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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师

首尔大学冠岳主校区,有着11间学院,两间研究所以及27间研究机构等,位于汉江南岸、首尔南方郊区的冠岳山山脚,距离市中心16公里,校地面积4。3平方公里。

安智言此行的目的就是这里——音乐部。

坐在出租车上,安智言透过车窗出神的望着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与之前想象的激动兴奋并不一样,他现在反而有着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冷静。

“大概是因为碰到夏妍和她妈妈的缘故吧?”安智言自嘲的笑了笑,想及此处,脑海中不由的再次浮现出之前的情形。

那时,金妈妈听到他的决定之后并无太大的意外,除却笑容稍显勉强和愧疚,安智言并未看出其他情绪。

“或许她也早有预料到的吧?”安智言抿了抿嘴,对下车时小夏妍仍旧处于酣睡中而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这样,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夏妍的哭泣和期冀的眼神下,还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毕竟,她在记忆中占有着那么重的分量。

“只是,被那个小家伙知道了电话号码,等她醒来不知道会不会打电话来跟自己哭诉啊。”

安智言苦涩的揉了揉眉心,想到接下来将要‘低声下气’的祈求小家伙的原谅,他就感觉脑仁都在隐隐作痛。那个小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啊……

正当安智言为将来如何安抚金夏妍而感到苦恼之时,耳边响起轻柔悦耳的铃声。这让他全身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右手按在裤兜上,惊慌失措的咽了咽口水,喃喃说道,“不是吧?报应来的这么快?”

铃声依旧,已是渡过高。潮部分,就在逐渐迈向尾音。可是,它却依旧顽强的在出租车内回荡,似乎是在隐隐与安智言对峙,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安智言神情愈发慌乱了,额头似乎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右手按在裤兜上犹豫不决,他甚至都不敢掏出手机看看是不是夏妍的来电。

安心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表情疑惑的看着后排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不知他为何迟迟不接电话,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在司机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安智言苦笑着咬了咬牙,掏出了手机,看都没看来电号码便匆匆接通,将手机放在耳边静静等待着记忆中的哭泣埋怨。

“到了吗?”低沉不失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表情不安的安智言全身一震,急忙正襟危坐,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老师您好,已经在路上了,本想到了之后再给老师打电话问候,没想到反而让您先打了电话,学生汗颜。”

“唔,这没什么,不用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话虽如此,但是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比初时温和许多,而后带着淡淡关切的说道,“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下车之后过来吃晚饭吧,你阿姨早在中午就开始准备饭菜为你接风洗尘,莫要让她失望。”

安智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学生下车之后马上过去。”

“恩,那就这样。”说完,对方便放下了电话。似是对安智言的态度感到满意。

安智言放下手机,怔怔的看着窗外,嘴角泛起阵阵苦笑。

万万没想到这通电话居然是他仅仅见过一面的老师打来的,说是老师其实如今还名不副实,两人也仅仅只是在面试时见了一面,对方当时就是首尔大学负责面试的教授之一。

不过,他的身份却是音乐部的主任,负责音乐部的一切事宜。当时面试时,安智言在音乐部和经营学部之间犹豫良久,难以下定决心。

而作为面试的教授朴相宇却只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打量着他,并不像商学院的教授那般跟他分析前景,并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解他。

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是在最后一刻,朴相宇表情凝重的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喜欢音乐吗?你有难以启齿却需要用音乐来宣泄的感情吗?”

正是这句话让他最终选择了音乐部!

犹记得当时在出门之时,朴相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并且神情郑重的说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有什么困难找我,老师帮你担着!”

本以为当初只是一句场面话,让安智言没想到的是老师不但为他找了住处,如今更是为他办下了接风宴!

这让安智言感动的同时,有微微有些惶恐,亦有些激动。他抗拒着陌生人的kao近,却又渴望着被人关怀。

二十分钟后,安智言背着背包,身边放着行李箱,站在一座精致典雅的院落门前。深吸了口气了,看着雾气在空气中缓缓扩散,安智言嘴角微扬,笑着走到门前按下了门铃。

“是智言吗?”随着院门打开,一张秀美典雅的脸庞出现在门后,正神情喜悦的上下打量着安智言。

“阿姨您好,我是安智言。”安智言急忙躬身行礼,神情说不出的郑重。对方身上的尚且带着围裙,手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老师的夫人,也就是她的师母!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忙活了大半天的师母,安智言由衷的感激和尊重。

“快进来吧,今年的首尔出奇的冷。你一路辛苦,赶紧进来休息休息,你老师正等着你呢。”朴夫人看着安智言恭敬行礼后,笑眯眯的让开身子,将安智言让进院门,然后关上大门带着安智言向房门走去。

初次见面,她对老公新收下的学生还是比较满意的。恭敬有礼,温文尔雅,眼神很是清澈灵动,与老公年轻时极其相似,难怪他亲手破除了多年的规矩,又重新开始带学生。

“来了?”刚走进房间,朴相宇笑着冲安智言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沙发说道,“坐。”

“老师您好。”安智言躬身行礼,说道,“多谢老师和阿姨的盛情款待,学生打扰了。”

“嗯,不用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朴相宇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了。与妻子的想法一样,他收下安智言做学生一方面是因为他冠绝韩国的成绩,另一方面却是他的气质,自信从容,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这几乎是他年轻时的翻版,两相结合才激起了他的收徒之心。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没错,这个学生直至此刻的表现让他万分满意,言谈举止很是得体。礼仪决定着对陌生人的第一印象,这一观点在韩国早已根深蒂固,几乎是刻进他们骨子里。容不得丝毫差池,安智言在这点上做的极好。

“谢谢老师。”安智言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放到茶几上躬身说道,“这是来时妈妈为您们准备的礼物,学生的家境老师您都知道,怕您骂我打肿脸充胖子。所以带了妈妈亲手做的泡菜,希望您不要嫌弃。”

他说的极是坦然,并没有因为家境而产生丝毫窘迫。言语间满满的都是真挚和一抹浅淡却足以让人感受到的自我调侃。

安智言话音刚落,让正准备走进厨房的朴夫人却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不得不回身走到安智言身边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这孩子,你妈妈做的泡菜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这是你妈妈对我们的认可。你要是真的为了这些琐事去乱花钱,你老师可会真的训斥你一番,这点你可要记住了。”

“嗯……”朴相宇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安智言的眼神中首次出现了一丝凝重。夫人说的没错,早在收下安智言之前就已经对他的家境有所了解,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为了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为自己的家庭再增加一分负担。

韩国虽然重视礼仪,但是,对于真正关心之人,却不会在意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是!学生谨记。”安智言郑重躬身行礼,他知道老师家这是真心将他当做亲近之人才会这么说,他也唯有将这些记在心间。

“好了,吃饭!”朴相宇挥了挥手,见夫人转身去了厨房后才对安智言说道,“房子那里你阿姨已经亲自整理打扫过了,生活用品也已经准备好了,地方你也知道,吃过饭早点回去休息,然后准备明天的节目录制。”

“……”安智言抿了抿嘴,默默点了点头。本以为老师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仁至义尽,可是他们再一次给他带来了震撼,“房子都已经打扫过了吗?生活用品也都准备齐全了?”

此刻安智言突然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他都没准备好迎接这份让他鼻头发酸的温情。

“记住!”朴相宇神情肃然的注视着安智言,眼神灼灼的说道,“我们是音乐人,可以做作曲人,可以做填词人,甚至可以做歌手,但是绝对不可以做搞笑艺人!”

“你是我的学生,我不做,你也不可以!”朴相宇大手猛然一挥,带着不可动摇的决绝,他就那么盯着安智言,眉宇间有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和飞扬,“我不是看不起搞笑艺人,反而极其欣赏他们。但是,欣赏却不代表着我们也要去做!有些坚守不能退步!将来你哪怕是泯然茫茫人海,我也不希望你走这条路!”

安智言张了张嘴,看着朴相宇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第一次对音乐人这个身份有了清晰的认可。

他们骨子里,有着他们的骄傲和坚持。那是任生活困苦,千难万险也难以磨灭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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