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说,少年眼中顿时流露出熠熠光彩。寒风拂面,雪绒摇曳,初升的太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辉,屹立在皑皑白雪之上的他昂首挺胸,出尘的好似云中之鹤,英武的好似九天神灵。
老人青衣衣角飞扬,负手朝天,迎着朝阳微眯着眼悠悠道:“骨骼精奇,呼吸绵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学造诣实属不易。让我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家伙,可惜天妒英才,若他还在不知又有如何作为?”林威仰听他所言,心中大是困惑,见他点了点头继续说,“小家伙师承何门何派,师傅姓甚名谁?”
林威仰自豪答道:“我没有师傅,从小生活在’铁剑门’,一身武艺全是父亲所授。”
老人眉头轻皱:“常年没在江湖走,居然凭空又多出了这么一个门派。”人如一根轻羽飘到少年身前,伸手往少年腕上一抓,眼放精光喜道:“没想到小家伙你的资质如此不错!要不是老头子立了不收徒弟的规矩,说不定就将你收到门下。这么看来你那父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你倒是不凡,能将这种三流的武功修炼到如此境地已然不凡。”
“你说什么!”听到老人说自己父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林威仰眉毛陡然立起,愤然道:“父亲行侠仗义,天下人谈起父亲都忍不住敬称他一句林大侠。老伯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是一等一的人物,但就算你武功再高我也不许你这样说我的父亲!”说完负气转身就要下山。
老人哈哈大笑:“小家伙年级不小,脾气倒还挺大!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你这父亲武功虽然不行,倒还算个人物。侠者当有坦荡胸襟,行侠仗义、济人困厄,怎么能像你这样把我这个糟老头丢在荒山野岭的?你爹爹既然是大侠,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般。”
被他这样一说,林威仰虽然心中有气,脚下却停了,老人笑道:“这就对了,来,陪老人家我聊聊天。”隔空虚抓,少年只觉有股大力将周身扣住,周身雪花如癫狂柳絮飞舞不止,一转眼间自己已经落在老人身旁。少年大是惊奇,在他从小到大也就知道自己父亲,结果老人随便便的这一手却是父亲断然做不到的,他知道这位老伯定然是个奇人物。
老人捋须笑道:“能上这华山顶峰真是天意!你我能在此相见是缘,而你资质不输当年那个小子这便是份,而你性格又与当年那个小子截然不同,让老夫高兴这便是缘份。我倒要看看一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又会有怎么样的造诣?”
林威仰不解道:“老伯,你所说的当年那个小子到底是谁啊?”
老人目露柔光看向初阳道:“当年我说他萧山有羽凤飞翔,其音一鸣万古传。本以为他将大放异彩,没想到却最终化成一坯黄土。”
林威仰听他一说,依然不知他所说是何人,此时听老人道:“你说你在铁剑门吗,可有学过什么剑术?”听他一说,林威仰一脸骄傲,重重点点头,老人道,“使出来给我看看。”
林威仰听言,二话不说从身旁摘下一枝树桠,举步舞起剑来,直舞得飞雪满天,清风龙吟。才舞到一半,老人就叫停道:“步法行云流水,踏九宫八卦倒是不凡,倒像是潜龙宫的那套天行步,可又有些不像,可是手上剑法倒就平凡的很了。”林威仰可不知什么是天行步,他当然也不会知道他父亲林建南在年轻时遇到沈丹虚学了他的天行步,并在这套剑法中融入天行步,此时听到老人说他家的剑法平凡,心里一阵不服气,正要发作。
老人笑语:“不过这并无妨。”说着从少年手上接过树桠,举枝轻舞起来。初时轻盈得好似一片羽毛,周身雪花竟是一片未动。所舞剑法与少年一般无二,但却翩然好似飞舞在雪间的碧绿蝴蝶。随着他徐徐舞剑,周身一尺的雪渐渐消融传来汩汩水流声,手上绿枝也不断鼓出绿芽,只转眼间就长成片片鲜碧的叶子。少年看他明明步法走得奇慢,但转瞬之间明明盖着厚厚雪的峰顶已无半丝雪花,只见绿树吐叶,红红黄黄野花开了一地,在这群山之巅竟有了这种奇景!老人剑法舞完,将树枝甩手而出,枝入巨石顿时虬根穿石,再转眼已然长成一株苍天大树。
林威仰瞪大了眼睛,他何时见过如此景象,这简直就是仙术!老人见他看得呆了,嘿然一笑:“天下武功并没有高低之分,就算是平凡无奇的铁剑门剑法,到了不平凡的人的手里也会变得不平凡。这世间总有些武功是不平凡的,因为它能假借天地之威力,使平凡之人发出不平凡的伟力。但那又如何?所有武功无非是人创出来的,武功再强也不过如此,武学无非要回到人本身。”
听他一说林威仰竟有些懵了,这和他接触的武学是如此不同。这老人到底是谁?他好像深不见底的汪洋,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让自己如溺深海。到底什么是武学?他内心对着天地狂吼。他想知道,他想知道这位老人口中的武学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