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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做你生命中的影子

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你所爱的人就是你最好的老师”,因为爱从开始就意味着,我邀请了他进入我的世界,我给了他机会,自由进出我的各种情感之中,我给了他权利,触及我的心灵,影响我的思想,所以,无论他是个怎样的人,他都会改变我的习惯,改变我的信念,直到我成为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

事实不止如此,这个最好的老师也让我懂得了接受自己,以前,我对自己是充满着责备的,我怨恨自己的不孝,从未懂得如何孝敬父亲,我也怨恨自己的无知,丢了与林浩的恋情,我把一切的过错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当,老俞进入我的世界之后,过去的我就像被丢弃了一样,他以一个“榜样”的行动,把他对生活的豁达以及对人的慈爱,一点一点授予了我,他教了我跳出自己去看待每一件事的发生,必然会发生的事并非是某一个人的过错,因为当它要发生时,即使你什么也不做,它仍然会发生,同样,当它要发生时,无论你做什么,它也仍然会发生,这是自然的规则,任何人试图去改变,都会招致痛苦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去接受这件事,自此,当我一天一天成为接近老俞的“影子”时,我也越是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自己对他的这种感情变化,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我若试图去阻止,那我只会使自己痛苦!

如今,我看他苦,只好与他一起去接受这种苦,我知道这也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手术前的等待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痛苦的,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知道他也是这样接受着的,所以他阻止我去北京,同时也阻止我回到他的过去,因为他知道,我如果知道了他的真相,就无法假装不知道了,此后,我只能跟他一样承受着他过去的苦,而他,不愿我如此。

“两个人呆在这里,也什么都改变不了,该做什么还是去做吧。”老俞他并不让我呆在家里陪着他,傍晚时分,催促我去上学后,他自己便又去了天桥弹琴,他对悲苦的理解自然比我通达,我确实无需为他忧虑太多,我只是担心他那一夜未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他把王大嫂送来的药材也一并顺便带去给【邻友之家】的老大爷们,他担心自己日后会忘了这事,他这位老师怎么一天到晚都只懂得教我如何对他人好,他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我忘了要自己好吗,他当然不担心,因为有他在我身边。

呆在这喧闹的教室里,我这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他,但奇怪的是,我对这个教室没有了第一堂课时的抗拒,同学们喋喋不休的交谈声,也不再令我感到陌生,唯一不习惯的是坐在我身边的同学换成了杨谨,从我进来时,他就已经是一脸阳光笑容坐在了那里,当我走近时还很有礼貌地邀请我坐了下来。

“无沙,你今天又迟到了。”他带着他那一脸阳光的笑容看着我说道。

“嗯。”我淡淡回了他一句。

“不过,没关系,老师也还没到。”他依旧是一脸的笑容。

“对了,今天我又去了季华天桥,但是没看到你们,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还是你们去了别的天桥?”他仿似很认真地问着我。这人真是奇怪,突然间就好像成了我的好朋友似的,问候起我的生活来了,尽管他与老俞认识,但这并不代表我跟他已成为这般要好的朋友了。

“天桥?什么天桥,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吗?”坐在前面的同学突然回头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她一脸清秀的模样,跟高中时期的同学似乎无多大的差别。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杨谨马上回答了她的问题,带着一脸自豪的笑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继续对她说道,“我们都认识两年了,两年啊。”

两年?杨谨他认识我有两年了吗?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说他只一心跟着老俞学琴,没有与我有过交谈,所以,我自然对他没有印象了。

“真难得。”她微笑着说道,“你们是约好一起这里来学习的吗?”她继续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如实地告诉她。

“说起这个就神奇了,”杨谨依旧是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我们没有任何的商量,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报了这个学校,报了同一个专业,而且.......现在还成了同桌。”他一脸笑容看着我。

“真的?那真是太神奇了!”她也露出了一脸阳光的笑容,“对了,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天桥,什么天桥?美吗?”

“算是美的吧,”杨谨不确定地回答她。

算是美的吧,这也是我心里的声音,毕竟这天桥承载了我与老俞太多的回忆,未来,我们也将在天桥上创造更多的回忆。

“这里附近天桥多吗?”她继续问着。

“多吧。”杨谨还是一脸的不确定。

其实这里的天桥也不算多,附近的大多都留下了我与老俞的足迹还有琴声,听到老俞的琴声其实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得以暂时忘记生活的忧伤,偶尔我也能从他专注弹琴的神态里,感觉到我与他那一刻的距离是如此的亲近。

“那你们经常去天桥吗?”她再一次打断我的思绪,她似乎对天桥有着很浓郁的兴趣。

“那是肯定了!我一空就会去季华天桥!”杨谨的语气又回复了那种让我不习惯的自豪。

“你也喜欢天桥吗?”她带着一脸的期待看着杨谨。

“我不是喜欢天桥!”杨谨坚定否决了她的话,“我是喜欢.......听无沙唱歌。”他竟然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神情。他毕竟与我不同,他会选择把他心里的声音无保留地说出来,而我,只愿把我的老俞的这份情放在心里。

“无沙?天桥?唱歌?”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仿佛这对她来说是不敢相信的事情一样,我对她的这个反应并不奇怪,这些年,已有太多的人像她一样,对我与老俞的这种行为表示不敢相信,在他们看来,我们明明是可以找份正常工作的人,为什么非要在天桥唱歌,在很多人眼里,我们跟乞丐并无区别。

“是啊,我告诉你,她唱得可好听了,我听了两年都没听腻,”此刻,我听到杨谨那自豪的声音是没有再感到可厌了,不管他是出于何种而喜欢听我唱歌,至少在他看来,我跟老俞的这种行为并不是欺骗,“每当我有空的时候,我就一定会去季华天桥,在季华天桥找不到他们,我就会去别的天桥看,我就是喜欢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我.......”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一位高大的中年老师走进了教室,打断了杨谨的话,“我是许老师,负责教你们《古典文学》,大家别被《古典文学》这个名字欺骗了,其实这个课程一点都不无聊。”他的这番话引得同学一阵发笑。

“老师,《古典文学》怎么感觉跟现实生活距离很远一样,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个课程啊?”一位同学疑惑地问了起来。曾经,我也问过老俞这个问题,他是这样告诉我的“人之所以有精神归属,是因为这种精神里面有他认同的观点,如果,我们要对中国古老的文化产生归属,那我们就得先了解这种文化,才能有机会认同它“,这些年我一直把他的话放在心里,我对他产生了精神归属。

这位许老师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问题而有所改变,他淡定回答他,“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

“我?”那位同学表示很不理解。我的思绪也很自然地跟着他走了,我想看看他与老俞的观点有何不同。

“你是由猿人进化来的,经历过一代又一代的衍变,才有今天的你,但是,是谁告诉你,你是由猿人进化来的呢?是考古学家,考古学家怎么知道呢?从古籍上知道,他怎么知道古籍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呢?这就需要有人研究《古典文学》了。”他这一番话解释得透彻,却又让人感到生动,虽然与老俞的解释有所不同,但大概观点都差不多,看来《古典文学》确实不会是无聊的课程。

“大家对这个课程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他鼓励大家踊跃提问。老实说,他的这种上课方式确实与老俞有几分相像,都是不遵循“规规矩矩“的上课流程,在我决定要做一名老师时,老俞第一个告诉我的教育理念就是“不要只讲课文,要让学生自己去讨论与理解课题,课文只是帮助他理解这个理念而已”。

“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门口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许老师的课堂,也打断了我的思绪,“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认出了她,是习少英同学。那天,正是她,扶母亲去的医务室,此刻,我在心里感激着她。

“没事,找个位置坐下吧。”他微笑着对她说道。

“谢谢老师。”她礼貌地点头致谢。但她走到座位后并没有马上坐下去,而是抬头张望着,像是在寻找谁的身影一样,直到眼神扫视到我这个方向,才终于停了下来,“杨谨,你怎么在那里?”杨谨没有理会她,只是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怎么了?”老师好奇地问道。

“没事,老师。”她这才愿意坐了下去。

看来她与杨谨的关系不一般,她问了一句之后,杨谨竟安静了不少。

老俞曾教过我,点滴之恩都要相报,若她真的与杨谨是朋友,往后,我便能通过杨谨认识她,好对她表示感谢。

“好了,同学会,我们继续刚刚的问题,大家觉得《古典文学》学来还有什么用呢?”看来,老俞的那种教学理念在自考班已得到了实践,只是在正规大学或高中时,这种上课模式还不并完全接受,毕竟这种上课模式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上课到下课都是老师与学生相互的交流,课堂的内容也比较广泛,老师偶尔也会跟我们交流他的人生阅历。

“无沙,你喜欢《古典文学》吗?”安静不了多长时间的杨谨,又突然对我问道,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他的阳光笑容。

“嗯。”我淡淡地回答他。

“那你喜欢中国《古典文学》多一点,还是西方《古典文学》多一点呢?”他继续饶有兴致地问着我。

“中国的。”我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惊讶,难道说他也跟老俞有相似的地方吗?老俞也曾经跟我分析过中国与西方《古典文学》的不同,但我还是选择不急不缓地简单回答他,我无法跟他像跟老俞一样交流。

“其实我也是,不过我也希望能多研究西方《古典文学》,我想知道这到底跟中国的有什么不一样,还有......”

“这位同学,请回答一下。”许老师缓慢地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示意杨谨回答他的问题。

“回答什么?”杨谨一脸的懵懂。

“你觉得你为什么要学《古典文学》?”他认真地问着他。

“我希望让世界的人知道中国文化的博大,重新尊重中国古老的文化。”杨谨此刻的一脸严肃与他刚刚那一脸阳光的笑容,仿佛判若两人,他的这句话也使得我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善,难得他对中国文化有这份心,不知他这两年是否也曾与老俞交流过中国的古老文化。

“好,说得好!”许老师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是赞扬,“其实,这些年,学《汉语言文学》这个专业的学生还是逐年在增加,越来越多的人重新重视了中国文化,这几千年的文化,确实应该值得世界人尊重.......”

几千年的文化,古老的中国文化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变迁,依然能如此完整地传承下来,这确实是值得让人尊敬,至少老俞就对这无比的尊敬,他曾说,“学好一部中国文化,会比学好一部世界文化更令人感动”。老俞对古典文学的研究应也有十几年了,我对《汉语言文学》的兴趣,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源于他对我的耳濡目染,他一柜子的书里,应有80%是古典文学类,《古代汉语》、《文字学》、《声韵学》、《训诂学》、《古典诗歌》、《古典文化》等,每一类型的学著,他都是执着地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只可惜,这些年里,他都只得自己研究,我这方面的学识是如此的浅薄,自然是无法与他交流的,所以,大多时候他都是“孤独”地研究着,如若,他能与这位与他有着一样的中国文化情结许老师相识,应也是一良友知己。

怕只怕是,老俞现在的心境,是无法再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他女儿的手术一天没有完结,他怕也是一天无法放不下心来了,更别说做文学研究了。但愿他经过几小时的琴声舒缓后,压抑的情绪也能得到些许的放松。

当下课铃响起后,我快速走出了教室,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回到家里了,晚点他应是会去摆宵夜档,我需在他去之前赶回去,好陪他一起去,我的脚步小心地加速着,但却只能是正常人慢速行走的速度,这腿一天未能痊愈,怕也是一天不能正常走路了。

“无沙,无沙,等等我。”杨谨没几步就追上了我。“你是回家吗?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继续快步向前走着,我与他毕竟也只是萍水之交,不必如此劳烦他,再说了,他若真的跟着我回家,我只怕他会缠着跟我去宵夜档了。

“你是要走回去吗?”他看了看我的腿,疑惑地问道。他应是对我的腿伤不陌生了吧,怎么还是这般疑惑的表情。

“我到前面坐公交回去。”我平缓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走回去呢,刚好,我也要坐公交,你是坐哪一路啊?”他继续紧跟在我身后。

“113。”我如实地告诉他。

“113啊.......没事,我坐113也能回家,我跟你一起去吧,我.......”

“杨谨,我怎么不知道你坐113也能回家?”一个轻快的身影绕到了我们前面,原来是习少英,正好我正想感谢她,但,我却没有说出那一句谢谢,因为我似乎没有理由跟她说,我总不能这样跟她说“秦老师是我母亲吧”,我还不知道秦老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能这样惘然下决定呢。

“你来做什么!”杨谨倒是很不客气,他仿佛一看到她,脸色就会沉下去。

“陪你回家啊。”她微笑着对他说道,同时也对我表示微笑。

“陪我做什么,你赶紧回家吧!”杨谨的语气很是严肃。

“我就是在回家啊,你家不还是我家。”她说这话时眼神看的是我。而我,确实是有点不知所措了,她这眼神让我感觉到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于她一样。

“你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回你家吧。”杨谨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们是夫妻,你家不是我家是谁家啊!”习少英有点激动起来了。我则不自觉停住了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多余的举动了,继续往前走去。

“无沙,你别她胡说,我跟她不是什么夫妻。”杨谨追上前来紧张地解释道。我却只能假装听不到,继续往前走着,这也难怪她刚刚用那般眼神看我了。

“杨谨,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可是领了证的,怎么就不是夫妻了!你说啊,我们怎么不是夫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是激动。我也听得越来越是震惊,原来他们是有着这般关系啊,看来我确实不应该呆在这里妨碍他们,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习少英,你明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求你别说了好吗!”他诚恳地央求着她。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就是夫妻!是有法律依据的!”她这话像是在说给我听。她应是把我当成了抢夺的对象了,所以故意把这话说给我听,少英啊少英,我与他认识不过这几天的时间,我能与你争些什么呢,更何况,我已心有所属,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与你有任何的争夺。但我自然是没有理由插手他们的这件事,我只怕会越描越黑,只好继续往前走去,杨谨却依然不急不躁地跟着身后,使得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杨谨!你去哪我就去哪!”习少英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杨谨,也紧紧地跟着身后,这搞笑的三人行,竟让我在心里有些惋惜,有心人追着无心人,到底是谁的错。

“无沙,前面就是公交站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自己回家小心点,明天见。”即将走到公交站时,杨谨才肯停了下来,但他还是挤着一脸的微笑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愤怒的习少英,什么也没说地离去了。人,是否大多总这样,拥有时都不懂得珍惜,为何身边有一个人如此用心地对他,他还是不肯对她一心一意!这人的心本就脆弱,他若伤了她,恐怕也会是她心里永远的伤了。

坐在这空荡的公交车上,我更是为习少英与杨谨感到了些许的悲伤,这世上的感情虽无人可以解释,但既然已结成夫妻,承诺了一生,就不必再为多余的事分了心,缘分本不易,别要等到失去时,才懂得拥有时的可贵。

“秦老师,你怎么也坐公交啊?”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

“是倪可啊,是啊........老师有事........找朋友........所以就来坐车了。”她正与她微笑地交谈着,没注意到我正一脸认真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她是先我之前上的公交还是于我之后呢,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是我刚刚太专注于想杨谨与习少英的事了,只是,她的这一现身,还是让我起了疑虑,莫非她是有话要与我说吗,但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看过这边。

“哦,是这样啊,不过好晚了哦。”

“是有点。你怎么也这晚?“

“我这才刚下课。”

“哦,是这样啊。”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似乎无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临下车前,我特意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的视线还是在另一边,并没有发现我正看着她,看来是我多心了。事已隔二十多年,即便她真的认得我,怕也是一时间无话对我说吧,时间毕竟在我们心里留下了隔阂,彼此对彼此都不可能是亲密无间了,这才刚见面,又哪里有那么多话急着要说呢,更何况,即使真的说遍千言万语,那遗失的二十多年无论如何也都弥补不回来了,她也不可能待我像平常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了,她应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家庭,她或许只能在心里记挂着我了,她若真的能与我相认,也不会二十多年来从不问候我们一句。

事已至此,那就随她去吧,现如今,我要做的应是好好过当下的生活,老俞说得对,过去的、失去的,除了接受,别无他法,我只愿在我与老俞日后的生活能少一些遗憾,好不容易,我才能与他有这样的生活,不辜负才是我的心愿,说到心愿,我又不禁又想了那年除夕,大川开玩笑时说的那句话“小丫头的心愿就是找个人嫁人”,若这人能是老俞,有无任何的证明都无所谓,我要的并不是任何的形式上的证明,也不需要别人来认同我的感情,我只是希望能与这样一个人共度我的一生。

心里的感觉随着这样的思考,越是强烈而清晰,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以至于右腿像是无法跟上一样,重心失控,差点摔了过去。

“小心!”一个强烈的警惕声传了过来。

我循声而看,不远处,正是秦老师的身影,她看我正看着她,眼神很不自然的回避着,但还是缓慢地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她既想表达紧张,但又刻意掩饰着感情。

“没事。”我淡淡地回答她。她这突然的现身,让我完全不知所措,她怎么会突然间在这里,莫非她真的是跟着我来了。

“那就好。”她的声音似乎有点急促。

“嗯。”我看着她,心里仿佛有话却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不自觉地往前走去了,我能与她说些什么呢,我都完全没有想过我与她的第一次交谈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无沙。”我刚才走了几步,她就叫住了我。

我便不自主停住了脚步,从心里来说,我还是希望她能与我说说话,无论什么话都好。

“你…….你是…….你这腿是怎么了?”她跟了上来,夜色使得她的脸庞不太清晰,正好跟我记忆中的有点相像,她这一脸的担忧是为我而起吗?

“摔的。”我说出来的话总是跟我心里想的不太一样,心里想的是温柔的交流,说出来后却成了生硬。

“会…….好吗?”她很是紧张地问着,眼里似乎泛着泪光,让我的心里多少感到了安慰。

“嗯。”我还是那么生硬地回答。

她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我,使得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好一会儿,她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也没有话要道出来,两个无言身影在夜色下尴尬地伫立着,最终,还是我先移动了脚步。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的话再次叫停了我的脚步,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我等了二十几年,终于等来了她的这一句话。

“知道…….秦老师。”我没敢回头看她,只是假装不认得她,这种情况下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与她相认。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她走了上来,走到了我的面前,似乎是要挡我的去路,她还是没有听到我心里的声音,打破了我与她这“心照不宣”的关系,她最终还是承认了我,“当年,你出生时是冬天,家里…….前面的那条河的水很清,没有一点沙子污染的痕迹,所以,我给你取名无沙,我想让你记住‘水至清则无沙’,希望你一辈子都做一个心灵纯洁的人…….”她哽咽的声音,使得我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了。

“我知道…….“我的声音竟也变得颤抖了。父亲曾跟我说过我名字的由来,他每次说起都是特别的骄傲,在他心里,母亲的这个名字取得实在是太好了,他也是希望我能做这样一个人,只是,他取不到这么好的名字而已。

“你真的…….认得我吗?“她的声音是带着悲伤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

“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我仰起了头,不想在她面前流泪。二十几年了,我与她终于相见相认了,我真不愿,我给她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满脸的泪水,尽管我的心里早已翻涌成河。

…….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对不起,孩子…….“她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是妈…….我对不起你…….这二十多年来,苦了你了…….”她的泪水仿佛越流越汹涌。她的心里原来对我是如此般的愧疚,她确实没有忘记了我与父亲。

“不苦。”我努力抑制住眼里的泪水。我本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话却像是被卡在了喉咙一样,说不出来了。

“孩子,妈妈有妈妈的苦衷…….妈妈…….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她这一字一句仿佛都说得特别辛苦,我也听得特别辛苦。

“我知道…….”我最终还是没能控制这非要涌出来的泪水,等了二十多的人,我要的不是她的一句对不起,但这似乎也已然是不错的答案了,至少她没有刻意地回避我或是想要远离我,至少她承认了我,这已足够了,再纠缠下去,怕她只会越来越愧疚,我也只会越来越伤心。我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孩子…….”她没有跟上来,只是大声追问着,“你父亲…….还好…….吗?”父亲,她也知道我管他叫父亲,她心里还是记得他的,不枉父亲等了她半生。

“嗯。”我不想加重她的伤心,她与他应是此生不会再相见,我又何必把这残忍的真相告诉她。

“他…….也在这…….这里吗?”她的声音很是颤抖。

“嗯。”我终于还是快步地走远了,我实在是无法再愿面对她,也不愿给她增加太多的伤心,她应也是饱受了半生的折磨,我怎么能够让她下半年再受尽折磨。

父亲,若你也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你是否可以放下这大半生的遗憾了呢?这个远离了我们二十多年的人,她终于出现了,她原来没有忘记我们,她还记挂着你,父亲,你看到了吗?你放心,父亲,我不会恨她,也不会怨她,可是,父亲,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她相认,我看到她,心里感到的都是悲伤,我无法像想象中一样平静地面对她,父亲,请你理解我,我做不到,我看到她,我也会想到你,想到失去的痛,她的声音、她的面容,带给我的都是一段又一段伤心的回忆。

自小,我对她所有的回忆都来自于相片,每当我看到她的相片时,我以为那就是我看到她的心情,我没想到,当我真实与她交谈时,心竟然会如此的难受,我更没想到,她只要站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无声的电影机一样,把我那些悲伤的回忆一段一段地回放给我,无论我是抗拒还是接受,回忆都不受控制地回放着。

“孩子,你妈妈是个哭鼻子,你可千万别学她啊。”

“她为什么哭鼻子啊?”

“因为她需要有人疼她。”

在父亲的眼里,母亲爱哭,是因为母亲需要有人疼她,他是懂得她的脆弱的,所以,他用了心去疼她,他给过她的幸福,应也是她生命中不可取代的不部分,不然,她也不会二十多年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只可惜,世事错弄人,有情之人未必就可以相守到老,太多的感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或许也只能一生放在心上。

两个人能名正言顺地相伴到老,未必就是最爱彼此的人,他不在心上,他是谁都无关重要,他若能让她一生铭记,他在哪也是无关所谓,心若不弃,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分离。

以前,我总是不能理解老俞所说“我与家人从未真正分离过”的心情,我以为他只是“看得开”,不想在过去的回忆里折磨自己,今天,我应是有了些许的理解吧,真正的分离不是你在这个地方,我在另一个地方,而是我们的心里都没有了彼此,只有在重逢时才想起了对方,然后,又像陌生人一样重新把对方请进自己的生活里,如若,你始终在我心上,你只是错过了我的那些时光,并没有错过对我的陪伴,母亲,感谢你,一直把我和父亲放在你的心里,谢谢。

原来,老俞8年来一直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在心里,他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亲人,他有着她们无言的相伴,我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可以对“不能陪在你女儿的手术台旁”如此坦然了,因为在你心里,你一直在陪伴着她。

如若,在生命余下的路上,我也能这样陪伴着你,那我此生也是无憾了,而我,也将用一生做好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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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瑶,是墨樱学院里一位善良而单纯的女孩。喜欢唱歌,乐于助人,她很平凡,平凡地只想拥有一份简单的爱情。但她喜欢上了一个学长,他是投资系的系草,她偏偏又被经济系的帅哥陈辰追求着,林羽瑶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时常出其不意的社会关系中究竟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