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文政殿上有些隐隐的硝烟。
安辞洪原本以为余炎定会来势汹汹地“问罪”,可在宝座上坐定后,却看到余炎气定神闲地站在下面,既不恼,也不急,和昨天判若两人。
安辞洪倒有些急了,昨日江皓荆教的那些说辞,要找个什么由头说出来呢?
正思量着,听下方一人道:“城主,昨日所说向堇渊城开战一事,是否需要银两、兵力去支援,还请城主示下。”
听到总算有人开腔说起此事,安辞洪松了口气,道:“我正要说此事。”说着安辞洪停了一下,看了看余炎,可余炎竟然闭目养神起来,好像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安辞洪看了看余炎,又看了看江皓荆,只见江皓荆点了点头,安辞洪这才说道:“昨日说到的攻打堇渊城一事,各位稍安勿躁,此事在我计划之中。”
余炎一听,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瞟了一眼上方宝座上那人,如今当着群臣的面,安辞洪承认了发兵攻打堇渊城一事,旁人若不明就里,定会以为安辞洪稳操胜券决策于千里之外,是个有城府、有胆识的城主,可余炎对他再了解不过了,既然发兵一事已经证实,那就更加坐实了有人在背后支持他。
余炎没想到安辞洪这么不安分,有着大好的江山,每日无忧无虑有美酒佳人相伴,为何还要听信他人蛊惑,瞒着自己去做这攻人城池的事情,那任宇文究竟许给了他什么好处,难道比现在他得到的这些还有诱惑?
昨天左恒泽一番话,余炎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事的,这东沧城除任宇文之外再无第二人,只等左恒泽去查探得到证据证实而已了。
如今安辞洪承认了是自己派兵攻打了堇渊城,他日战功赫赫的时候,必然会嘉奖有功之臣,那时就会是任宇文重回文政殿之时,前方新的战报还未打探回来,不过想必定会超过之前那次,到时候任宇文定会风风光光的回来。想到此处,余炎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城主谋划此等大事,却不与臣下商议,甚至都没有动用国库一分钱财,城主当真是果敢决绝,才华卓越啊!”
安辞洪听了,虽然知道余炎定是还气恼自己擅自做主,可这两句话听起来却还是那么受用,于是越想越觉得江皓荆说的有道理。
昨日江皓荆让安辞洪先认了这事是他自己的计划,因为这场战争,最终都将是赫赫战功,事情究竟缘何而起,可以慢慢查,但是先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才要紧。
果然安辞洪只在意战功,尝到了上次的甜头,这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安辞洪心中暗自得意,表明却一本正经道:“此次攻打堇渊城,不过是上次的继续,也没什么新问题需要各位伤脑筋的,再说上次我们打下了他们的那些镇,物资也并不缺乏,所以自给自足就是了,国库里的银两,要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
安辞洪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余炎都想感动的留下几行老泪。可傻子都知道,堇渊城那几个镇,穷的叮当响,自给自足?发动战争有多耗费钱财,就凭那几个镇竟然能自给自足?
安辞洪的说辞不仅没有让余炎有一星半点的释怀,反而更加心存芥蒂。
余炎道:“城主,如今,那战况如何,可有最新战报?是否需要我们接济粮草、军饷和兵丁?城主又想打到什么程度?”
安辞洪微微一笑,心想,幸亏我早有准备,道:“暂时还不需要接济,战报嘛,大概在路上了,这打仗,要看战况进展如何了,要是进展顺利,不正是我们开疆扩土的好时机吗?所以大家静观其变就好,待需要休战的时候,我自会下令休战。”
安辞洪原本只是拖时间的模棱两可的话,在余炎听来,却是背后有人支持才显现出来的自信。
从文政殿出来,余炎和左恒泽并肩走着,余炎道:“多派些人手,加快速度查!战场上可不等人,我们绝不能让某些人的计划得逞!”
而进了后殿的安辞洪乐呵呵地道:“怎么样,本城主今天说话够威风吧!”
江皓荆顺着夸了几句,安辞洪一高兴,又大方地赏了江皓荆。
“只是,城主,如今余大人是安抚住了,可这战事如何开始我们还是要抓紧查查的,城主以为如何?”
“我能以为如何,你说呢?”
“依我看,城主还是得派个人到南边去,见了我方的主将,才能知道事情原委。”
“对,这个最直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魄力,不用我一分银钱,就能替我打这天下!”
“那城主打算派谁前往?”
“这个……还真伤脑筋,要派个不向余炎通风报信的人才行。”
江皓荆暗笑,没想到安辞洪还能想到这一层,也不枉在城主之位上坐这么久。
“城主英明,确实如此。”
“你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推荐的?”
江皓荆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人,杨观邕,城主以为如何?”
“哦?为何是他?”
“城主忘了?这杨观邕,曾与任宇文私交甚好,当日任宇文告老,他甚是伤怀,我听说,他曾私底下跟人说,是余大人迫害任宇文,才令任宇文不得不告老的。后来余大人说他私吞银两,要城主治罪于他,还是城主宅心仁厚,认为他是个人才,才保了他。”
“嗯,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日要不是你劝我保他,今日倒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
“那依城主之意……”
“就派他去吧,他与余炎有过过节,定不会去向余炎告密!”
“是,城主。”
江皓荆随后秘密通知了杨观邕,让其轻装简行,速速前往南部查看战情。
都城距离堇渊城路途遥远,杨观邕只带了两个随从,身着便装,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赶去。
自从当日杨观邕得罪了余炎,余炎栽赃想要清理了他,后来虽说因为安辞洪没有追究,把杨观邕保了下来,可杨观邕却也只能在史籍馆当个不痛不痒的差事,好歹算是躲过了余炎。
原本像杨观邕现在这样的境况,余炎是不会留意他在哪里的,直到左恒泽向余炎报告,余炎都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余炎府里。
近几日余炎的日子不太好过,左恒泽派出去的人,大概还都在路上,前方战况和背后敌人的虚实都还摸不清楚,让余炎如坐针毡。
“大人,左大人求见。”侍卫来报。
“快让他进来!”
左恒泽进来,面色凝重,余炎忙让他速速道来。
“大人,派往堇渊城的人还没传回信来,前方的消息恐怕还得等一等。不过,今日我得知了一个消息,恐怕,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想。”
“什么消息?”
“史籍馆的杨观邕,大人还记得吧?三日前,他突然进了趟宫,然后就带着两个人出城了。他一介史官,不留在史籍馆中修编史册,怎会突然出城?我怕此中有情况,就派人暗中盯着他,果然,发现了情况。”
余炎不语,左恒泽继续道:“他从都城一路往南,竟是要去堇渊城战区的方向,这还不算,他一路赶路,日夜兼程,很是着急的样子,可却在石乌镇停了下来。”
“石乌镇?”
左恒泽点了点头,余炎略微沉思了一下,也没看左恒泽,似是自言自语道:“石乌镇,那是任宇文的故乡,他告老之后,应该回了那里吧!
(抱歉,家里断网,刚刚修复,今天晚了点)