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行了不知多远,到得一间昏暗的小屋。瘦小的老者像捉起小猫咪般将萧君野提起,眯眼打量这个满身是伤的少年,轻笑道:”小家伙,我们到了。”仿佛根本不将其当人,只是一件死物,满不在乎地丢出。萧君野经过刚才那一出早就没了力气,这小老儿瞧来瘦瘦小小手上力道却是不小,被他这么一甩,顿时如陨落的流星“嘭”的撞在小屋中的黑铁椅上。咔吱声不绝于耳,人无力耸搭在椅子上,与其一齐滑行飞出,听得一声闷响,却是椅子碰在了墙上,四周顿时发出叮铃响声。此时萧君野只能从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以做回应。
“小子,老实给你说吧,老夫可不关心什么龙神太子的死活,可是不问出点什么也没法跟老三交差。小子,你想活命吗?”老者不紧不慢说道。
萧君野稍微缓过了神,眼只所及不过是无尽的昏暗,眼前似乎有一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一个三丈见方的小黑屋。他萧君野从小就身患重病,本就朝不保夕,将小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在大船上也不会选择跳海。此时被老人一问,本已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声嘶力竭喊道:“想,我想活命,但是,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说道最后,他近乎哭了出来。
“不知道吗,那就麻烦了。”一把捏住萧君野瘦削的脸,眯眼笑道,“小子,只能说你运气不够好了。老夫也想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外面的人可不这样认为,所以你必须给我知道点什么。”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睛陡然睁开,宛如青灯,萧君野心中顿时一寒。
“前辈……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呵,老夫说过了,我可不是什么残暴之辈!”话音刚落,叮得一声细响,一根钢针翻然出现在他手上。本就虚弱不堪的萧君野忽觉手指间传来一股锥心的剧痛,从食指慢慢蔓延到手臂,再从手臂冲向全身。口中发出啊啊的嘶吼,摇着头大呼着“不要”,然而第二根钢针又锥入了他中指。老人笑道:“小家伙,如果不想再受苦就告诉我那个小妖女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不要!”
“真的不知道吗?”老人越插越快,很快十根手指都插满了钢针。萧君野只觉手指间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想要去伸手拔掉插在手指的钢针,双手却被紧紧的箍在铁椅上。手指曲卷又伸直,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似要将他手给毁灭,然后折断其手臂,碾碎他的身体。喉中发出赫赫嘶吼,因为疼痛双目只剩眼白,口中涎水不受控制地滴答打在地板上。
“小子,你身体这么弱,接下来的刑我可怕你撑不住了,不过也没人会关心你的死活,瞧那个小妖女还在外面逍遥,谁又会来管你的死活?你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一点都想不起来吗?”老者如是说道。
萧君野痉挛着抬起头,浑身因为疼痛抖个不止,颤声道:“我……我想起……来,她说……会来救我……所以你不能杀我,不然你们找不到她的!”
“哦?”老者明显手上顿了一下,忽得伸手把他的头狠狠撞在墙上狞笑,“小家伙倒是聪明,可惜,老夫最恨别人威胁我了!你不是怕死吗,老夫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说的……是实话……”萧君野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嘴中挤出这句话来。
老人阴阴一笑,手上一招也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飞来一个黑黝黝的罐子,老人轻捶佝偻的背笑道:“小子可有听说过北海玄冥虫?此虫生于北海极阴,喜寒畏光,可是异常难得之物,让它来招待你还真有点心痛,嘿嘿嘿。”将手伸入罐中,夹出一条细小的虫子来。但见此虫长约一寸,形似五彩蜈蚣,被老人竹节般的指头夹住,兀自挣扎扭曲,极力想挣脱。
此虫是以海蛇为寄主的寄生虫,生性残暴,被其寄生的海蛇皆是精血被吸食,脑髓尽空。奈何异常怕光惧热,是以倒没有什么危害。而老人手上这条虫可就不一样,是他捉了不知千百条虫,以出生百日的婴儿为罐,辅以天地奇药,埋于极北严寒之地,待得七七四十九后挖出,将存活之虫再种于其他婴儿中,如此重复了百次才炼制出的天地奇虫北海玄冥虫。传说被此虫咬死之人,可以映射出其生前的记忆,端的可怕。
“再问一次,你可知道小妖女的下落。”小虫在萧君野眼前扭头摆尾,长大了钳颚随时准备冲出。
看着此时狰狞的虫子,他也顾不上手上钻心的疼痛了,两只脚一个劲在地上蹬,想要离那个危险的老人远一点。椅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奈何背后就是墙壁哪里能退分毫。他越是如此,老人越是笑得厉害,尔后嗤笑道:“现在不说等下可没有机会了。”
“前……前辈,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杀我……”
“去吧!”话音刚落,那虫仿若利箭般弹射而出。只一转眼,那虫就将他的衣服钻出了一个小窟窿,顺着肌肤进入体内。
“不要,不要过来!”小虫已然钻入体内,明显可以看到这条小虫在体内极速的生长,在肤表不断蠕动,一个隆起的小包块在身体极速扭动。眼看着小包移动,突得又有一块小包凸起。这虫霸道已极,方入体便疯狂吸食萧君野血液,像是被风吹的柳絮般,霎时已遍布全身。
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有几处已然破裂,分明可见几条斑斓的蜈蚣样虫子从伤口处探出头来,张合钳嘴又摆尾钻入体内。他身体本就极度虚弱,哪里受得了这虫子,痉挛地躺在椅子上,对着漆黑的屋顶“啊”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似无助的野兽生命垂危高声咆哮,又似厉鬼不顾一切忘乎所有。
老人嘿嘿阴笑:“小家伙还没有想起来吗?再不想起来,可就没救了哦!”
萧君野惨叫不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得咬牙切齿道:“臭老头,我要杀了你!杀……杀……杀了你!”
“哼,老夫就站在这里,小家伙,你又该怎么杀了我?”
“杀……我要杀……了你……”那些虫子如蚯蚓般在身体里乱窜,奇痛难忍,萧君野张牙舞爪,一字一顿道。身体好几处都已经爆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哎,再过片刻蛊虫上脑你便没救了,还不愿意说吗?”老人眼放寒光盯着这个虚弱的少年。
“杀……杀……杀……了你……”此时萧君野口中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那蛊虫却是慢慢攀升,直往其脑髓而去。正此时,忽的他的眼中红光大作,身边生起无形之风,四周不知是铁链还是破罐子发出叮玲玲的大响,深深插入十指的钢针随着其弹手陡然飞出。黑血激溅,无数小虫冲体而出。
老人陡然一震,翻身退了三步高声道:“你到底是何方高人!”
少年甩手挣开铁链,铁椅在其身下断成数截,一股狂傲不羁的霸气席卷小屋,只见他用已经叫哑了的声音深然道:“四老头,难道你不认识爷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