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彤进了文馥殿的寝殿,看到床上的浅雨,脸色苍白,浑身发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赵安彤喊了两声,只听到浅雨口中似是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又轻轻地摇了摇,还是没有反应。
赵安彤强忍着眼泪,转头道:“冰儿!你速去御医馆,不管哪个御医在,让他即刻赶来文馥殿,再多说半句多余的话,告诉他,如果浅雨有什么闪失,就让他提头来见!”
冰儿应了,跑着去了御医馆。
赵安彤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浅雨的身体一向都很好,这病来的如此突然,让赵安彤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病,握着浅雨的手,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
“浅雨,浅雨,你别吓我啊,你……你这是怎么了?都怪我,这几天太忙了,你没来浅心殿我都没留意,你醒醒啊,浅雨……”赵安彤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转头对采萱道:“采萱,你去看看,冰儿怎么还没回来,如果御医还敢推托,你就告诉他们,整个御医馆谁也别想好过!”
采萱点了点头,也跑了出去,映雪在一旁,看着浅雨,和赵安彤一起哭个不停。
赵安彤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御医一听是城主妃发话了,自然知道里面的轻重,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拎着药箱就往文馥殿跑。半路遇到了采萱,采萱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御医,三人一起往文馥殿跑去。
路上遇到其他的侍女,看到城主妃的两个侍女带着御医玩命地跑,以为城主妃出了什么事,悄悄交头接耳地揣测起来。
丁远承正在德祐殿批阅公文,思思突然进来道:“城主!不好了!”
丁远承没抬头,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城主,刚才听几个侍女说,看见冰儿和采萱领着御医急匆匆地从御医馆出来,一路跑着,可能是城主妃病了!”
丁远承猛地抬头,道:“城主妃病了?”
思思点了点头。
丁远承心中疑惑,刚才自己才从浅心殿出来,赵安彤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病了呢?
疑惑归疑惑,丁远承还是赶紧放心手中的公文,对思思道:“回浅心殿看看!”
这边丁远承急匆匆地赶往浅心殿,那边御医也终于到了文馥殿。
见御医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过来,赵安彤顾不上质问他,忙让他先看看浅雨的病情。
御医诊脉诊了大半天,脸上阴晴不定,赵安彤在一旁急得跳脚,却见那御医皱着眉头始终不说话。
赵安彤等得心惊肉跳,终于忍不住,怒道:“究竟怎样?有什么话快说!”
那御医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忽闻赵安彤的怒喝,吓了一跳。映雪前两天来御医馆的时候,那御医想着现在人手这么紧,宫里大小主子又那么多,那浅雨不过是赵安彤的侍女,仗着孙盈盈之前的喜爱,登堂入室而已,现在没了仰仗,有个头痛脑热的有什么打紧,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于是一拖再拖。只是现在看这病情,竟是十分古怪,那御医心中没谱,不敢妄断,又见城主妃怒目在侧,正琢磨着怎么说才能让自己少担些责任,却突然听到了赵安彤的怒喝。
那御医连忙转身,对赵安彤道:“回城主妃,浅雨小姐这病,有些蹊跷……”
赵安彤只听了御医这一句话,头一晕,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幸亏旁边的冰儿及时扶住了她。
采萱忙过来,一起把赵安彤扶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见那御医还在原地愣神,采萱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城主妃不舒服吗?还不赶紧来看看?!”
那御医被一个侍女呼喝,心里虽然不平,可也不敢声张忤逆,就算是侍女,毕竟也是城主妃的人,也比自己这臣子说话更有份量,忙上前去给想赵安彤把脉。
赵安彤坐了下来,比刚才好了一些,看那御医上前要给自己诊脉,抬手就打了御医一个耳光。
御医被打得发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知道城主妃怎么突然动了肝火。
只听赵安彤怒道:“浅雨多日前就已经发病,映雪多次去找你们,你们却推托着不肯来,直到等到她病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今天映雪去找了我,你们是不是要等到她命丧黄泉才肯来?!”一边说着,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扑簌而下。
御医跪在地上,一时想不出个好的由头为自己开脱,只好说道:“城主妃明鉴,近日宫中事务繁忙,御医馆又缺少人手,实在不是有意要拖延,还请城主妃明察!”
“少说这些废话,快说,浅雨究竟怎么了?”
御医诚惶诚恐地道:“浅雨小姐脉象平稳,单看脉象,看不出任何问题,可这身体的症状,却分明是大病,所以蹊跷。”
赵安彤正要再问,寝殿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正是丁远承。
丁远承去了浅心殿,却发现赵安彤并不在殿中,殿中侍女说城主妃刚刚随映雪去了文馥殿。
丁远承一听是文馥殿,又一想冰儿去找御医的事,心中一惊,连忙转身风一样地去了文馥殿。
看丁远承进来的气势,那御医的肠子都悔青了,都怪自己有眼无珠,只知道以前孙盈盈喜欢浅雨,却不知道丁远承和赵安彤也这么在意浅雨,如今浅雨的病这么蹊跷,想要医治恐怕十分困难,万一要是把这责任归在自己延误时机上,恐怕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丁远承进了寝殿,只见御医跪在赵安彤面前,赵安彤哭地眼睛红肿,心知不妙,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浅雨床前,抬手给浅雨把起了脉。
御医看丁远承没为难自己,刚松了口气,却见丁远承竟然去给浅雨把脉,心中奇道,什么时候城主竟也懂了医术?
赵安彤刚听了御医的说法,心中更是担心,怕浅雨的病和自己小时候的病一样,没心思好奇丁远承进来就去诊脉的事。
而丁远承的手刚刚探了探浅雨的脉象,就心惊不已,别人不知道缘由,他却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会这样?
丁远承心里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如一团乱麻,手微微有些颤抖,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在众人都提心吊胆,没有人太过在意道丁远承的样子。
顾不得御医跪在下面,赵安彤还在低低啜泣,丁远承努力镇定下来,静了静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慌乱,佯装把脉,悄悄把一丝一缕的气息度给了浅雨。
过了一会儿,浅雨竟平稳了些,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却不怎么出虚汗了。丁远承起身,对映雪道:“浅雨什么时候病了?为什么到如此严重才请御医?”
映雪一五一十地说了,御医在下面抖成了筛子。
丁远承看都没看那御医一眼,对映雪道:“帮她换身衣服,换好后不要再挪动,也不要吃御医馆的药,等我的吩咐。”
说完转身对赵安彤道:“彤儿先回浅心殿吧,这里交给我来安排。”
赵安彤站起来,上前拉着丁远承的胳膊,道:“城主,浅雨她……她不会有事吧?”说着又是一行清泪滑落。
丁远承拍了拍赵安彤的肩,道:“彤儿先回去,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赵安彤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丁远承给了她一个极其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一瞬间让赵安彤有些心安,却又在下一秒,莫名地多了些惆怅。
赵安彤被护送回了浅心殿,丁远承遣退了御医,看了看浅雨,又叮嘱了映雪几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