的睡上一觉!”
树下的白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洛歌偏头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角,猛灌了几口冷水后,她将水囊递给了他。“喝点水吧!没想到,你骑马倒是有两下子!”
白衣人看了看她淡然的脸,突然痞痞的眨了眨双眼。他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水,然后,他对着她笑:“我只不过比你早到一步罢了。”
“一步也是距离。”洛歌低头伸手拈起一片小野花,慢慢把玩。她抬起头眯起双眼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淡淡道:“一步的距离也能成天涯海角。”
白衣人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他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副懒懒痞痞的样子。他双手垫住后脑勺,倚靠在树干上,闭起了双眼。
风吹起翠绿的丝绦,不时扫过他的眉梢。阳光遗落再他风华绝代的俊颜上,引来一群彩蝶翩跹。
“我不懂得什么天涯海角。我只知道,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明明相识相知相爱却不能相认。这样的痛苦,也是天涯海角的痛苦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歌回过头垂下眼睑看着一脸悠然的他,不禁有些困惑。
白衣人睁开双眸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没什么意思,说着玩呢!”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洛歌撇了撇嘴,回过头,仰起脸迎上温暖的阳光。
身后的白衣人低低的笑了一声,他开口道:“我再奇怪还能奇怪的过你吗?你才是这时间最让人摸不清猜不透的谜呢!”
“是迷倒也好。留几分神秘,他人也不敢妄自伤害我。”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捉住拂过的柳梢,弯了弯唇角。
“阿洛,若是陛下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他突然坐了起来,靠着她,有些严肃的问着。
洛歌松开手,柳梢又随着风儿荡漾了起来。她微微偏头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女皇死了倒好!我要的只是权力而已!”
“你位居国公,难道还不满足?”
“位居国公?哼!只不过有名无实罢了!”她眯起眼,冷冷的笑了一声。白衣翩翩的有些萧肃。“我要实权!要兵权!我要焚玖烈!杀霁曲!”
“焚了玖烈,杀了霁曲以后,你又能干什么?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然后乖乖的呆在家中相夫教子?”他嗤笑,满脸的嘲讽。
洛歌冷哼一声,冰冷道:“相夫教子?你休要把我同哪些庸俗女子归于一类。我是洛歌!是‘荞花白幽’!”
“那又怎样?女人都是要靠着男人活一辈子的。”
“男人算什么?若是要靠男人活一辈子,那这女人活着又有什么用?要说靠男人,当今陛圣上又怎能成为千古第一女帝?你们男人只会吹嘘自己的才能本领,以为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以为女人不过是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天下能真正看得起女人,尊敬女人的男人又有几个?!”她站起身,掸掉身上的草屑,垂下眼看了看他仰起的俊颜鄙夷的皱了皱眉。“起来!陛下的銮驾快到了!你快起来!”
白衣人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突然灿烂一笑。他摇了摇头,闭起眼又重新懒洋洋的靠在了树干上。
“张易之!”
“呵,自以为是的女人!”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也不知是谁为了一个十三疯疯癫癫的呢!哎呀!真是可笑!”
“你!”洛歌语噎。
“我什么我!”他轻笑,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一跃而起。“阿洛,何必那么好强?女人都应该是柔弱的,都应让男人来保护!”
“可我不需要!”
她猛然回过头仰起脸,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目光倔强。
“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只不过是你们男人想要说明自己强大的虚华词藻而已!我不相信!永远也不相信!”
那个人已经骗过她一次了,她怎么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
一切都只是骗人的谎话而已。
“阿洛!”他伸出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脚刚向前迈一步,便蓦然止住了。
明黄的华盖已出现再眼帘,帝王的车队已近在咫尺。
洛歌看了他一眼,便翻身上马,驱马朝着队伍而去。
白衣人看着她渐远的身影,收回自己变得麻木的手,身体突然颤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