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见,姐姐竟然瘦了这么多,柏梁殿的日子竟清苦成这样么?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妹妹的!”宫女簇拥着朝歌走至近前,朝歌仰着脸,一脸的故作惊讶。
“娘娘有心了,若无旁的事,臣妾先行告退。”朝颜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忙着走干什么?咱们姐妹多日不见,说会体己话也不行?”朝歌并不叫她起来,偏要她继续跪着,自己伸开双臂徐徐展开宽大的广袖,悠然展露一身朱红织锦华袍,“姐姐瞧瞧,本宫这身新裁的凤袍如何?是不是比从前你的还要华贵?”
朝歌向来喜欢奢靡,进宫之后,不止寝宫椒房殿里里外外重新装饰得金银焕彩,膳食碗碟,更一应要求以赤金打造,竟比太后的建章宫还要奢侈几分,服制用度令人咋舌。今日的一身凤纹瞿衣极尽精巧之能事,上好的云锦织成,袖口裙袂的花纹皆以金线绣成,上面威武神气的鸾凤眼珠则镶嵌着上好的黑玉,栩栩如生,配上皇后方能佩戴的赤金衔珠步摇,赤金缀玉璎珞,珠罗风履,迤逦曳地,艳得直刺人心。
朝颜微微一笑,淡淡说:“是很美。”
朝歌冷笑:“瞧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
朝颜咬了嘴唇,捏紧了掌心。
“怎么,从小到大你在本宫面前那股子威风劲儿都哪里去了?”朝歌笑得愈发放肆,“椒房殿的主人现在已经不是你了,我的好姐姐,此一时,彼一时,输了,就要懂得认命。既然如今是这身份,就应该晓得什么是规矩!”
“所谓宫规如何,还不需娘娘教诲,今日出来已久,臣妾不便久留,这便告退。”朝颜竭力忍住心中气血翻涌,再无心听她冷嘲热讽。
“站住!”朝歌一改先前笑色,沉声冷喝。
朝颜恍若未闻,转身就走。朝歌冷哼一声,扬声道:“难得姐姐如今依然这么得意,你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不管那个药罐子姐夫了么?”
听她抬出夜羲来威胁自己,朝颜的脚步顿住。
朝歌道:“若还晓得规矩,你知道该怎么做。”
朝颜已然瞪红了眼,慢慢转过身,终于微笑屈膝跪下,笑得恭谦顺从,毫无错漏可挑,磕过头才答:“谢皇后娘娘教诲。”
她微低的长颈和肩背,有着柔媚细腻的曲线,纵使如此卑微的一刻,仍然掩不住她神态里的高傲孤艳,朝歌心中暗恨,慢悠悠伸指扳起她尖细的下巴,凉凉一语,“这话听得总算顺耳,算你还识抬举。”她指尖的护甲尖端有意在她脸上重重划过,刮出一道刺目红痕,血珠很快就从那里渗了出来,冶艳妖异。
“疼么?”朝歌笑吟吟地问。
颊边一阵火辣辣的刺疼,朝颜蹙紧眉,依旧沉默不语,目光却连连变幻,阴戾与隐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